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13章 鏢頭

宋廷和很快返回,朝蕭月生轉身一伸手,笑道:「蕭兄弟,總鏢頭請你進去。」

蕭月生沖諸位大漢一抱拳,點點頭,轉身走進去。

雖是第一次進入鏢局,蕭月生承自蕭一寒的記憶,泛起熟悉之感,穩穩邁步,目不斜視的進得大廳。

大廳畫下的太師椅中,一位中年男子正拿著一支長長的旱煙桿,吞雲吐霧,其英武的面容若隱若現。

蕭月生踏步進步,抱拳躬身,神色鄭重:「蕭一寒,拜見總鏢頭!」

這位拿著煙袋之人,正是福威鏢局的主人,總鏢頭林震南,承自祖傳的辟邪劍法在武林中鼎鼎有名,其祖林遠圖曾憑此劍法創下赫赫威風,後來創立了福威鏢局。

林震南將福威鏢局經營成如今的規模,行鏢十省,雖然其武功算不得太高明,手段卻是不凡。

「一寒,過來坐下說話。」林震南吐出一口白煙,沖他招招手,藹聲說道。

蕭月生走過去,到他近前,坐到旁邊椅子中,正襟端坐,目不斜視,將原本的蕭一寒裝個十足。

踏入福州府,蕭月生便暗自決定,自己要變成蕭一寒原本的模樣,可省卻無數的麻煩,如今的他,最怕的便是麻煩,恨不得無人打擾,能夠潛心修鍊。

況且,他心下也隱隱興奮,能夠扮成另一個人,將其扮得惟妙惟肖,滴水不漏,也是一件趣事。

「你的信,我已經收到。」林震南上下打量他一眼,撫著須髯,微微頜首:「蕭鏢頭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足以慰懷了!」

蕭月生抱拳,站直身子,鄭重說道:「總鏢頭過獎!小子愧不敢當!」

「不必這般拘謹!」林震南擺擺手,煙袋在旁邊桌上磕了磕,抬頭望他,說道:「你的傷不要緊了吧?」

「謝總鏢頭挂念,已經完全好了。」蕭月生忙抱拳點頭。

「瞧瞧,你總是這般客氣,真拿你這孩子沒辦法!」林震南頗是不滿的搖頭。

「是。」蕭月生抱了抱拳,歉然一笑,身體也松馳下來。

「嗯,這才對嘛!」林震南滿意的點點頭,放下煙桿,目光肅然,溫聲問道:「一寒,你如何與長沙幫走到一起了?」

長沙幫乃是東海一霸,雖然他們運鏢走的是陸路,與他們沒打什麼交道,但其聲名卻是足以令他震動。

蕭月生回答:「我在回咱們鏢局的途中,偶然與潘幫主碰到一起,較起了酒量,便有了交情。」

「唔……,你的酒量一直遠超常人,沒想到,還有這麼個用處。」林震南一手撫須,笑著搖頭。

蕭月生也笑了笑:「潘幫主性格豪爽,只是看我酒量好,我卻知道自己的身份,高攀不上的。」

林震南擺手,大是不以為然,搖頭道:「英雄不問出身低,一寒不可妄自菲薄,太小瞧自己!」

蕭月生點頭應是。

兩人又說了一陣子話,林震南問他傷後情形,被何人所救,究竟如何受的傷。

最後,想讓蕭月生演練一番對手的劍法。

蕭月生立刻點頭,似乎頗為激動。

「請崔鏢頭與季鏢頭過來!」林震南沖著大廳外喊道,廳外有人答應一聲,一溜煙兒跑去。

半盞茶的功夫,崔季二位鏢頭走了進來,二人俱是人到中年,相貌倒也平常,只是眼神精明,氣度幹練,顯然皆是能幹的人物。

蕭月生知道他們二人是總鏢頭的心腹親信,極得總鏢頭看重,便點點頭,以目示意。

這般舉止,令二人頗是驚異,沒想到,一向謙和有禮的蕭一寒,今日竟會這般託大,看自己進來,身子動也不動一下,大喇喇的坐在那裡,難不成,他受傷傷到了腦子?

看到他們的神情,蕭月生也知道自己露出了馬腳,忙又起身,再次抱拳行禮。

「兩位鏢頭,我想讓一寒演練一下劫鏢之人的招式,咱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林震南朝兩邊的椅子上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好,我也想見識一下。」崔鏢頭抱拳點頭,轉身坐下,抬頭望向蕭月生:「蕭鏢師,據你說,那人一直蒙著臉?」

