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10章 雪融

兩人提著酒菜,拿著酒杯,來到海邊。

桃樹林前,海灘之後,有兩個木墩,中間立著一塊兒橫木,算是簡單的桌椅,兩人走過來坐下。

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陣陣傳來,夾雜著海鳥的歡鳴,碧海藍天,粼粼波光宛如無數珍珠在滾動。

蕭月生提起酒罈,拍開泥封,頓時酒香裊裊,隨風飄動,醇而不濃,他不由精神一振,笑道:「果然是好酒!」

「那是自然!」潘吼露出得意,哈哈笑道:「酒若不好,我豈敢拿來,免得再被你取笑!」

蕭月生的嘴極刁鑽挑剔,有時覺得所喝之酒一般,但會在喝得微醺時直言,弄得潘吼頗是小心。

「來,給你斟上,算是謝過你的美酒了!」蕭月生提壇倒酒,酒質金黃,宛如酥油一般,斟入銀杯中,香氣更濃郁。

「能得蕭兄弟一聲謝謝,也算是難得了!」潘吼端起酒杯,笑道,隨即一拍額頭:「瞧我這記性!……藥材落在船上了!」

「不急不急。」蕭月生擺擺手,也端起銀亮的酒杯,與他輕輕一碰,湊到唇邊,微抿一口。

潘吼也抿了一口,大眼圓睜,望著蕭月生的臉,見他終於露出一絲淡淡笑容,不由鬆了口氣,哈哈笑道:「如何,可入法眼?!」

「嗯,不錯,是好酒!」蕭月生點頭,再次將杯湊到唇邊,微一仰頭,一飲而盡。

潘吼也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提壇斟酒,說道:「你的兩封信,我也派人快馬送去了。」

「好。」蕭月生點頭,將紙包打開,露出色澤金黃的燒雞,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我就不明白!」潘吼一擼袖子,捉起燒雞,狠狠啃了一口,大聲說道:「蕭兄弟你即使欠了福威鏢局一份恩情,也不必去做鏢局裡的趟子手啊,……償還恩情的法子,這世上多了去了!」

蕭月生笑了笑,搖頭不語。

這具身體的精神雖然消散,但人體卻是一個奇妙之物,即使精神消散,卻仍有一絲意識存在。

返回福威鏢局,成為鏢局的趟子手,實是這具身體潛藏的願望,自己欲以天雷訣入道,此訣越是精進,入靜越深,這股意願越是強烈,無法剋制,幾乎成了心魔。

若是依他的心意,便在這桃花島住下,不理世事,專心精進武功,以武入道,以期能夠早日見到完顏萍與溫玉冰諸女。

而且,每一次元神進入新的身體,他的性情便會產生變化,雖然緩慢,他卻能夠察覺出來,彷彿是潛移默化的影響。

「好罷好罷!」潘吼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唉——!看來,我是勸不動你了!……你即使要走,也要過一段日子,咱們好好喝上幾回,非要贏你不可!」

「未嘗不可。」蕭月生點頭,撥開蟹殼,露出雪白的蟹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體味著鮮美。

兩人一邊吃,一邊喝,說著一些武林風物,談笑風生。

「對了,我去取回藥材!」潘吼想起來便做,說著,放下酒杯,轉身離開。

蕭月生看著他離開,沒有阻止,趁機再飲一杯。

很快,潘吼便從船上拿下一個大包袱,提了過來,扔到蕭月生身前,拍拍巴掌:「你要的這些藥材,可不好找。」

「這此藥材,要幹什麼用?」潘吼看蕭月生順腳將包袱踢到身後,一幅不以為意的模樣,心下實在好奇,癢得難耐,厚著臉皮開口問。

蕭月生啃一口雞腿,拿手帕拭拭嘴邊的油,粗重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要制一些傷葯,……祖傳秘方!」

「哦——?」潘吼的胃口頓時被吊起,急切的看著他。

蕭月生隨即臉色凝重,眉頭微鎖,搖頭道:「也不知能不能成,……我是第一次煉製。」

「是什麼傷葯?……內傷外傷?」潘吼急促的問。

「內傷。」蕭月生回答,左手抬起,食指微彎,撓撓眉頭,似在思索:「好像叫……雪融丹吧。」

「雪……融……丹……」潘吼低聲念了一聲,點頭道:「好,名字取得雅緻!」

蕭月生忍不住提了提嘴角,他句話自潘吼嘴裡說出,實在惹人發笑,若論雅緻,他是一竅不通的,身上實在沒有半分雅骨。

「治內傷的?」潘吼抬頭問。

蕭月生擺擺左手,微微笑道:「待煉好了,送你幾顆,你找個人試試便是。」

「那好,那好!」潘吼忙點頭,半點沒有推辭之意,哈哈笑道:「蕭兄弟還會煉藥,難不成,還會醫術?」

「略通皮毛罷了。」蕭月生點頭,端起酒杯,輕啜一口。

「厲害!厲害!」潘吼一臉讚歎之色,端起銀杯,滿飲一大口。

他雖然豪邁慷慨,行事果決,乃長沙幫幫主,位高權重,唯有一憾,便是不識得字,草莽氣息自然濃郁了一些,見到讀書人,他比別人多了一分尊敬,蕭月生能通醫術,他更覺了不得。

