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177章 御史

老童將茶水送完,便退了出去,不去打擾葉青蝶讀書,也不去通知駙馬爺起床,府內的人都知道駙馬爺睡覺要睡到自然醒,不能半途打擾。

其實老童有一個絕招,既不得罪駙馬爺,又能將他喚醒,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能使出來。

王府後花園有幾隻仙鶴駐留,蕭月生在天目山之巔的兩隻仙鶴亦經常來此,每次皆是蕭月生在王府之時,若蕭月生離開,這兩隻仙鶴便回天目山。

楊若男在荷池邊給它們建了幾個溫暖舒適的窩,平日里這幾隻仙鶴或留在王府後花園嬉戲,或衝上雲霄,飛出府外,去山溪間覓食,清唳之聲偶爾響起,老童經常見到它們,聽聞其音,久之便能模仿其清唳之聲,睡覺之人聽到,大多會被驚醒。

只是此法只能用一次,以駙馬的神通,自是瞞他不住,他見到這般模物仿聲,多是會笑罵自己幾句,不會見怪,但卻也不能容第二次。

蕭月生已經睡醒,仍舊眯著眼睛賴在床上,今日陽光明媚,陽氣上升,最適於午憩。

謝曉蘭楊若男她們都在臨湖居玩耍,未曾回府,他也樂得清閑,摟著郭芙豐潤香軟的嬌軀,任由她身上散發淡淡幽香將自己包裹,心中說不出的寧靜喜樂。

將他胸膛遮住的一瀑青絲動了動,郭芙杏眼朦朧的抬起頭,見丈夫深邃寧靜的雙眸正望著自己,不由問道:「大哥要起來嗎?」

「不著急,再睡一會兒吧!」蕭月生柔聲回答,大手自她柔滑細膩的粉背抽開,出了錦衾,幫她輕輕攏了攏蓬亂的青絲,令郭芙心頭禁不住感動而溫暖。

一個人自小到大所受的教育,便如一個烙印深深印於其靈魂深處,無人可以擺脫,即使是神通如蕭月生,也無能為力。

這個時代的男人,從小到大所受的傳統,是男尊女卑,三綱六紀,所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遵循起來比律法還要嚴格,絕非後世所想那般可有可無。

蕭月生出生的現代社會,是由律法約束著社會的運轉,而現在所處的時代,則是由禮法與律法並行,前者之重更甚於後者。

是故,這個時代的男子,即使再開明,亦無法做到將女子平等對待,風流瀟洒如蘇東坡,也難免有送妾之舉,何況常人?

而蕭月生來自後世,骨子裡對女人的態度與這個時代迥然有異,雖然妻子眾多,風流多情,她的諸位妻子卻仍能痴情不改,毫無怨言,便是他的一舉一動,莫不隱隱透著溫柔與呵護,令她們陷入其中而無法自拔。

郭芙又趴回了丈夫溫暖的懷裡,檀口微張,雪白小手捂著嘴打了個呵欠,露於錦衾外的藕臂,在烏黑髮亮的青絲下,更顯得雪白晶瑩,宛如象牙雕刻而成,光澤柔和而細膩。

「大哥渴不渴?」郭芙靜靜趴在他胸前,嬌柔的聲音透著乍醒後的沙啞,淡淡的沙啞令聲音變得帶了幾分磁性,極是誘人。

「有點兒。」蕭月生漫不經心的回答。

床頭兩尺寬的平板靜靜放著三隻白玉杯與兩隻碧玉壺,壺上雕著蟠螭紋,極是玲瓏精美。

驀得,靠外的那隻碧玉壺與左右兩隻白玉杯緩緩飄起,無翼自飛,如飄絮般悠悠來至兩人面前。

郭芙早非初進門時的郭芙,對此已是見怪不怪,素手一探,輕輕接過碧玉壺,將緩緩於床上的兩隻白玉杯斟滿。

隨著玉液與玉杯撞擊所出的清冽之聲,淡淡的清香頓時彌散開來,似是桃花香氣,與郭芙身上的幽香各擅秋場。

郭芙諸女皆是矜持之人,只是無法拒絕蕭月生的霸道罷了,平日即使是在卧室,也會盡量不露春光。

「大哥,你今天不是要進宮嗎?」郭芙輕抿了一小口清冽的泉水,玉頸微扭,斜臉望著仰躺著的丈夫。

「進宮?」蕭月生仰臉望著床上的星空圖,懶懶點頭,一副毫無興緻的模樣,手中白玉杯忽然鑽出一條銀線,倏然鑽至他嘴中。

他忽然咳了一下,差點兒將嘴裡的水咳出,苦笑道:「莫要說進宮,要說進皇宮!」

他忽然想到後世的所謂進宮,那可不是什麼好事,不吉利的很!

