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291章 反暗

江南雲輕笑一聲,搖搖頭:「師父,這個左冷禪,倒真是思慮周到呢!」

蕭月生眉頭緊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身影一晃,徑自而去,消失不見。

江南雲站在漆黑的夜色中,看著師父消失的方向,臻首輕搖,心下思忖,師父雖然神通廣大,武功如神,平常里一向藏拙,似是一切無所謂的模樣,不爭強好勝,但骨子裡卻驕傲得很,容不得別人爬到頭上。

第二日,太陽初升,宛如一輪紫紅的圓盤掛在東方。

二人站在見性峰頂。

見性峰頂,山石奇崛,幾乎沒有平坦之地。

兩人腳下,各是一根挺立如劍的峭石,宛如兩柄石劍插在地上,兩人便站在劍尖。

寒風凜冽,江南雲一身月白羅衫,飄飄欲飛,蕭月生一襲青衫,負手而立。

「南雲,今日我授你清虛劍法。」蕭月生神情肅重,目光沉凝,聲音在寒風中沉穩傳來。

江南雲一怔,玉臉泛光,失聲輕呼:「清虛劍法?!」

「嗯。」蕭月生點頭,抬頭眺望,遠山莽莽,天地皆在腳下,他嘆了口氣,搖搖頭:「你玉虛訣修為太差,也不知能不能練得成。」

「師父,放心好啦!」江南雲拍拍高聳驚人的胸脯,容光若雪,美得驚人,周身彷彿籠罩在一層清輝中。

對於這套清虛劍法,江南雲聞名已久,知道其威力之大,絕非玉虛劍法可比,覬覦良久,如今終於如願。

蕭月生轉過頭,定定望著她,搖頭一嘆,似乎意興闌珊。

他擺擺手,有氣無力:「試試看罷!」

右手一抬,江南雲腰間寒霜劍倏然出鞘,「嗖」的落到他手上,他一領長劍,劍尖豎起。

劍甫一入手,他慵懶的神情陡變,宛如出鞘之劍,光芒四射,灼灼逼人。

順勢一招仙人指路,他眼神與劍尖相隨,彷彿人劍合一,難分彼此,隨即,便是源源不絕的劍招。

他站於石頭尖上,腳跟輕翹,只以腳尖點地,一沾即起,劍法輕盈,宛如舞蹈,曼妙如凌空而行。

江南雲明眸閃爍,宛如正午之陽映於清泉之中,清亮盈盈,目不轉睛的盯著蕭月生。

清心訣已至頗高境界,過目不忘,明眸掃到,便印入腦海之中,刻下了深深烙印,極難忘卻。

蕭月生劍法不快,卻也不慢,看上去,平平常常,似乎不見什麼精妙與超凡。

江南雲凝神觀之,雖然無暇分神他想,仍感疑惑。

她亦看不出這套劍法有何高妙之處,平常得緊,甚至比不得自己的玉虛劍法來得精妙。

數息過去,共有十二招,蕭月生便停劍住手,劍勢一領,挽了個劍花,手腕一甩,化為一道流光,出現在江南雲腰間鞘中。

「你試試看罷。」蕭月生恢複了慵懶,擺擺手,神情中透出一絲不耐煩來:「用玉虛訣催動看看。」

江南雲明眸流轉,狠狠白了他一眼,「錚」的一響,寒霜劍出鞘。

她過目不忘,劍尖一領,精氣神剎那間與劍合一,渾然一體,難分彼此,堅不可摧。

一招仙人指路,她開始演練劍法,依著腦海中的印象,一絲一毫不差。

清心訣的妙用再顯,她身體與心意合一,心意到處,身體自然契合,沒有力不從心之感。

仙人指路過後,她便覺察有異,玉虛訣催動之下,劍勢陡然加快,眼前一切變得模糊不清,隱有眩暈這感。

宛如騎在烈馬之上,雖想控制,卻難駕馭。

自從練功以來,這種身不由己,難以自控的感覺,她已經再也沒經歷過。

清心訣宛如靈蛇,倏然游來,在她腦頭中盤桓一下,便分成兩道,分別鑽入眼中。

眼前一亮,周圍一切倏的變緩,彷彿樹葉慢悠悠的落地。

一疾一緩變化,令她胸口煩悶,隱隱有欲嘔之感,好在玉虛訣流轉,周身清氣四溢,將這般嘔意帶走。

周圍的一切變緩,她感覺到,自己揮劍的速度與腦海中一致,只是又發覺一樁異處。

每一招劍勢,雖然平平淡淡,看上去沒有什麼精妙,亦不花巧,但以玉虛訣驅動,卻是感覺有些吃力,劍如千鈞之重,每一劍刺出,需得運足了內力。

僅是五招過後,她只覺體內一空,竟然有樓去賊空之感。

自習練玉虛訣以來,她的內力雄渾無比,浩浩如江河,幾乎無窮無盡,除非與師父對招,平常動手,從未有過力竭。

