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24章 平息

夕陽緩緩沉下,蕭月生端坐於福威鏢局的大廳中。

昏暗的大廳中,還有兩人端坐,乃是林震南與其夫人王夫人,整個福威鏢局,也就他們三個人,空蕩蕩得,頗顯凄涼。

蕭月生身形挺直如松,微闔雙眼,溫潤的臉上紫氣氤氳,隱隱約約,更增威嚴之氣。

隨著天雷訣的精進,他氣質日益變化,不怒自威的氣勢越來越盛,這是天雷訣的玄奧之處,變化氣質。

蕭月生原本的性子,隨意瀟洒,不拘於世俗,但自從附身於蕭一寒這具身體,卻陡然變化,變得沉默寡言,越發的威嚴深重。

有時,他一瞪眼,便令人惴惴不安。

如今,他元神恢複了一分,心神圓潤靈動,智慧如珠,氣質不復原本的極端,溫和許多,但給人的感覺,卻威嚴更盛,多是天雷訣之故。

天雷訣至剛至陽,霸道無雙,宛如天上神龍,容不得別人的違逆,如今,即使有他元神的制衡,仍舊威勢如獄。

「蕭鏢頭,他們今晚真的會來嗎?」林震南松下握劍的手,轉問望向微闔雙眼的蕭月生。

「嗯,若是今夜不來,明日定會來的。」蕭月生點點頭,睜開眼,粗重的眉頭動了動,道:「總鏢頭,此事有些懸,其它地方的分局能否及時收到消息,實是難料。」

「唉……,聽天由命吧——!」林震南搖頭一嘆,神色疲憊不堪,陡然之間,似乎蒼老了許多。

王夫人坐在丈夫身邊,她一身月白勁裝,手執一柄長刀,坐在搖曳的燈光中,英姿颯爽,絲毫不像是快要四十歲的女人。

她忙安慰道:「大哥,不必擔心,不就是小小的青城派嘛,他們難不成還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真的滅咱們福威鏢局?!」

「他們若要安一個名頭給咱們,以便動手除奸,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林震南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苦笑一聲。

蕭月生深以為然,這樣的事情,這些名門大派,實在太能做得出來了,點點頭,緩緩說道:「總鏢頭,事已至此,咱們已經被人家惦記上了,即使求饒,怕也不成,只能勉強一戰了。」

「唉——!」林震南點頭,看向蕭月生,搖頭道:「蕭鏢頭,你何苦要留下來,平白送了性命?!」

眾人皆已離開,唯有蕭月生堅決留下來,任憑林震南如何說,他一闔雙眼,入定去了,不聞不顧,他們也無可奈何。

蕭月生擺擺手:「總鏢頭,再說無益,還是先養足精神,待會兒說不定會有一場大戰。」

林震南閉上嘴,不再多說,確實,蕭月生所說乃正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能聽天由命了!

……

戌時,天上明月如冰輪,緩緩轉動,清輝遍灑。

福威鏢局大廳,燭火照亮,宛如白晝,將三人的身形照得清清楚楚。

林震南與王夫人對坐,正在認真的下著棋,打發等待的焦灼,蕭月生則微闔雙眼,靜靜入定,寶相莊嚴,絲毫不受影響。

王夫人放下一顆棋子,抬頭望了望大廳門口,說道:「大哥,看來今夜他們是不能來了。」

「唉……,晚來不如早來!」林震南抬頭,神色凝重,搖頭一嘆。

「來了!」蕭月生陡然睜眼,兩道紫光迸出,隨即斂去,恢複如常,林震南轉頭時,驀的發覺,他一雙眸子忽然變得幽深若潭,深不見底,令人不自覺的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王夫人一緊手上的長刀,望向廳口。