蕭月生搖頭道:「家傳之學,膚淺的很,治一治自己的傷還成,不敢禍害別人。」

「蕭兄弟一向謙虛!」潘吼一臉不信,卻不再說下去,再飲一大口,轉口道:「對了,蕭兄弟,沒想到,你竟還識得恆山派的人!」

「偶然的機會識得。」蕭月生點點頭。

「若有機會,定要引見一番,五嶽劍派的人,可是了不得!」潘吼感慨說道。

蕭月生點頭。

潘吼雖然身為長沙幫的幫主,論及江湖地位,卻遠非五嶽劍派可比,恆山派的人瞧也瞧不會多瞧他一眼。

蕭月生已經寫了一封信給儀琳,說明自己如今被事情絆住,不能如約,日後若是有暇,可去福威鏢局尋自己,或是向長沙幫打聽。

一壇酒下去,兩人根本沒有盡興,於是,潘吼再次回到船上,一手提一隻酒罈,跑了回來。

這兩壇酒下去,兩人才喝了個半醉,於是在沙灘上引吭高歌,驚走了附近的海鳥……

……

第二日,蕭月生開始煉丹。

以他如今的修為,煉不出絕頂的靈藥,沒有強大元神相助,沒有超強的溫度為基,不能奢望,但並非什麼葯都煉不成,品階次一些的丹藥,倒也煉得。

他想一直呆在桃花島苦修,卻心魔相纏,無法如願,唯今之計,只能盡量增強自己的修為,服食丹藥,也是無奈之舉。

十幾日後,桃花島中央最西邊的小木屋內,異香撲鼻。

木屋中央,擺著一個黑幽幽的丹爐,約有半人高矮胖瘦,蕭月生一身月白中衣,坐在丹爐前面的蒲團上,正拿下刻著雲紋的爐蓋。

白氣散盡,在屋內繚繞飄動,散發著陣陣清香。

熱氣逼人的丹爐內,共有三種顏色的丹丸,各自成堆,雪白無瑕,碧綠如潭,淡黃如菊,三種丹丸各有十幾粒,圓潤動人,宛如珍珠。

蕭月生長吁一口氣,面色滄桑,鬍鬚拉碴,這十幾日,他一直守在爐前,以天雷訣的內力催動,又要心神緊守爐內,感受丹藥的變化,實是身心俱疲,勞累不堪。

他煉丹獨特之處,並不僅是藥材的混合,而是需要以元氣為藥引,糅合藥力,方能成丹,極是神妙。

三個瓷瓶便擺在手邊,他如今體內賊去樓空,無力施展擒龍勁,只能將丹丸一個一個的裝進去。

丹丸僅有半個指甲大,十幾丸,一個小瓷瓶便裝得下,看上去甚是不起眼。

蕭月生將玉瓶收起,緩緩起身,出了木屋,來到隔壁的一間。

這一間木屋布置簡單,僅有一張矮榻,一張木桌,桌上擺著茶盞,簡之又簡。

進到屋子,關上門,蕭月生便盤膝坐到榻上,自懷中掏出一隻瓷瓶,倒出一顆碧綠如潭的丹丸,送入嘴中,不必喝水,入口即化,順著唾液流入腹中。

他收起瓷瓶,雙手掐訣,微闔雙目,開始運功。

腹內緩緩升起一團暖氣,暖洋洋的如陽春三月之暉,在小腹中緩緩升騰,並不散去。

這股暖氣越來越濃,溫度也越來越高,他驅動內力,將暖意驅出丹田,讓其在體內經脈內流轉,每轉一圈,便淡一分。

暖氣源源不斷的腹內生出,他內力如流水,不斷將暖氣帶走,散布到周身,令其變淡。

一個時辰之後,暖氣不再生出,藥力已然化盡,體內天雷訣內力奔騰浩蕩,宛如黃河之水,其深厚程度,已是遠超平時一倍之多。

兩個時辰之後,他兩手變化指訣,再緩緩睜開眸子,紫光一閃,隨即斂去,已然功畢。

他臉上的滄桑之色消失無遺,即使鬍子拉碴,絲毫無損其神清氣爽之貌,笑容慢慢在他臉上散開。

培元丹果然靈驗,自己功力陡增,可抵一年苦修。

他有九轉易筋訣為輔,兼之入靜之深遠逾世人,故內力進境之快,無與倫比,比之張無忌當年修鍊九陽真經,更快幾分,一年苦修,足以抵得上常人十幾年功力。

他沒有急著服用第二顆,好好洗漱了一番,然後出了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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