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一閃即逝,眼球無法捕捉,瞬間來至老者身前。
一道金光驀然閃亮,自他腰際間閃現,似是初升的太陽自海面上一躍而出,剎那間光芒萬丈,令人不得不轉開眼睛。
「嗤」的一響,聲音輕微,若非場中安靜,場中諸人個個內力不俗,無法捕捉得到。
再次傳來「嗤嗤」聲,金光黯淡,人們轉眼望去,老者手持一柄彎刀,金光閃閃,華貴非常,似是裝飾之具。
老者深目隆鼻,身形高大,手握金刀,絲毫沒有俗氣,反而威嚴莊重,顯得氣派異常。
此時的他似是矮了幾分,自腳踝以下,皆陷入地中,他的身前,兩道長長的滑痕,約有六尺,似是滑雪一般。
他臉色凝重,兩腮酡紅,如飲醪醇,持刀的左手微微顫動,刀上金光閃爍,似是夕陽倒映於湖面。
「老人家的刀好快!」儀琳秀美的臉滿是驚奇,明眸眨了眨,望向金刀。
老者沒有說話,喘息沉重,眾人見到,明白他正在調息。
「自從修習彈指神通,頭一次有人能擋得住呢!」儀琳小手一動,食指與中指間又出現一枚瑩白的棋子。
她手指如尖筍,圓潤修長,似乎由象牙所雕,在陽光下泛著細膩的月白光澤。
她明眸專註的盯著老者,見他長長出了口氣,呼吸恢複悠長,已調息完畢,彎刀放下,便要歸鞘,忙道:「等一等!」
老者抬頭,看了看台上的儀琳,濃眉一皺,哼道:「怎麼,小師太還不服氣么?!」
儀琳搖頭,沉靜的笑了笑:「老人家的刀極快,能擋住我的棋子,我佩服得很!」
老者傲然一笑,收刀歸鞘,眼神間有睥睨之色。
「我再出一指,看看老人家能不能接得住,如何?」儀琳拈起棋子,在身前擺了擺,誠懇的問道。
老者臉色一變,眼中精芒閃爍,搖頭:「你的暗器手法高明得很,老夫也甚是佩服。」
說罷,他轉頭看向四周,刀刃般的目光一掃:「老夫乃是西域之人,對中原仰慕已久,東度來此,是要見識一番中原的武功!」
眾人恍然,怪不得他容貌異樣,原來並非中原之人!
有人不悅的望他,心想此人定是來者不善,若是不然,豈能在這般大典的場合出言挑戰?!
有人臉帶諷笑,化外之民,便是不懂禮節,即使挑戰,也需得遞上拜帖,豈能這般打上門來?!
如今是恆山派的新任掌門繼位大典,他這般挑戰,不是掃了恆山派的顏面,恆山派若不嚴懲他,豈不威風盡失,還怎麼鎮得住天下間蠢蠢欲動之人?!
「你莫不就是那個金刀客?!」忽然有人失聲驚叫。
老者傲然點頭:「不錯,老夫人稱金刀客,端木柴是也!」
眾人頓時「嗡」的一下,大聲議論起來。
金刀客端木柴,如今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近半年來,他挑戰了無數的高手,自西向東,近有五十幾個高手敗於他刀下。
據說,他刀光如金電,出鞘之時,宛如金光萬道,刺人雙眼,且運刀極快,人們僅是一眨眼睛,刀已上身。
更可怕的是,這個端木柴出招狠辣,與人相鬥,無一倖免,皆會負傷,而且,大多數是傷在了手腕位置,終生無法再拿刀劍。
如此行徑,自然惹得武林群雄惱怒不已,不少人上前攔截他,挑戰他,卻無一是對手。
江南雲也聽說了此人,只是懶得理會,武林之中,卧虎藏龍,總會有奇人異士看不慣他,出手懲治。
卻不想,這個端木柴乃是西域第一刀客,刀法玄妙,不少隱逸高手出頭挑戰,也仍無對手。
這一下,武林群雄血性大減,挑戰者寥寥,被他一路殺到了中原武林,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恆山。
「老人家要見識中原的武功?」儀琳明眸眨了眨,露出好奇之色,不知他為何要如此。
儀清師太踏步上前,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些話。
儀琳聽完,秀臉一變,秀氣的眉毛蹙起,有些惱怒的盯著端木柴,嬌聲哼道:「老人家出手這般狠辣,傷了這麼多的人,實在有傷佛祖慈悲之意!」
「老夫與人動手,向來必見生死!」端木柴手按刀柄,冷笑一聲,傲然而道,掃了眾人一眼,眼中鄙夷之色一閃而過。
對於這些中原的武林群雄,他甚感失望,開始時,很多人跑來挑戰他,但傷了幾人之後,這些人頓時偃旗息鼓,蔫了下來。
這般沒有血性,禁不起風雨,便是連一個娘們兒也不如,自己實在看不起!
