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80章 頓悟

荊紫陽盡展輕功,顧不得驚世駭俗,一陣風般卷到了洛陽城外的大陣旁,雖一路疾馳,卻一直沒有追到江南雲的身影。

他來到山莊旁,暗自搖頭嘆氣,江南雲僅是蕭一寒的弟子,已有如斯絕頂的輕功,蕭一寒本人呢,定是遠勝於此,唉——,怪不得,怪不得來到洛陽城的武林群雄們寧肯闖一闖大陣,試一試運氣,也不願去惹蕭一寒。

山莊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帳篷圍住,從天空俯瞰,宛如眾星拱月之勢,形狀極似蜘蛛網,朝四面輻射開去。

荊紫陽站在山莊的大門口前,目光如炬,眼睛大瞪,緊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他身前的這座朱漆大門極為氣派,兩隻銅環油光錚亮,門上鑲著的一排排銅釘閃閃發光。

此乃山莊的正門,群雄多是由此門進去,然後進入陣中,若是能夠出來,也從這裡出來,反而甚少有翻牆而入者。

這是進出門戶,若是江南雲將人救回來,荊紫陽站在這裡,自然會瞧見。

……

江南雲化為一個中年人,面色臘黃,混入人群,進入陣中,並不顯眼,像他這般闖陣的人物,並不少見。

她步履輕盈,依舊下意識的踩著玉虛步,飄逸瀟洒,悠然進入陣中,眼前頓時呈現一片蒼涼的沙漠,遍野黃沙,時有小丘,一望無垠。

炎熱的風不停的吹到臉龐,雖然外表發黃,她的皮膚卻極嬌嫩,隱隱發疼,真實無二。

清心訣自然流轉,江南雲心神一清,眼前的幻相緩緩褪去,變成了原本的庭院。

她的清心訣修為頗深,已能破除眼前的迷障,直視本源,其精進之速,便是蕭月生也大為驚奇,算得上是天賦異稟了。

江南雲的眸子原本黯淡無光,與臘黃的臉色相符,此時,眸子緩緩變亮,宛如一泓秋水。

她向四下盈盈掃了掃,地上躺著數人,多是奄奄一息,此陣雖然有一線生機,但並非全無危險,若是不夠聰明,不夠耐心,怕是退不回去,只能在此坐以待斃。

對於此陣,江南雲熟悉之極,當初修鍊清心訣時,便在陣中修習,況且,她時刻踏著的玉虛步也是破陣之法。

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們,江南雲冷笑一聲,怪其自不量力,卻又無奈,總不能見死不救,飄飄上前,彎腰伸素手,提起他們的衣領,隨手拋了出去。

這些人多是奄奄一息,又餓又渴,神智不清,只覺一股清香襲來,身子忽然一飄,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然後「砰」的一聲落地,已經越過院牆,跌到了庄外。

江南雲不想要他們的命,使的是巧勁,看似跌得厲害,卻並沒有什麼大礙。

況且,隨手之間,她又渡入一股內息,以催發他們精神,可以自行醒來,向外人呼救。

荊紫陽站在大門外,心中急切與緊張,生怕江南雲失信。

忽然覺察到異樣,猛一抬眼,只見天空中不停的有人往下掉落,「砰砰」亂響中,結結實實的摔到地上。

他心中大喜過望,趕忙走過去一看,都是些精神萎靡之人,似乎數天沒有吃飯喝水了一般,仔細一看,卻沒有自己的朋友在,不由大是疑惑,難不成,這不是江南雲在救人?