「是,他臉上蒙著一塊兒黑布。」蕭月生點頭,聲音低沉,緩緩說道,崔鏢頭說話的神態令他頗是不快。

但他如今是蕭一寒,不能表現過激,不是原本說一不二的蕭月生,只能強自壓抑。

「那他的體態,聲音,兵器可是記得?」崔鏢頭追問。

「自是記得。」蕭月生回答,隨即敘說那個男子的體態,描述一番其兵器,三人聽得聚精會神。

「他只使了三招,便將我刺傷,然後冷笑著離開。」蕭月生搖頭說道,強裝出一抹愧然與兩分憤怒。

「可否記得他使了哪三招?」崔鏢頭忙問。

蕭月生咬了咬牙,用力點點頭。

雙手接過林震南遞上的長劍,起身離座,站到他們面前,緩緩提劍,凝氣而立,唰唰唰,劍光疾閃,縱橫交錯,隨即消散,已收劍肅立。

「這般快?」季鏢頭一怔,不由開口。

他一直沉默不語,臉上一直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蕭月生緩緩搖頭,提著劍,目光一一掠過眾人的臉,沉聲道:「他使的比我快許多!許多!」

三人露出驚異之色,彼此對視一眼,心中凜然。

蕭月生剛才所施的三劍,他們覺得快如閃電,威力不凡,若是自己對上,怕也難討得了好,若再快幾分,那……

「……一寒能夠出劍如此之快,倒也不凡。」崔鏢頭點點頭,目露讚許之色看著蕭月生。

蕭月生登時露出幾分赧然,撓了撓頭,裝出一幅不好意思之狀:「自從我傷好了,這三招劍法,便日夜演練……」

「原來如此!」林震南點頭,心下瞭然,能夠理解蕭一寒的心情,被人三招放倒,確實是奇恥大辱,自是刻骨銘心,日夕思之。

「怪不得……」崔鏢頭也恍然點頭,笑道:「你這三劍,已有相當火候,用來對敵,定會收到奇效!」

蕭月生裝作一怔,隨即用力點頭,臉上露出感激之色,抱拳對崔鏢頭道:「多謝崔鏢頭指點!」

「不算什麼,是你自己用功!」崔鏢頭搖頭笑道。

「兩位鏢頭,可否看出這三招的來路?」林震南濃眉皺起,輕磕著煙桿兒,抬眼看向二人。

「……乍看起來,像是一字慧劍,但又不像,似是陝甘閃電劍的招式,卻也不太像……」崔鏢頭揪著唇上的八字鬍,想了想,不斷搖頭。

季鏢頭抱拳道:「總鏢頭,這三招劍法,使得似是而非,偏偏威力不俗,快如閃電,怕是此人故意這般使,混淆耳目。」

「嗯,有理。」林震南點點頭,眉頭皺得更緊。

一時之間,大廳內沒有人說話,寂靜得落針可聞。

「唉——!算了!」林震南煙桿一敲手心,嘆息一聲,搖頭道:「咱們這般胡思亂想,於事無補,此事就算了罷。」

「總鏢頭……」蕭月生忙做出一幅不甘之狀。

林震南一擺手,搖頭道:「一寒,不必再多說,……這一次,你因為太過用心,反而受了傷,若是不厚賞於你,實在沒有道理,今後,你就升任鏢頭吧!」

「總鏢頭!」蕭月生輕呼一聲,忙用力擺手,慌忙搖頭道:「這怎麼成?這怎麼成?……總鏢頭,我武功低微,便是做一個趟子手,已經是鏢頭的恩德,怎敢再有妄想?」

「讓你做鏢頭,並不是因你武功高強,而是因為你的一顆心,勇敢無畏,真心為鏢局!」林震南溫和的說道,上前拍拍他肩膀,笑道:「好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來了,……今後,你們要稱你一聲蕭鏢頭了!」

「……多謝總鏢頭!」蕭月生遲疑了一下,最終抱拳躬身,答應了下來,看起來似乎是禁不住「蕭鏢頭」這個名稱的誘惑。

「蕭鏢頭,恭喜恭喜!」崔鏢頭與季鏢頭皆抱拳笑著道賀,算是捧林震南的場。

蕭月生臉上露出赧色,勉強抱了抱拳,然後知趣的告辭離開。

臨走之時,林震南又吩咐他,去帳房那裡取一百兩銀子,蕭月生推辭了一下,也接受下來。

他一眼看破林震南的用心,用兵之道,須得賞罰分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林震南是要用自己來激勵鏢局的鏢師及趟子手們拚命。

這一手極是漂亮,蕭月生暗自稱讚了一句,不愧是將福威鏢局經營成如此局面的人物!

他想了想,沒有直接去帳房那裡領取銀子,要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無功不受祿,原本的蕭一寒,便是這般性格。

……

蕭一寒的家位於福州城的西南,隔著西城門不遠,是一座獨立的小院,雖然簡單,卻收拾得頗是乾淨。

推門而入,蕭月生打量了一番,心中泛起熟悉之感。

小院中處處瀰漫著淡淡的花香,院子東窗下是一個圓形的小花圃,幾株月季花正在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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