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倚天 第304章 儀式

為了這十個上山的名額,山下很快便打了起來,一發而不可收拾,蕭月生坐在滄瀾亭中,俯仰之間,面露冷笑。

他可不是心胸開闊之人,他們這幫武林人物欺上門來,莫不是以為水雲派易欺不成,輕耍一記小伎倆,算準了他們會中計,這乃人性,無關其它,算是小小的報復。

即使有頭腦清醒之人,知道水雲派不懷好意,卻也無能為力,每個人都想佔一個名額,彼此不服,唯有手下見真章而已。

至於向水雲派施壓,卻難以實現,有陣法護著,根本無法進入,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人聽。

最終,還是選出了十個人,只是此時的山腳下,血腥氣瀰漫,草地變了顏色,傷亡近百,令人嘆息。

便是林曉晴在山上看了,也心下不忍,但想想卻怨不得大師兄,是他們貪心所致,惟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罷了。

這十個人,不是德高望重,便是武功高明,皆是佼佼俊傑,其中之一,便有當初曾來過一次的程元貞。

他的三環劍威力絕倫,竟生生在人群中打敗數人,躋身十人之列,經歷一次,他的威名陡增,正式跨入一流高手的行列。

十人之中,多是中老年人,年輕最輕者,便是程元貞。

他本不是太過高調之人,是受其師影響,他的師父乃是一位隱逸之士,武功極高,卻一生默默無聞,不顯於武林。

林曉晴的出現,其動人無倫的風姿,令眼高於頂的程元貞腦海一片空白,僅有她那張嫣然微笑的容顏。

他雖竭力低調,外表謙遜,心底卻高傲無比,對於周圍的女子,那些所謂的武林俠女皆是一屑不顧,認為僅是些庸脂俗粉,淺薄無知,很難喜歡上她們。

林曉晴乍一出現,他便不可自拔的陷了進去,所謂的一見鍾情,便是如此,毫無道理可言。

水雲派一向封閉,弟子極少下山,若想見上一面,極為困難,此次良機,他又豈能放過,故顧不得其它,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打敗數人,擠進這十人之列。

他們剛剛選好,還未等歇口氣,林曉晴高挑曼妙的身影便驀的出現,彷彿自湖水裡鑽出來一般自濃霧中出現,極為突兀。

「諸位大俠,可曾決定?」林曉晴嫣然笑道,雙眸波光流轉,顧盼風流,令人迷醉,頓時消去了場中緊張的氣氛。

一位身形瘦高的老者自人群中站出,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林女俠,那便有勞了!」

林曉晴盈盈眼波一閃,嬌聲笑道:「小女子拙陋,不知老爺子您是……?」

「老朽滇北鍾弱翁。」老者清奇的臉上露出笑意,抱拳拱手,聲音卻頗是洪亮,隱隱震得人耳膜發疼。

鍾弱翁瘦長臉龐,劍眉入鬢,丹鳳眼,鼻樑挺直,一幅清奇的相貌,雙目神采奕奕,格外有神,令人大生好感。

林曉晴黛眉輕蹙,眼波閃動,宛如清亮的秋水泛起波漪,她略一沉吟,隨即笑道:「原來是一劍震滇北鍾老英雄,老英雄的大名,小女子可是仰慕已久!」

她自有過目不忘之能後,便將武林中的知名人物記入腦海。

水雲派剛剛成立了清秘閣,專司情報,已對這些武林知名人物建立了檔案。

「此許虛名,不足掛齒,讓林女俠見笑了!」鍾弱翁淡淡一笑,神情淡然。

「老英雄真是客氣,」林曉晴抿嘴一笑,眼波流轉,望向其餘諸人,嬌聲道:「還未請教這幾位大俠是……?」

眾人一一向前,由鍾弱翁在旁邊介紹,林曉晴一一見禮,絲毫沒有怠慢之色,眾人心中舒適,好感大生。

程元貞站在十人的最後,當鍾弱翁介紹到他時,清奇的臉上笑意更盛,撫著清髯,呵呵笑道:「這位少俠卻是當世俊傑,三環劍程元貞程少俠,臨安人氏。」

林曉晴輕輕頜首,明眸轉動,瞥了程元貞一眼,抿嘴嫣然笑道:「能得見這般年輕俊傑,小女子幸何如之!」

「不敢當。」程元貞抱了抱拳,冷冷淡淡回答。

林曉晴嫣然微笑,眼波掠過他俊逸的臉龐,並未停留,不因他的與眾不同態度而多加註意,轉身對眾人笑道:「諸位大俠請隨我來,小女子在前引路,請諸位踏著小女子的腳印前行,莫要踏錯,免得陷入陣中,徒惹麻煩。」

眾人都有幾分見識,知道水雲派外面的布置著陣法,將眾人拒之門外,也嘗試過了陣法的厲害,走進霧裡,總是在原地轉圈,無法再向前一步。

其餘眾人看著他們緩緩消失於濃霧中,心中又嫉又恨,想要離開,卻又不舍,只好繼續留在這裡,等待消息,這十個人都是沖著《水雲真解》去的,不信能夠忍住不發難,說不定,待會兒會有熱鬧可瞧。

十人隨著林曉晴,經過兩盞茶的功夫,達到了水雲派中,進入了水雲閣。

一路之上,眾人心中震撼,覺得大開眼界,對於水雲派的建築,亦是大為羨慕,宛如置身仙境。

進了大廳,眾人這才發覺,怪不得不發請帖給自己,非是其它,而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與地位不夠資格!

