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14章 挑戰

蕭月生心下暗自一笑,臉上卻裝出一幅不好意思狀,抱了抱拳:「各位大哥取笑了!」

宋廷和穿著玄色勁狀,滿臉笑容,上來重重一拍他肩膀:「好啊,一寒,昨天喝酒,你還瞞著我,原來已經成了鏢頭了!」

「這個鏢頭,是總鏢頭對我的鼓勵罷了,當不得真的。」蕭月生歉然說道。

「鏢頭便是鏢頭,怎麼當不得真?!」宋廷和大眼一瞪,搖頭說道,拍拍他肩膀:「一寒,別這麼沒出息,拿出鏢頭的樣子來!」

「好吧,」蕭月生無奈的點頭,勉強挺了挺胸膛,抱了抱拳:「多謝宋大哥。」

「咱們哥倆兒,說什麼謝字?!」宋廷和爽朗一笑。

「蕭鏢頭,聽說,還得了一百兩銀子?」其中有一人笑眯眯說道,他身高體壯,手腳粗大,兩眼炯炯,氣勢不凡。

「也是總鏢頭的賞賜。」蕭月生點頭,這個大漢名叫陳劍舟,是福州人士,身手不凡,八人之中,他武功最強。

「那該不該請大伙兒喝酒啊?!」陳劍舟呵呵笑道。

「那是自然,晚上到清風樓,我請諸位大哥喝酒。」蕭月生點頭,鄭重說道。

「好!爽快!」陳劍舟拍手笑道,轉身對眾人道:「那咱們就好好留著肚子,好好吃他一頓!……不過,清風樓就不必了,咱們去城外老蔡那裡的酒店就成!」

「好——!」眾人轟然應道。

「老蔡那裡的酒確實不錯。」蕭月生抱了抱拳,告辭離開。

進了鏢局,到了西邊的院子,找到了正在忙得團團轉的季鏢頭,正有一趟鏢要發,季鏢頭正指揮著幾個鏢頭及趟子手,在做臨前的準備,怕得不亦樂乎。

看到蕭月生過來,他放下手上的事,走過來,溫聲道:「是蕭鏢頭啊,總鏢頭讓你先歇幾天,免得傷勢留下什麼後患,待完全養好了傷,再讓你出鏢。」

那幾個趟子手看到他過來,皆翻眼瞧他,或是嫉妒,或是羨慕,目光熱烈。

季鏢頭轉過頭,瞪他們一眼,喝道:「別東瞅西瞧,撒奸耍滑,趕緊干你們的!」

眾人皆懼他幾分,忙低下頭,各自去忙手上的活計。

「多謝總鏢頭掛懷,我的傷已經全好了,可以出鏢了。」蕭月生忙道,似是急於表現。

他心下明白,這定是林震南見蕭一寒本事低微,不想讓他出鏢,卻又怕他傷自尊,故如此說法。

「莫要逞強,既然總鏢頭如此說了,你就多歇幾天,養好了傷,再為鏢局出力不遲!」季鏢頭溫和說道,拍了拍他肩膀。

「那……好吧。」蕭月生裝出一幅怏怏不樂的神情,心下里卻是高興不已。

季鏢頭藹聲說道:「去帳房將銀子取了,買些好吃的回去,好好的將養身子,不必急著回來幫忙。」

蕭月生點點頭,抱拳道:「那小子先行告退。」

「去吧。」季鏢頭笑了笑,擺擺手。

蕭月生轉身離開了西院,到東院找到帳房黃先生,先支取了三十兩銀子,以備請客之用。

出了福威鏢局,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在福州城轉了一轉。

蕭一寒雖說也是福州人,但自小照著秘笈苦練武功,閉門造車,實在沒有好好看看生於此長於此的福州城,印象之中,福州城一片模糊,只是有幾個地方頗有印象,像是大名鼎鼎的清風樓,他便一次也未去過。

此時陽光還算明媚,不像正午那般的酷烈炙人,城裡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喧鬧。

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他宛如一條戲水的游魚,輕鬆自在,行走之間,宛如行雲流水,飄然瀟洒。