聽到他的話,儀琳秀臉微怒,此人這般不知悔改,若是放縱,怕是會傷更多的人!
「姓端的,來來,老子與你過過招!」旁邊忽然跳出一人,身形矮小瘦弱,宛如一隻猿猴,極是靈活。
儀琳看了一眼,並不認得,轉頭看向儀清師太。
儀清師太瞥那人一眼,稍一沉吟,在儀琳耳邊低聲道:「掌門,他是甘南鐵猿江六平,精擅猴拳,身法如電。」
儀琳點頭,搖搖頭,問:「這位江大俠怕不是對手。」
「掌門不可阻止,先看看再說罷。」儀清師太低聲道,然後退了一步,站在儀琳身後。
儀琳素來信服這位二師姐,二師姐既如此說,斷然錯不了,她想了想,沒有出聲。
「老夫不與無名之輩交手,報上名來!」端木柴俯視江六平,冷冷說道,盛氣凌人。
端木柴乃西域第一刀客,氣派極大,到了中原武林,未遇敵手,令他氣勢更強。
「老子江六平是也!」江六平大喝,聲音粗重,洪亮如鍾,傳出很遠:「咱們中原武林高手無數,卻都懶得理你,……就讓我來會一會你這個狂妄的老兒!」
儀琳蹙著黛眉,沒有說話,秀臉卻露出擔憂之色,緊盯著場中,手指間拈著一枚瑩白棋子。
端木柴一擺手,冷喝道:「廢話莫說,出招罷!」
「看拳!」江六平大喝一聲,猛的躥出,似是一隻靈猴在山間跳躍,奇快無比,猱身便上。
他是看準端木柴腳陷地中,身形不便之利,要趁機貼上。
端木柴腳下一震,泥土四濺,身形躍起,平平滑出三尺,恰好躲開江六平的猛撲。
江六平見勢,頓覺不妙,身法猛的一折,身子倏然縮小,速度更快的衝過去,彷彿要縮小面積,減少阻力一般。
端木柴左手一動,彎刀出鞘,綻放金光萬道,如太陽乍出,場中諸人不得不抬手護眼,不讓灼傷。
見刀出鞘,江六平猛的一頓,雙腳用力一蹬,踏出兩隻深印,身形一飄,似是水中荷葉,倏的盪開。
金光再閃,端木柴彎刀如電,但已不是開始時的眩目,人們可以睜開眼,看他的刀法。
看到他的刀法,人們才知道他的可怕,刀快如電,漫不經心的揮灑,形成的刀光,宛如一輪輪的明月,看上去很美。
但看到他揮刀的速度,觀戰的眾人卻不寒而慄,設想一番,換作自己,早已中刀,遠不如江六平,還能夠支撐至今。
江六平岌岌可危,他身法奇快,腳下靈活,輾轉騰挪,遠非尋常高手可比,但在彎刀之下,卻宛如笨拙的企鵝一般,被端木柴逼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狼狽躲閃。
「嗤——」一道白光驀然亮起,儀琳屈指一彈,瑩白的棋子彈出。
金光大盛,端木柴揮刀更疾,頓時一道光幕出現在身前,密不透風,彷彿一道金布遮擋。
「當」一聲脆響,端木柴身形猛的飛出,如遭巨木所擂,身在空中,腳下旋動,彎刀揮舞,形成一道光幕,護在身前。
落地之後,他安然無恙,怒哼著儀琳:「恆山派的掌門,便只會偷襲么?!」
儀琳秀臉沉肅,蹙眉搖頭:「老先生刀下留人!」
這一句話,說得有些晚了,若是彈指之前所說,還有幾分道理,只是那裡她全神貫注於救人,忘了說這話。
江六平抱拳,對儀琳道:「多謝師太相救!」
說罷,他狠狠瞪了一眼端木柴,哼道:「莫要猖狂,我雖不敵,技不如人,但咱們中原武林,總有高手!」
說罷,鑽入人群,無臉再呆在這裡,下山去了。
眾人有些不自在,只是武功不強,想要拚命,只是送死罷了,他們不由將目光投入了台上。
台上諸人,方證大師與沖虛道長端坐,身邊是岳不群等五嶽中人,個個位高權重,武功強橫。
「這老兒好狂,我下去教訓他!」天門道長臉色更紫,怒氣沖沖。
岳不群伸手虛攔,另一手撫髯而笑:「天門道兄,如今咱們在恆山派地界,主人還未決定,咱們豈能喧賓奪主?」
「岳先生就喜歡講這些虛套!」定逸師太橫了他一眼,冷笑道:「這個端木柴,不知天高地厚,掌門……二師姐,我去把他收拾了!」
定閑師太搖頭一笑,看了一眼儀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