大廳的門帘掀動,魚貫而入十幾個人。

當先一人,身材矮小,身著道裝,頜下長髯飄動,一雙小眼炯炯有神,雖然矮小,卻是一派宗師氣派。

身後幾人,身佩長劍,滿臉的煞氣,冷冷看著林震南三人。

林震南身子微微發僵,被那矮小道人的目光一瞧,宛如被一條毒蛇盯上,勉強一笑,抱拳道:「閣下可是青城派余觀主?」

「你可是林震南?」矮小道人略一點頭,冷冷道。

林震南抱拳點頭,勉強笑道:「敝人正是林震南,余觀主大駕光臨,不知可有見告?」

「是林震南便好!」余滄海嘿然一笑,冷冷看著林震南,上下打量了幾眼,冷笑道:「素聞辟邪劍法威力宏大,貧道倒想領教一二。」

林震南登時臉色一變,不由搖頭,苦笑道:「余觀主太抬舉了,家傳的辟邪劍法雖然有幾分威力,但與青城派的劍法相比,卻是大大不如,見笑見笑!」

余滄海身旁一個年輕人登時一戳指,大聲叱罵:「你這老兒,忒得啰嗦,師父想跟你比試,是瞧得起你,龜兒子,忒不痛快!」

林震南臉色再一變,瞧向那年輕男子,被一個年輕人這般喝叱,實在太傷臉面。

「嘿!」一聲冷笑聲驀的響起,在大廳內震蕩,彷彿燭光也隨之晃了一晃,卻是蕭月生緩緩轉過身來,面向眾人,冷冷一笑。

那年輕男子望向他,看清了蕭月生的臉,臉色大變,不由退了一步,然後省起,再前一步,手指指向他:「好啊,龜兒子,正想找你,你倒送上門來了!」

蕭月生本是背對著廳口而坐,余滄海他們進來,目光皆注於林震南夫婦身上,忽略了他,此時他轉過身,眾人的目光不由聚於他身上。

「人彥,他便是那天的人?」余滄海瞥了年輕男子一眼,沉聲道。

「爹,就是這個龜兒子!」年輕男子忙點頭,恨恨的瞪蕭月生一眼,大罵道:「瞪你的牛眼看什麼看?!龜兒子!」

「放肆!」蕭月生粗重的眉頭一聳,臉色一沉,身形微微一晃,青影一閃,已出現在年輕男子身前。

隨即傳來「啪」的一響,清脆響亮,耳光之聲中,青影再次晃動,他已歸位。

「爹——!」年輕男子捂著右邊臉,不由大叫一聲,委屈萬分,彷彿是余滄海打得他一般。

余滄海臉色陰沉,一雙小眼死死瞪著蕭月生,嘿然一笑:「閣下好高明的身法!」

蕭月生淡淡一笑,看著余滄海,慢條斯理的說道:「聖人有言,養不教,父之過,……余觀主,還是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兒子罷!……別再丟人現眼,給青城派臉上抹黑!」

「不勞掛懷!」余滄海冷著臉,臉龐漲得微紫,似是一觸即發,頗是駭人,林震南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

他轉向林震南,冷笑一聲:「怪不得人都走光了,你還不逃,卻原來是有高手撐腰!」

林震南到了此時,已經豁了出去,抱了抱拳,道:「余觀主,在下有一事不明,不吐不快。」

「說說看!」余滄海轉頭看了看月色,淡淡說道。

「敝鏢局到底有何得罪之處,要惹得余觀主你勞師動眾,非要剿滅咱們?」林震南大聲問道。

余滄海盯著林震南,看了半晌,搖搖頭:「福威鏢局倒沒得罪貧道,這卻是上一代的恩怨,……你祖上林遠圖,仗著一手辟邪劍法橫行武林,勝了我恩師一招,我這個做弟子的,自是要替恩師討回公道!」

林震南一怔,不由恍然,原來如此,卻是替師報仇來的!

事情既是如此,那便再沒有了轉寰的餘地,他瞧了一眼王夫人,夫妻二人眼中現出絕然。

蕭月生再次出聲,哈的一笑,臉上滿是諷刺之色,搖頭道:「替你恩師討回公道,卻要這麼多人?瞧這架式,像要單打獨鬥不成,便要群歐了,……哈,好一個青城派!」

「龜兒子,你閉嘴!」剛挨過打的年輕男子破口大罵了一句,狠狠瞪著蕭月生。

他偏不信,有父親護著,這個該死的傢伙還能打著自己!他雖然武功低微,牛脾氣卻不小。

青影再次一閃,蕭月生驀的消失於原地,出現在他身前,余滄海身子也一晃,擋在兒子跟前。

「好!」蕭月生朗聲一喝,劍光一亮,宛如閃電橫空。

余滄海忙長劍出鞘,架住來劍,神色端凝,心下凜然,沒想到此人出劍如此之疾。

「啪」一聲清亮的耳光再次響起,余滄海的兒子餘人彥捂著左臉,眼睛瞪大,滿是不可置信。

青影一晃,蕭月生返回林震南身邊,臉上泛著淡淡笑意,目光溫潤如玉,籠罩著臉色漲紫的余滄海。

余滄海臉色陰晴不定,不過管兒子,半晌之後,冷笑一聲,沖蕭月生抱了抱拳:「閣下好快的劍,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蕭一寒。」蕭月生淡淡一笑,溫潤的目光一瞥眾人:「無名小卒而已,不敢勞余觀主掛懷!」

「蕭……一……寒……」余滄海輕輕念出,鎖起眉頭,心下實未想到,這個福威鏢局竟然藏龍卧虎,出了這麼一個棘手的人物。

蕭月生伸手撫著劍柄,漫不經心的瞟一眼余滄海,微微笑道:「在下武功雖然低微,但殺你這些弟子,卻是抬手之事,不知余觀主信也不信?」

說罷,身形一晃,青影閃過,青城派的眾人只覺眼前一道閃電橫過,眩目耀眼,不可直視,隨即傳來寒氣森森,然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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