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29章 絕招

「少鏢頭,算了,莫要跟他一般見識。」蕭月生不痛不癢的勸了一句,毫無誠意。

這一世,他雖換了一幅身體,性格發生了變化,但看熱鬧的性子仍舊未變。

林平之脾氣上來,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不理不睬,緊抿嘴唇,死死瞪著緩緩過來的中年男子,按在劍上的右手慢慢張開,攥住劍柄,身體微曲,蓄勢待發,宛如搭箭上弓。

他武功雖然不濟,但這一段日子,一直受蕭月生的激發,武功進境極快,雖比其父林震南尚差一籌,在這個年紀,已經頗是難得,常令林震南老懷大慰,慶幸林家後繼有人。

樓上一片安靜,人們停下動作與說話,看著二人的一舉一動。

中年男子目光如箭,嘴角噙著一絲不屑,一步一步,緩緩來到林平之跟前,冷笑一聲:「你這小白臉,管得倒寬,難不成是林震南的兒子?!」

此語是諷刺林平之多管閑事,卻不想正中幅車。

林平之握著劍柄,俊臉繃緊,怒哼一聲:「不錯,在下林平之,家父正是上林下諱震南!」

眾人不由嘩然,然後轟然而笑,欲將酒樓掀翻了一般,甚至拍打著桌子,只覺得這一幕也太過巧合,說不出的有趣。

那中年男子也一怔,看了看林平之,又看了看蕭月生他們幾個,不信的問道:「真的?」

蕭月生神情沉肅,微微點頭,向林平之方向伸了伸手:「這位正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

「呵呵,呵呵,呵呵呵……」那中年男子不由露出尷尬,打著哈哈,搖頭笑道:「真是邪了門兒,竟撞上正主了!」

說罷,搖著頭,轉過身去,便要往回走,既然他是林震南的兒子,在他跟前說他老子的不是,發了脾氣也是應該,佔了一個理字,自己若是計較,倒成沒理屈的一方了。

「站住!」林平之冷喝一聲。

中年男子站定身形,轉身瞥林平之一眼,笑容斂去,哼道:「怎麼,林少鏢頭還有何吩咐?」

林平之綳著臉,緊盯對方,冷冷說道:「家父的武功高低,不必外人胡亂評斷,……在下不才,劍法只得家父一點兒皮毛,今日倒要領教一番閣下的高招!」

蕭月生粗重的眉毛微微一皺,儀琳也驚訝的望向他,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竟敢主動挑釁。

「呵呵,好狂的小子!你這是逼我動手了!」中年男子嗤的冷笑一聲,眼中精芒一閃,臉色又沉了下來。

「請——!」林平之緩緩拔劍,寒氣凜冽。

他對自己劍法極具信心,心底下覺得,除了蕭鏢頭,鏢局當中怕是很少有敵手,畢竟在他眼中,父親林震南的武功已經算是高手了。

這也怨不得他,他很少出門,只在福州城裡,見識得少,難免有坐井觀天之虞,所接觸的人當中,也唯有父親與蕭月生算得上是高手。

日子一久,難免就少瞧了天下英雄,此次前去恆山派送信,也極不情願,心底里的想法,是要正面硬撼青城派,拼個你死我活,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之極了。

「好好,那就如你所願!」中年男子氣極而笑,咬著牙,點點頭,也拔劍出鞘。

劍已出鞘,兩人不再廢話,四道目光在空中一撞,同時發動,身形前躥,揮劍便刺,一丈距離瞬間即到,發出「鏘」的一聲脆響。

金鐵交鳴,長劍對撞,隨即分開,林平之蹬蹬蹬退了三步,寒氣凜冽的長劍微微顫動。

林平之只覺自手心至肩膀一片酸麻,幾乎握不住劍,緊咬牙關,憑著一口氣撐住,心下明白,對方的內力深厚,非是自己能力敵,只宜智取。

他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暗自凝神運氣,緩解右臂的酸麻,腳下微微挪動,雙眼輕眯,眼神凝注,緊盯著對方雙目。

中年男子微微訝然,掃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小白臉竟也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倒有幾分本事,能夠抵得住自己的重劍。