正在遲疑之間,轉向望向大門,忽然眼睛一睜,忙趕了過去,臉上滿是興奮之色:「趙兄——!」

江南雲依舊是一身月白羅衫,臉色臘黃,貌不驚人,她的身後跟著一個中年矮壯男子,看起來頗是憨厚,只是臉色蒼白,顯出幾分虛弱來,目光卻仍舊炯然,氣度不俗。

這位趙姓中年男子並未餓得頭暈眼花,因為臨進入大陣時,聽得人們勸告,隨身攜帶了不少的乾糧與水袋。

雖然困在裡面三天,但省吃儉用,卻挺了過來,只是身體有些虛弱,精氣頭仍十足。

「荊兄!」趙姓男子大喜,迎了上來,上前與荊紫陽互相拍了雙巴掌,狀其親熱。

見他無恙,荊紫陽放下心來,轉身向江南雲抱拳,臉色嚴肅,鄭重一禮:「多謝江姑娘援手!」

江南雲擺擺手,表情淡漠,柔聲道:「舉手之勞罷了,不必多禮。」

她轉頭看看四周,搖了搖頭:「這些人,真是自不量力!」

「江姑娘,他們都闖不過大陣?」荊紫陽好奇的問。

江南雲瞧了他一眼,臻首微搖,臉色傲然:「家師所設陣法,尋常人豈能破得了?!」

說罷,轉身便告辭離開,不等荊紫陽說話,便飄然而去。

「荊兄,這位江姑娘是什麼人?」姓趙的中年人皺眉問,他雖沒有看出江南雲的女兒身份,但聽荊紫陽的稱呼,卻也知道,見她如此傲氣,想必是名家之弟。

「她——?」荊紫陽目送江南雲漸漸消失的身影,搖頭嘆道:「驚鴻一劍蕭一寒的弟子!」

「驚鴻一劍蕭一寒?!」姓趙的中年人頗是震驚。

「這一次若不是這位江姑娘,趙兄你怕是凶多吉少啊!」荊紫陽長長嘆息了一聲,腦海中仍舊是江南雲那風情萬種的玉臉。

雖僅是一見,但江南雲的絕美已然深刻他腦海,無法磨滅,不見了江南雲,他深為惆悵。

「荊兄見過驚鴻一劍了?!」姓趙的中年人急忙問道。

「嗯,」荊紫陽點頭,嘆了口氣:「趙兄你困在陣中已經三日,我實在擔心,卻又無法可施,便硬著頭皮去蕭府,請求蕭一寒出手相救,……卻沒想到,這位赫赫威名的蕭一寒竟是個好說話之人,二話不說,便派了弟子過來。」

姓趙的中年人名叫趙岳山,拳法高明,只是素來行事低調,並不甚出名,比鐵腿越江荊紫陽差了一籌。

趙岳山苦笑,搖頭嘆了口氣:「我也未想到,這個陣法竟厲害若斯,進得陣中,頓時眼花繚亂,實在走不出來,若不是那位江姑娘,怕是仍在裡面亂轉,……此陣確實厲害,有力難施!」

「若是不難,怕是早有人破陣了。」荊紫陽苦笑一聲,望了望周圍密密麻麻的帳篷。

「改日,定要去蕭府,親自登門道謝。」趙岳山笑道。

荊紫陽趕忙點頭:「嗯,應該如此。」

腦海中呈現出江南雲絕美的玉臉,江南雲的一顰一笑彷彿皆有迷人的魔力,令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

江南雲回到蕭府中,穿過大廳,見沒有人,便來到後花園,遠遠的,琮琮的琴聲便飄入耳中,悠揚清越,卻又撫平人心,心緒頓時安靜下來,彷彿世事皆無足輕重,不值掛懷。

江南雲眉頭皺了一下,知道定又是那位任盈盈姑娘來了,又是來找師父切磋琴藝。

自從任盈盈見識過了蕭月生的琴藝,大是震驚,又是嘆服,便起了請教之念。

尤其是那幾本琴譜,更是被任盈盈視若珍寶,知道太過珍貴,開不了口借閱,索性過幾天來一次,翻看一番,再演練幾次,她冰雪聰明,能得記下來。

湖上的一座小亭,名謂觀雨亭,是蕭月生親手所建,八角飛檐,宛如蒼鷹展翅,雕樑畫棟,下面是朱漆的四根圓柱。

任盈盈坐於小亭中木墩上,雙手撫桌上的瑤琴,動作嫻靜,風姿動人。

瑤琴幽褐,散發著神秘的光澤,琴聲琮琮流淌,在空中飄蕩。

任盈盈今日穿著一件玄黑色羅衫,一襲黑紗將面容籠罩,露出的頸項更顯雪白如玉。

她端坐桌前,腰身挺拔,更顯身姿婀娜,曼妙而端莊,讓人生起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之心。

蕭月生在不遠處迴廊上,身子傾斜,倚著欄杆,手上拿著一隻白玉杯,不時輕抿一口,時而仰頭望天,打量著蔚藍的天空與炎炎烈日,狀甚悠閑,絲毫不為陽光所苦。

他已達寒暑不侵之境,況且,所習內功,又是至剛至陽,炎熱的陽光照在身上,彷彿有絲絲熱氣順勢流入下腹的紫丹中。

他本是專心於琴聲,並未注意如此異狀,忽然聽到弟子江南雲的到來,方才拔出心神,不由一動,覺察到了身體的異狀。

陽光照在身體,毛孔湧入一道細微的熱氣,天雷訣的內力在體內流轉,溫和如小河水靜靜流淌。

毛孔進入的熱氣被內力一卷,彷彿小河進入大河,融了進去,最終一起回到了下腹的紫丹之內。

雖然這股熱氣細微之極,但周身毛孔無數,由小聚多,卻也頗是驚人,紫丹得這些熱氣之助,一個周天下來,竟又大了些微。

蕭月生心中頓時激動,這一直是他思索的方向,利用天地之威,日月之力,身體無損無滅。

只是說來簡單,卻難實現,唯有元神修為至頂,天地元氣方可操控自如,至於日月星辰之力,卻需得施展道法,方能借用。

但道家之術,施展起來,越是威力宏大,越是複雜,借用日月星辰之力,威力無窮,施起法來,更是繁複無加。

天雷訣乃是他結合道家之術與武學心法所創,施展起來,隱隱有雷法之效,自是絕頂奇學,只是修鍊起來,對於心境與根骨卻要求極高,非是尋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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