第三部 笑傲 第356章 再算

蕭月生笑了笑,靜靜喝茶,彷彿所喝之茶乃是了不得的珍品,神情不置可否。

孫玉如明眸暗自打量他,半晌後,說道:「任幫主,滄浪幫的大名,如雷貫耳,莫不都是福祿幫所為?!」

任滄浪抬頭,雙眸炯炯如火燭,恨恨道:「姓張的狼子野心,可惡之極!」

孫玉如望向蕭月生,她知蕭月生目光敏銳,洞燭萬事,能看出別人是否說謊。

蕭月生仍舊不置可否,低頭喝茶,孫玉如輕哼:「我可不信,空穴來風,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你們呀,定也沒少做壞事!」

任滄浪登時朝她望來,眼光如劍,猛的刺她一下:「這們姑娘說話好笑得緊!……豈不知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有時候,便是親眼看到的,也不是真的!」

孫玉如心知說什麼也沒用,小手擺了擺,不耐煩的道:「好啦!你是來做什麼的?!」

任滄浪眉頭一挑,暗自一哼,道:「敝幫弟子今日在街上冒犯了諸位,我特來陪罪。」

蕭月生放下茶盞,露出淡淡笑容,道:「任幫主毋須如此,小事一樁,咱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諸位大人大量,任某生受了!」任滄浪點點頭,旋即又道:「不過,那畢竟是敝幫弟子,若是在下毫無作為,有愧一幫之主!」

蕭月生笑著搖頭,不以為然。

這些做幫主的,都是這一般套路,若是禮直氣壯,自然直接動手討教,若是禮虧,先是賠禮,然後動手,無外乎以力服人,討回顏面。

蕭月生問孫玉如:「玉如,你跟任幫主切磋幾招罷?」

孫玉如點頭:「好呀,任幫主多多指教!」

說著話,素手一探,揮掌擊其胸口,飄逸輕柔,似是情人的撫摸,不帶半點兒火氣。

任滄浪坐得筆直,一掌探出,臉上笑道:「不敢,還望姑娘手下留情才是!」

兩掌即將碰到一起,孫玉如白玉似的小手一縮,化掌為拳,任滄浪手掌一側,以掌為刀,斬向她皓腕。

孫玉如拳頭張開,食指中指駢起,點任滄浪腕部關元穴,任滄浪側掌揮刀,如刀斬落,令孫玉如不得不避開。

兩人端坐椅中,僅使右手,不停的變招,拳開指出,宛如花瓣綻放,宋靜思與宋靜雲看著眼花繚亂,跟不上變化。

「砰」兩人最終碰到一起,孫玉如拳頭與任滄浪的掌心相交,彷彿大人與小孩的兩隻手。

兩人一拳一掌,一觸即開,旋即椅子平平後退,如被人推動,二人坐在椅子上,臉色變幻。

孫玉如椅子後退一尺,剛一定住,她忽然「咦」了一聲,再次又退開一尺,情形怪異,眾人皆望向她。

孫玉如秀美的臉變了變,點頭道:「好怪的內力!」

任滄浪退後一尺,「喀嚓」一聲,椅子分裂四散,他雙腿一蹬,直起身來,臉色如常。

杜文秀明眸微眯,慢慢合上,心中驚異,看來,竟是師妹吃了虧,內力不如這個任滄浪。

孫玉如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片刻過後,她抬頭望向任滄浪:「任幫主,你心法精妙,我不如你!」

