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雖然內力深厚,但猝不及防之下,撞得結結實實,眼前金星直冒,頭暈目眩,身子不停的晃動。
半晌過後,他們方才恢複過來,大眼瞪小眼,轉頭瞧著蕭月生,眼光古怪。
「大哥,他使的是什麼武功?」其中一人問道。
另一人拍著手,盯著蕭月生瞧,嘻嘻笑道:「古怪,真是古怪,好玩得很!」
「喂,蕭一寒,你使的究竟是什麼武功啊,可一點兒也不比咱們差!」其中一人直接問道。
「三哥,咱們的武功比不過他的。」又有一人道。
「胡說,他與咱們是不分上下,半斤八兩!」其中一人大聲反駁,幾人又要吵成一團。
蕭月生粗重的眉頭一軒,沉聲道:「住嘴!」
聲音中蘊著內力,宛如驚雷炸響,他們耳中嗡的一聲,頭腦昏沉,氣血翻湧,無法說出話來。
劉菁忙望向丈夫,生怕他發難。
蕭月生緊抿著嘴,淡淡望著他們,過了一會兒,道:「莫要再廢話,我與你們去見儀琳妹子便是。」
六人望向蕭月生,眼睛裡露出一抹懼色,他們雖然天真爛漫,不通世事,但利害卻也分得清楚,知道蕭月生武功高明,他們遠非敵手,若是硬來,只是自討苦吃,便乖乖的住嘴不說。
「菁兒,小心總鏢頭那裡,該出手時莫要猶豫。」蕭月生轉身叮囑劉菁,聲音溫和。
「大哥放心,我自會護林總鏢頭他們周全。」劉菁點頭,輕輕說道,瞥了那六人一眼,看他們眼睛一下不眨的盯著這邊,不由嬌羞,臉頰紅雲升起,嬌艷動人。
劉菁如今的武功已頗是高明,林震南與王元霸遠非敵手,尋常的高手,也不在話下。
她又低聲道:「大哥,別為難他們了。」
「嗯,放心,不會與他們一般計較。」蕭月生點頭微笑,大手握上她的柔荑,然後轉身望向六人,道:「請先行一步吧!」
那六人互相瞧了瞧,嘴皮微動,卻沒有再說,怕他再發火,紛紛起身縱起,飄出水榭,在湖面上輕掠而過,動作優美舒展,與他們醜陋的容貌形成強烈的對比。
蕭月生握著她的小手,殷殷叮囑:「菁兒,小心帶著玉符,遇到危難,捏碎了它。」
「知道了,大哥,快去快回!」劉菁點頭,明眸脈脈含情,依依不捨,令蕭月生心頭大軟,恨不得一刻不離。
好在他意志堅強,抵住誘惑,身子轉開,一晃之間,消失無蹤,一步跨出,已是十幾丈開外。
蕭月生沒有等那六人,身形一晃幾十丈,六人的身法奇快,迅如鬼魅,卻無法與蕭月生相比,幾個起落之間,已經不見了蕭月生的身影,無論他們如何拚命,無濟於事。
……
恆山腳下,一處山谷之中,陽光明媚,照著谷中的輕霧,水潭清澈如鏡,將藍天與白雲倒映其中。
水潭邊上,擺放著一座長榻,乃是松木製成,樣式古樸而簡單,卻極是舒適。
此時,明媚的陽光下,榻上坐著一個妙齡女尼,雙腿垂下,輕輕打著晃,身上一襲寬大緇衣,越發顯得嬌小玲瓏。
她肌膚似雪,容貌清麗,宛如明珠玉露,惹人萬分疼惜,忍不住要呵護關懷,不忍傷害,正是恆山派白雲庵的弟子儀琳。
她手中捏著一段兒柳樹枝,白玉似的小手正輕輕的摘著柳枝上的長葉,扔到清澈的潭水中,一邊扔,一邊默默數著。
「單葉是大哥不會來,雙葉會來。」她歪起腦袋,明眸眨了眨,低聲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往裡面投柳,默默計數。
隨著柳葉的減少,她數得越來越慢:「單葉,雙葉,單……葉,……雙……葉……」
柳葉越來越少,只剩下了幾片,她看著樹枝,白皙如玉的臉龐似是要哭出來一般,僅有幾片,一眼看上去,最終會是單葉,她盯著樹枝瞧,恨不得柳枝能再生出一片葉子來。
她的動作越來越慢,最終,停了下來,盯著柳枝,一動不動的瞧著,不想數下去。
「妹子……」清朗的聲音驀的響起,彷彿在耳邊,她急忙轉身,看看是否是真的。
蕭月生笑吟吟的望著她,目光溫潤如玉,柔和而關切,儀琳頓覺一喜,喜悅彷彿噴泉一般噴出,彷彿要自胸膛里炸開。
「大哥……」儀琳無語凝噎,緊緊盯著蕭月生的臉,明眸泛紅,霧氣升起,似要大哭。
「好妹子,莫哭莫哭。」蕭月生忙伸手輕拍她香肩,柔聲安慰。
儀琳極力忍住哭泣,狠狠瞪他一眼,嬌聲責問:「大哥,為何離開這麼久,一直不來看我?!」