原本在座的諸人,皆是名動一方的大人物,或是一流高手,或是大門大派的領袖,可謂是往來無白丁,與他們一比,自己便隱隱矮了一大截兒。

「各位大俠,人太多,就不一一介紹了,你們自己互相認識一下罷,小女子先行告退!」林曉晴襝衽一禮,飄然離開。

程元貞眼睛雖然不看林曉晴一眼,心神卻一直落在她身上,只覺她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莫不風情萬種,動人心魄。

但他知曉,這樣聰慧過人的女子,追在她身後的男人必定不少,免不了大獻殷勤,自己若要引起她的注意,只能獨闢蹊徑,與眾不同。

只是結果令他頗是失望,林曉晴對自己與對別人絲毫沒有異處,一視同仁,顯然並未放在心上。

他坐在大廳中想著心事,沒有參與到眾人之中,顯得落落寡合。

在他們這幫人的上頭,乃是水雲閣的二樓。

……

溫玉冰卧室旁的屋子,是一個幽雅的會客之所,頗為寬敞,溫馨柔和,極是宜人。

裡面的布置極為獨特,一張寬大的矮榻佔了半邊的房間,榻上鋪著厚厚的錦綢毯子,厚軟而舒適,彷彿是為了數個人躺在一起睡覺一般所設。

溫玉冰一身月白羅衫,冷若冰霜的臉龐彷彿由一塊兒白玉雕成,瑩光隱隱流轉,不近人間煙火。

她的旁邊則是李若雲,一身雪白羅衫,一張玉臉絲毫不遜色於其師,此時玉臉掛著淡淡的微笑,極是難得。

她們二人修長的玉腿斜側而坐,端莊而優雅,師徒二人的對面,滅絕師太一身灰色僧袍,盤膝端坐。

她手端雪瓷茶盞,古樸的倚天劍橫在膝上,倒吊眉毛下的雙眼柔和許多,少了往昔的凌厲如電,顧盼之間,眼眸隱隱有紫氣閃過。

貝錦儀與周芷若幾位峨嵋派弟子坐在她身後,楊玉琪柳清泉她們也湊在其中,低聲喁喁私語,神態親熱,不時輕聲低笑。

滅絕師太此時功力已非往日可比,隨著功力的增深,眼力大增,這才發覺溫玉冰的進境更快,已是深不可測。

貝錦儀與周芷若上一次回峨嵋派時,與師父閑聊,曾說起過,如今師父怕是比不過溫師父了,因為她的碧水訣大成,功力突飛猛進,有了質的提高。

滅絕師太聽了,頗是不服,暗自較勁,拚命練功,如今方知,兩個小丫頭所言不虛。

若是常人,見到如此結果,難免沮喪,滅絕師太卻是不同,她反而生出更強烈的好勝心,誓要更為刻苦,以期超越溫玉冰。

「師太,秋兒胡鬧,非要辦這麼個入門儀式,勞師動眾的,我也說不過他,只能由著他胡來。」溫玉冰在滅絕師太跟前,卻是露出淡淡的笑意,說話的語氣也輕快明朗。

「嗯,秋兒行事,看似胡鬧,卻總有深意。」滅絕師太端著雪瓷茶盞,輕抿一口,搖頭說道。

聽到她倆說到蕭月生,正在低聲說笑的貝錦儀與周芷若耳朵頓時豎起,盈盈的眼波偷偷瞥來。

「我這個師父,是越來越管不住他了!」溫玉冰感慨了一句,晶瑩的玉臉露出無奈,清冷化為苦笑。

溫玉冰與滅絕師太的情誼已是頗久,蕭月生醒來以前的日子,每年,溫玉冰都要去幾次峨嵋派,與滅絕師太說說話。

而滅絕師太性子孤僻,一直居于山上,罕有下山,門下弟子皆敬她畏她,說不得什麼心裡話,惟有溫玉冰,對她的冷漠不以為意,自說自的,滅絕師父也就聽著,兩人的性子頗是相近,隱隱投緣。

「看得出來!」滅絕師太冷冷回了一句,瞥了她一眼,對於溫玉冰的外表冷硬,內里嬌柔,她自是知曉。

「過一陣子,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一番!」溫玉冰冷哼,貝齒緊咬,神情堅定,卻換來滅絕師太的搖頭,顯然不信。

溫玉冰待要再說,門外忽然響起林曉晴嬌嗲嫵媚的聲音:「師父,時辰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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