任滄浪抱拳,笑了笑:「承讓!」

他坐到另一張椅子上,神色自若,宛如什麼事也未發生。

孫玉如望了望他,目光在他身上打轉,若有所思。

她實在沒想到,在這麼一處小小的縣城,遇到一個小幫派的幫主,竟有如此的身手。

蕭月生搖頭一笑,沒有說話,卻看出任滄浪身體微微顫動,若不注意觀察,很難發覺,無怪乎杜文秀與孫玉如皆未發覺。

任滄浪歉然道:「還未請教,幾位少俠與姑娘尊姓大名……」

孫玉如對他有幾分敬佩,爽朗道:「我叫孫玉如,那是我大師姐,還有蕭先生,咱們是煙霞派的。」

任滄浪恍然,忙抱拳:「原來是煙霞派高人!久仰!久仰!……若是先問過,在下也不敢放肆!」

孫玉如擺擺手,嬌笑道:「嗨,咱們煙霞派也就是個小派,你可是過獎啦!」

任滄浪笑道:「能與泰山派頂真,煙霞派的威名,山東武林,無人不知!」

「那是咱們一怒之下,衝動了。」孫玉如搖頭嘆息,苦笑道:「若是下一次,可不敢再這般了!」

杜文秀眉頭微蹙,望了孫玉如一眼,怨她說話隨便,毫無顧忌,什麼都說。

任滄浪呵呵大笑,搖搖頭,道:「姑娘說話爽朗,毫無扭捏做態之風,在下委實佩服!」

孫玉如嘻嘻笑道:「有什麼便說什麼唄,我可不會說謊話,還得費心思去編造,辛苦死了!」

任滄浪再次發出一陣大笑,覺得此女不僅秀美過人,性子也是妙得很,讓人放心。

孫玉如嘻嘻笑問:「對了,你剛才使的是什麼功夫,玄妙得很。」

任滄浪笑意未去,道:「獻醜了,也算不得什麼高明的功夫,乃我家傳的武功,滄浪訣。」

「滄浪訣?」孫玉如沉吟著點點頭:「倒是真如名字一般,像海浪般,一波接著一波,讓人防不勝防呢!」

任滄浪呵呵一笑,臉上露出傲然神色。

孫玉如笑吟吟的道:「有如此神功,真是可喜可賀呀!」

任滄浪卻露出苦笑,搖搖頭,長長嘆息一聲。

「怎麼,我可是說錯話啦?」孫玉如笑問,眸子圓亮,怔怔望著他,露出好奇神色。

任滄浪搖頭,又長長嘆息一聲,臉上露出苦澀。

孫玉如跺腳,瞪大圓眸嗔道:「急死人啦!……有什麼事,你說來聽聽嘛!……說不定,我還能幫忙呢!」

「唉……」任滄浪嘆息一聲,苦笑道:「此事說來慚愧,算是一件家醜罷……」

「哦——?」孫玉如身子前傾,雙眼放光,緊盯著他。

「家父已故,世人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任滄浪神色惘然,搖搖頭,道:「他生前人稱滄浪劍客。」

「滄浪劍客?!」孫玉如輕呼,忙一抬手,打住他話頭,盯著他問道:「可是滄浪劍客任伯川?!」

「正是!」任滄浪精神一振,神色傲然。

孫玉如難以置信的問:「滄浪劍客竟是你父親?!」

「在下慚愧。」任滄浪苦笑著點頭。

孫玉如思索著說道:「我曾聽師父說過,在咱們山東武林,天門道長雖為泰山派掌門,論劍法之精,並不算頂尖的,要遜滄浪劍客一籌,可惜,這位任大俠忽然銷聲匿跡,無人知曉其下落。」

任滄浪露出痛苦神色:「家父練功之時,忽然走火入魔,未等留下遺言,便撒手人寰!」

「啊,走火入魔!」孫玉如小手捂嘴,瞥一眼蕭月生。

任滄浪埋怨著嘆息:「唉……,家父武功本已極高,偏偏仍不知足,終於釀成如此苦果!」

蕭月生笑了笑,忽然插話道:「練武之人,若沒有勇猛精進之志,豈能成為高手?」

「是啊,我如今也漸漸了悟這一點兒,卻有些晚了!」任滄浪朝他點點頭。

「那後來呢?」孫玉如關切的問。

任滄浪拿起茶盞,喝一口放下,嘆道:「家父亡後,我還有一位師兄,是家父的嫡傳弟子。」

他嘆息一聲,搖搖頭:「我這位師兄,人極是聰明,資質也好,遠超於我,當時已不在家父之下,但偏偏一直沒有得傳滄浪訣。」

「這是為何?!」孫玉如問。

她隱隱猜得,這滄浪訣如此神妙,滄浪神劍定是要留給自己的兒子,不想傳於弟子。

任滄浪道:「家父曾說,我這位師兄人固然聰明,野心卻也極大,若是武功再強一些,怕是會攪得武林不得安寧。」

孫玉如抿嘴一笑:「有這般厲害?!」

「家父的話,絕不會錯。」任滄浪點頭,神色鄭重:「那時,家父已經發覺了一些苗頭,但師兄並未為惡,他也不便多說,只能壓下滄浪訣,不傳於他,免得成為武林罪人。」

「那令尊死後,你師兄是不是欺負你啦?」孫玉如忙道。

任滄浪苦笑:「家父死後,師兄逼我交出滄浪訣,……他的劍法已經極精,若是再有滄浪訣為助,如虎添翼,怕是更加厲害。」

孫玉如道:「你沒有交出去罷?」

任滄浪點點頭,鄭重道:「家父遺命,我豈能違背,抵死不交。」

孫玉如打量著他,嬌聲問:「他沒有抓你去,使出諸般酷刑,逼你招供?!」

任滄浪搖頭,哼道:「他雖有野心,卻總念著家父的恩情,沒趕盡殺絕,沒有使出這般手段。」

「那他如何做?」孫玉如好奇的問。

任滄浪哼道:「那時候,我成立了一個幫派,滄浪幫,他便也成立了一個幫派,叫什麼福祿幫!……專跟我們做到,要逼我屈服,乖乖去求他!」

孫玉如恍然道:「哦,那所有的惡事,都是他們福祿幫做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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