見她快要哭出來,蕭月生有些慌神,忙道:「好妹子,實在對不住,我這一陣子實在忙得焦頭爛額。」
「是不是忙著成親呢?」儀琳歪著小腦袋,斜睨著他。
「……妹子你知道了?」蕭月生一怔,呵呵笑問。
「哼!若我不知,還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告訴我!」儀琳頗是難得的諷刺起了人,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般。
蕭月生輕輕一笑,搖了搖頭,沒想到,儀琳妹子口齒也這般尖利,實在難得得很。
儀琳生了一會兒悶氣,半晌之後,抹了抹眼角,嬌聲問道:「大哥,她是哪家的女子?」
「衡山派的劉正風,如今是大哥的岳父了。」蕭月生溫聲道,伸手輕輕抹去她眼角殘留的淚珠,心中疼惜,目光柔和。
儀琳怔了怔:「原來是劉姐姐……」
她曾去過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禮,見過劉菁的模樣,也是一個美人兒,儀態端莊。
她雙掌合什,明眸微闔,心中默念南無觀世音菩薩,去除自己心中的嫉妒之念。
「妹子,這一陣子你過得可好,沒挨師父的責罵吧?」蕭月生笑吟吟的問,順勢坐到了松木榻上,與她肩挨著肩。
「師父才疼我呢!」儀琳睜開明眸,輕哼道。
她在旁人面前,天真爛漫,性子柔和,與人為善,極為懂事,但到了蕭月生面前,卻是恢複了小女兒性子,極會撒嬌,也會鬧脾氣。
「那師姐她們沒欺負你?」蕭月生呵呵笑問。
「師姐她們也很疼我。」儀琳嬌哼道。
蕭月生呵呵笑道,帶著寵溺的語氣:「那為何派人喚大哥過來啊?」
儀琳忽然嬌笑起來:「……嘻嘻,我遇到六個人,叫桃谷六仙,他們很有趣,……我們打賭,贏了他們,他們非要替我做一件事,我想不出,恰好,師父提起大哥了,便讓他們去尋大哥你嘍。」
「這六個人,確實有趣。」蕭月生點頭。
「他們呢?」儀琳瞧了瞧他身後,方才發覺沒有桃谷六仙。
「被我甩在身後,得一陣子才能過來罷。」蕭月生擺了擺手,正色說道:「這六個人危險得很,你還是少與他們接近為妙!」
「不會啊,他們很有趣,並不是壞人。」儀琳搖頭替他們辯解道。
蕭月生瞪了她一眼,沉聲道:「他們雖不是壞人,卻也分不清好壞,武功不低,下手卻沒有輕重,太容易傷人了。」
儀琳默然不語,垂下臻首,一聲不吭,心知大哥所說不錯,無法反駁,只是心中頗是親近這六個人,天真爛漫,沒有心機。
蕭月生看她沉著小臉,一幅不樂意的模樣,搖頭笑了笑,道:「妹子,是不是你師父想見我?」
儀琳登時抬頭,睜大明眸,露出驚奇之色,目光中一幅「你怎麼知道」的神情。
蕭月生呵呵一笑,也不多說,道:「我這便去見她罷。」
他與儀琳相處雖不久,但已摸透了她的性子,若是思念自己,絕不可能讓人知道。
……
白雲庵
齋堂之中,檀香裊裊,若有若無,令人聞之心神寧靜。
佛像之前,定逸師太高大的身材坐在蒲團上,身著灰色僧衣,微闔雙眼,面色藹然,手中是一串佛珠,一邊轉動,一邊低聲念誦經文。
忽然,她睜開眼,望向門外,緩緩道:「儀清,什麼事?」
「啟稟師父,蕭先生到了,便在山下。」儀清恭聲稟報道。
「哦——?」定逸師太手中佛珠一停,點點頭,道:「那就請他進來罷。」
「是。」儀琳應了一聲,腳步聲漸漸遠去。
定逸師太停下誦經,捏著佛珠怔怔出神,對於這個蕭一寒,心中實在好奇得緊。
沒有多久的功夫,他便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鏢師,變成了聞名天下的驚鴻一劍,一躍成為頂尖的高手,實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之勢。
難不成,他真是因為修習了辟邪劍譜?況且,他心狠手辣,一口氣廢了那麼多人的武功,實在有些驚人。
她想見一見蕭一寒,問問清楚,看看是不是因為修習辟邪劍譜,心性也變了。
若非他是儀琳的結義大哥,定逸師太也懶得管那麼多。
「弟子蕭一寒,拜見師太。」蕭月生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