這一劍,極有名堂,乃是他成名絕技,名謂碧波劍。

其發勁之法,源自海浪之理,前浪未退,後浪已至,一浪高過一浪,浪浪相疊,威力極宏,僅憑著這一招,他便闖下了偌大的名聲,人稱碧波劍客,名叫長孫務虛。

「好,再來!」長孫務虛發出一聲長笑,身形躥動,長劍划出一道白虹,平平掠向林平之。

林平之側身左閃,滴溜溜一轉,身形飛快,瞬息繞至長孫務虛身後,右臂強忍酸麻,舉劍刺其背心,正是一招「花開見佛」,乃是家傳的辟邪劍法。

長孫務虛強扭身軀,由前轉向後,長劍順勢一斬,灑下一片寒光,宛如銀扇。

這一劍借著腰腹之力,奇快無比,隱隱發出嘯聲,樓上觀戰的諸人紛紛點頭,看出其妙。

「大哥!」儀琳再次一拉蕭月生袖子,小手緊攥,鼻尖微泛汗珠,宛如清晨綠葉上的露水。

蕭月生穩若磐石,動也不動,轉頭瞧儀琳一眼,笑道:「這兩招,他還能應付。」

林平之對於這般奇快絕倫的一劍毫不慌亂,右腕一松,劍尖微垂,身體後縮,躲過了這一劍。

長孫務虛這一劍奇快無比,但比之蕭月生的快劍,卻差了許多,林平之與蕭月生切磋日久,雖然總是抵不過一招,但也練就了擅長應付快招的本領。

令狐沖本是看得聚精會神,身子微微晃動,聽到他說話,轉過頭,對蕭月生笑道:「蕭兄,這位林兄弟劍法卻也不俗!」

「這便是辟邪劍法!」蕭月生溫聲說道。

他的聲音雖低,但樓上的人多是身懷絕技,耳力過人,隱隱聽到,開始小聲議論。

林平之與長孫務虛戰成一團,劍來劍往,一時之間,卻是不分勝負,只是明眼之人看得出來,林平之早晚得敗,只是拖延時間罷了。

他不敢硬接長孫務虛的劍,只是一味的游斗,但身法滑溜,長孫務虛擅於硬擊,輕功頗差,一時之間,倒也糾纏不休。

令狐沖看了一會兒,搖搖頭:「有些不對,這辟邪劍法……」

蕭月生點頭,低聲道:「辟邪劍法的精妙便在一個快字,若是不夠快,便全無威力可言。」

令狐沖想了想,覺得有理,抬頭看一眼場中游斗的林平之,喝了一口酒,笑道:「林少鏢頭使得這般,已是難得!」

林平之的辟邪劍法雖然不夠快,卻也頗是嚴謹,身、眼、步融為一體,應對從容,顯露出一番不凡的氣度。

「啊!」人們忽然發出一聲驚叫。

驀然之間,林平之的劍尖已經抵上了長孫務虛的喉嚨,俊臉沉肅,目光淡然,宛如換了一個人。

大多數人正在低聲議論,以為將會僵持良久,一個游斗,一個追擊,很難決出勝負,沒想到竟錯失良機,未能看到林平之最後的一招,心下後悔不迭。

「你敗了!」林平之淡然說道,隨即收劍,利落的歸鞘,轉身緩緩走回座位,坐了下來,再不看長孫務虛。

蕭月生搖頭苦笑。

別人未看清,他卻看得一清二楚,林平之剛才施展的,卻是他拿來迷惑人的三劍之一,甚至神態也模仿自己,一模一樣。

蕭月生素來極少使劍,平常動手,只需一根手指,何必要拿劍這般費事。

但他嘗遍閱世間劍法絕學,已達洞悉千變萬化,已至以不變應萬變之境,草木皆可為劍,隨手拈來,威力無窮。

這一世,他為了掩飾身份,藉機只使三招劍法,用以揚名,這三招劍法卻是化繁為簡的三招,平常人使來,威力有限,在他手中,卻能千變萬化,威力無窮。

林平之是個好強之人,數十次敗在蕭月生同一招之下,已然偷偷將這一招學會,做為保命絕招。

這一次,為了父親的聲譽,他顧不得其它,便使了出來。

長孫務虛獃獃站立,看了看坐下的林平之,又看了看周圍眾人,搖頭苦笑:「我敗了!」

說罷,轉身而去,已是無顏再見眾人。

眾人議論紛紛,投向林平之的目光滿是驚異,他們皆已知道碧波劍客的大名,實未想到他竟敗在了林平之手上。

林平之雖然不去望眾人一眼,眉梢間卻洋溢著興奮,轉身對蕭月生歉然道:「蕭鏢頭,你不見怪罷……?」

蕭月生擺擺手,溫和笑道:「能學得去我的劍招,是你自己的悟性高,哪有什麼怪不怪的?!」

林平之這才放下心,這一招本不想在蕭月生眼前使出,剛才的情形逼不得已,只能出招,坐下之後,便心有惴惴,畢竟偷學武功,可是武林中的大忌。

令狐沖喝著酒,目光在蕭月生臉上轉了一眼,他極聰明,已略有幾分明白。

儀琳對於武功高低勝負並不關心,見他無恙,也沒有人受傷,心下便高興,白玉般的小手合什,嬌聲道:「林少鏢頭,你能不傷人,真是功德無量!」

林平之俊臉一紅,他從未殺過人,剛才動手時,外表鎮定,內心卻極為緊張,如今想來,頗懷疑是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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