總是扮演蕭一寒,他受不住,便趁沒有人時,做一回自己,身形洒脫,氣度悠然。

半個時辰,他如走馬觀花,逛過幾條街道,便返身回了自己的家,繼續苦練武功。

天雷訣的進境極快,九轉易筋訣卻是依然緩慢,進境微不可察,沒有立竿見影之效。

但他進入定境時,卻能隱隱覺察到,經脈正在不斷的擴張與堅韌,幅度雖微,卻一直不停的增強,如今已是遠逾尋常人。

重新練了一遍九轉易筋訣,然後盤膝坐到榻上,掐訣闔目,進入定境,修鍊天雷訣。

屋內寂靜一片,落針可察,輕風掠過西窗下的梅枝,可聽到聲響,他的呼吸聲若有若無,似乎已經消失,僅有胸腹間的起伏。

不知不覺中,屋內響起了隱隱的呼嘯聲,宛如寒冬的凜冽狂風,慢慢的,風勢漸大,嘯聲漸響,到了後來,竟似乎是悶雷聲夾雜其中,雖然不大,卻聲勢逼人。

這是他的呼吸之聲,嘯聲彷彿傳自他腹部,而非鼻腔,彷彿遠在天邊,遙不可及,又倏然靠近,近在眼前,遠近不斷變化,飄忽莫測。

中午,他並沒有下座吃飯,一直坐在榻上入定,每過半個時辰,他的呼吸便會發出一陣沉悶的嘯聲,宛如春雷在遙遠的天際隱隱滾動。

……

夕陽西下,溫暖的陽光照在窗上,將屋內映得一片桔紅,床榻上,他臉龐紫氣氤氳,若隱若現。

驀然間,他猛的睜開雙眼,兩道紫電一閃即逝,斂於無形,雙手鬆開指訣,出腿下座。

站到了窗前,他右手一拂,窗戶被隔空推開,清新的空氣頓時湧入,帶著淡淡的花香。

雖然未吃飯,卻無飢餓之感,他是被人侍候慣了的,驟然之下,要自己做飯,即使這麼多日子過去,仍感到不習慣。

他呼吸了幾口,轉過頭,望向院口。

俄爾,院外腳步聲漸漸響起,然後是宋廷和的招呼聲:「一寒,一寒,在家嗎?」

「宋大哥,門沒栓,請進罷。」蕭月生回答。

「陳鏢師來找你!」院門被推開,宋廷和走了進來,身著跟著高大魁梧,英氣逼人的陳劍舟。

兩人隔著花圃站定,陳劍舟搶在前,笑道:「蕭鏢頭,不是說要請咱們喝酒嗎,我特來請你了!」

「唔。」蕭月生面無表情,淡淡點頭,也未請他進來坐,轉身拿起榻上的寒霜劍,出了屋子。

陳劍舟從未來過這裡,打量了幾眼,笑道:「沒想到,蕭鏢頭卻還是一位雅人,這裡的風景可是不錯!」

蕭月生點頭,並不接話,板著臉,帶著他們往外走,見宋廷和往家裡走去,不由一怔:「宋大哥,怎麼,你不去嗎?」

宋廷和呵呵笑道:「今天晚上要去岳丈家,就不能陪大夥了,恕罪恕罪!」

「……也好!」蕭月生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就不請你去了,免得惹嫂子生氣。」

宋廷和瞪了他一眼,笑著搖頭:「你們去吧,一寒,莫要喝醉了,你還有傷在身呢!」

「嗯。」蕭月生點點頭,然後轉身而去,與陳劍舟一起,出了西門,徑直朝著北面走。

一路上,兩人沒有說幾句話,蕭月生沉默寡言,懶得多口,心神一直沉浸於天雷訣的搬運,練功不停。

陳劍舟見他不說話,也不想沒面子的主動開口,腳下卻是越來越快,後來說道:「蕭鏢頭,大伙兒應該已經到了,也該等得急了,咱們快些走罷。」

說罷,不待蕭月生說話,便施展起了輕功,一路疾馳,雖不如跑馬,速度卻也飛快,蕭月生一步一步跨出,緊跟在他身後。

陳劍舟餘光偷瞥,心下暗自驚異,沒想到,一向膿包的蕭一寒竟有這般高明的輕功,絲毫不遜於自己,不由凜了一凜,難道,他以前一直是扮豬吃老虎,韜光養晦,示弱於人前?

兩人腳頭甚快,一盞茶的功夫,便已到了西門北面,轉過路頭,便看到了酒招子在風中擺動。

用籬笆圍了一處空地,中間是兩間茅屋,屋前露天搭了個簡樸的蓬子,裡面擺了幾張桌椅,便是這個酒店。

兩人還未進酒店,隔著一段兒路,便有一個身形瘦小的老頭從裡面迎了出來,一路小跑,滿臉帶笑:「喲,陳鏢師,您可是好一陣子沒來了,快裡面請,……還有這位少俠,請——,快裡面請!」

「老蔡,我那些兄弟們可是已經到了?」陳劍舟大聲問道。

老蔡忙點頭,一臉笑容,恭聲答道:「陳鏢師,那幾位大爺已經到了,正在裡面等您呢!」

「好!」陳劍舟高興點頭,重重一拍老蔡的肩頭,笑道:「老蔡,今天可要把你酒窖的好酒拿出來,放心!絕不賒帳!……這位蕭鏢頭今日請客!」

老蔡滿臉的笑容一僵,咧了咧嘴,瘦弱的肩膀縮了縮,看了蕭月生一眼,勉強笑道:「原來是蕭鏢頭,好像面生得很!」

陳劍舟嘿嘿笑道:「這位蕭鏢頭,因為立下大功,剛升任鏢頭,得了賞賜,身家可是豐厚得很,你自是不認得的,……廢話少說,快快拿酒上來!」

「好咧——,馬上就來!」老蔡再瞧了一眼沉肅的蕭月生,拔腳便跑,其速度之快,彷彿年輕了十歲。

進了酒店,裡面已頗是熱鬧,六個人已經坐在那兒,湊在一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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