他們所喝之物,並非美酒,亦非飲料,卻是清冽的泉水。

深山古澗之中,桃花片片飄落,他採藥時無意中遇到,感覺這落花流水的意境極美,便取其流水飲之,感覺極好,便取回一些給妻子們品嘗。

被他以陣法附以水精之氣,弄出的這些山泉,散發著淡淡的桃花香氣,淡而不散,極是奇異,入嘴清爽甘洌,實不下於美酒。

這是他取之供眾人喝完飲料之後,用來衝去嘴中的甜意,極是爽口。

郭芙轉了轉明亮的雙眸,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丈夫,不知有何不妥,幹嘛非要多說一個字。

蕭月生也未有解釋之意,嘆息了一聲:「唉——!真麻煩啊,這個皇宮,實在沒甚樂趣!」

「沒樂趣也得去啊!……若我爹爹媽媽在此,大哥如此說,定會把他們氣得不行!」郭芙望了他一眼,抿嘴笑道,烏髮披散於肩後,兩腮是睡醒後的緋紅,嬌艷與嫵媚揉和在一起,令男人無法禁得住誘惑。

「唉,能晚則晚些吧,這皇宮大內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是非無窮,陰氣極重,著實不利於居住啊!」郭芙有嬌笑道:「大哥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平常百姓,怕是一輩子也沒機會見到天子,大哥卻總是推三阻四的,也不怕得罪了官家?」

蕭月生調侃道:「天子還不是兩隻胳膊兩條腿,有何稀罕?……不過咱們這位天子倒頗有雅量,換了另一個人,龍顏大怒是難免的!」

「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大哥還是要小心一些!」郭芙輕抿了一口清泉,殷殷相勸,心下卻是不甚擔憂,在她心中,自己的丈夫幾乎是無所不能。

「嗯,放心吧,為夫自有分寸!」腦海中早已察覺前廳的葉青蝶,只是,蕭月生這幾日雖未進宮,卻從瑞王爺與榮王爺口裡得知,自己如今成了御史台參劾的對像。

妖言惑上,欺君罔上,十惡不赦,理應處斬,這幫御史們彷彿與他有深仇大恨,不將其抄家滅族誓不罷休。

蕭月生並不在意,桃花島已經打通,若真有抄家之禍,瞬間可轉移至桃花島,孤懸海外,無人可以奈何他們。

只是被這幫御史們一參,蕭月生登時興味索然,便不太想搭理當今的天子。

原本他認為有宋以來,除了開國太祖,能算得上是明君的,如今的這個理宗,勉強可以。

自其做上皇位以來,先是隱忍不發,任由權臣史彌遠橫行,經歷十年之久。

史彌遠死後,他困龍升天,乾坤獨斷,立即改元為端平,開始了勵精圖治,大力改革,任賢良,擢英才,賢才能吏遍布朝野,隱有興盛之景,史稱端平更化。

後世之人評論,大都以大廈將傾,難挽頹勢來形容端平更化,彷彿南宋的滅亡是必然,蕭月生身處這個時代時,卻嗤之以鼻。

只有身處這個時代,才能真正見識到大宋是如何的繁華,那金與蒙古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惜乎當時太祖得天下的手段不甚光彩,是由兵變而來,其登極之後,怕後人仿而效之,便將軍隊變成了綿羊,使他們無力顛覆趙家江山。

人算不如天算,大宋軍隊孱弱不堪,確實不會威脅到趙家江山社稷,卻沒想到狼群是從外面撲來。

蕭月生親身體會了這個時代的繁盛,自是不能容忍異族的入侵,將華夏悠遠的文明踐踏蹂躪。

如今的理宗仍未經歷原來歷史上的端平入洛之敗,所以雄心猶在,不失為明君,那個賈似道又被蕭月生除去,如今的朝廷,還頗是清明,實不應滅亡。

雖說個人之力與一國相比,微薄得很,只是當一個人的力量足夠強大,卻也足以影響天下,蕭月生便想試試逆天。

……

垂拱殿

理宗坐於御案後的龍椅中,批閱還剩下的半摞奏摺。

他面容清矍,神采奕奕,渾身散發著年輕人的朝氣,只是此刻的表情卻不甚佳,甚至有些氣急敗壞,猛的一合奏摺,向前重重一擲,名貴的宣紙奏摺登時越過御案,翻滾著向前飛出,飛出不遠,便落到明黃地毯上。

「狗拿耗子,狗拿耗子!」他自龍椅中躍起,用力一拍御案,呼呼喘著粗氣,咬牙切齒狀與一貫的雍容平和迥然相異。

此時垂拱殿內兩扇軒窗明亮無比,過午的陽光明媚暖人,照在明黃地毯上,將整個屋子卻灑上了一層淡淡的明黃,柔和得很,他的一雙丹鳳眼映得越發明亮。

墀階兩旁的香爐散發著裊裊的幽香,乃是極具提神靜氣的氣料,對此時的他來說,卻無甚效果。

垂拱殿門口兩側的內侍不禁對視了一眼,縮了縮脖子,他們卻有些奇怪,官家何時竟有這般足旺的中氣?聲音如此宏亮!

東側站著的內宦名叫李拂,體態輕捷如處子,面容俊秀,帶著淡淡的清雅之氣。

他馬上在心中開始記數,至一數到十時,方才撩起厚厚的氈簾,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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