如今,僅是練了五招,渾厚無匹的內力竟然揮霍一空,看來,這套劍法確實有其異處。

她心思一轉,明白了師父剛才所說,也知道他為何一直不傳於自己,原來是內力不夠之故。

只是她仍舊疑惑,這套劍法,究竟奧妙在何處,為何這般耗費內力,卻偏偏沒有什麼威力。

她倔強的性子一起,即使力竭,仍舊強行演練,內力終於告罄,經脈空虛,身子發軟,不由的打了一個踉蹌。

蕭月生負手而立,遠眺腳下莽莽群山,似乎沒有見到。

江南雲雖然力竭,身子發軟,仍舊眼疾手快,寒霜劍插在地下,穩住身形。

蕭月生轉過身,打量她一眼:「下次莫要強練,免得走火。」

江南雲嬌喘吁吁:「師父,會有……這麼嚴重么?」

高聳的胸脯劇烈起伏,一鼓一漲,宛如要裂衣而出,給人強烈的視覺衝擊感。

「嗯。」蕭月生點頭,有些心不在焉,搖了搖頭,緊盯著江南雲。

江南雲明眸流轉,微微垂下目光,被師父這般一瞧,她竟有羞澀之感,雙頰慢慢升起紅雲,嬌艷欲滴。

「你呀,太不用功!」蕭月生搖頭一嘆,轉身一晃,身形遁入空中,消失不見。

江南雲緊咬著下唇,心中微疼,怔怔佇立於寒風中,久久不動一下,宛如化身為雕像。

她能感受到,這一次,師父並非玩笑,他是真的失望了。

……

正午時分,左冷禪辭別眾人,下山而去,身邊是大陰陽手樂厚,還有十餘名嵩山派弟子,個個精氣神十足,目光銳利,一派高手的架式,令人不敢靠近。

恆山腳下,有一片樹林,晚上望去,黑森森一片,如今是正午,樹葉稀疏,透出一片蕭瑟之氣。

這一處,便是那晚儀琳遇伏之地。

隔著林子很遠,正在山路上行走的左冷禪忽然目光一凝,腳步頓一下,視野之中出現一人,站在那片樹林旁,正擋在山道上。

此人一身青衫,山風拂過,衣袂飄動,磊磊落落。

大陰陽手樂厚轉身:「掌門,是蕭一寒!」

他臉色沉重,蕭一寒的武功多強,他沒有親身領教,但他的弟子江南雲,卻是動手伸量過,自己並非對手。

左冷禪冷笑一聲,臉色如冰,目光冷峻,點點頭,腳下不停,似乎沒有看到他。

轉眼之間,越來越近,看清了蕭一寒沉肅的臉,他雙眼溫潤如玉,凝神一望,卻深邃無比,似乎眼眸中有一片迷人世界,令人情不自禁的陷進去,難以自拔。

「蕭先生,有何貴幹?!」左冷禪抱了抱拳,沉聲問道,神色冷峻,不假辭色。

雙眼溫潤,盯著左冷禪看了半晌,默然不語。

旁邊的嵩山派弟子身形緩動,慢慢的散開,將左冷禪護在當中,感受到了蕭月生的敵意。

左冷禪擺擺手,示意眾弟子不必動,毫不畏懼的看著蕭月生:「蕭先生有何賜教,不妨直言!」

蕭月生忽然一笑,露出一絲自嘲,搖搖頭:「昨天晚上,那一招調虎離山之計使得極妙。」

左冷禪冷峻一笑:「過獎。」

他沒有推諉否認,知道蕭月生必然會明白,否則,縱使他武功強橫,也早已被人設計除去。

蕭月生目光一凝,紫電迸射,溫潤的臉上閃過一道紫氣。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嵩山派眾弟子呼吸困難,臉色漲得通紅,拚命催動內力,卻無濟於事。

片刻之間,他們竟然齊齊暈了過去,軟軟倒地。

左冷禪與樂厚雙腿微曲,微闔雙目,渾身放鬆,站起了樁,內力運轉,抵禦著這股莫名的威勢。

左冷禪只覺周身彷彿被一絲無形的繩索捆住了,難以動彈,即使呼吸,也困難萬分。

他內力渾厚,氣脈悠長,運起了一套玄妙的心法,降低呼吸,與龜息功異曲同工,是他用來隱匿氣息之用,此時活用,頗有靈效。

他心中發冷,嘴邊泛著苦意,沒想到,蕭一寒竟如此可怕,早知如此,不該招惹他。

只是事已至此,錯已鑄成,開弓已無回頭箭,唯有死命掙扎,殺出一條生路來。

他一掌拍向樂厚,身形緩慢,動作遲滯,似乎八十老翁。

樂厚身形飛起,眼前寒風呼呼的刮來,耳邊清晰的聽到了掌門的聲音:「你先走一步!」

蕭月生負手而立,衣襟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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