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161章 三令

蕭月生如何能讓他拜下,袍袖一拂,魯有腳身下便形成了一塊兒氣墊,將其墊住,無法下拜。

「魯長老,在下可受不起您老如此大禮!」蕭月生呵呵一笑,他雖不拘於禮,但遇到這般行禮,自己可也要跪拜還禮的,那可太過勉強於他,便是見到天子,他也只是淡淡一揖,不行跪禮。

「蕭姑爺客氣了,小老兒的這條賤命,便是蕭姑爺給的,區區一禮,本就是理所當然的!」滿面紅光的魯有腳大聲說道,用力向下,總想強行跪拜一下,他脾氣急,性子暴躁,雖然年紀大了,穩重了許多,但心緒一激動,便老病複發。

蕭月生擺擺手,親自上前扶起,溫和的笑道:「魯長老要謝,便去謝襄兒與我岳母吧,若沒有鎮神簪,在下也是束手無策,回天乏術。」

他裘衣勝雪,氣度瀟洒,而魯有腳卻是衲衣寒酸,兩人站在一起,彷彿皇家貴胄與貧家百姓一般。

「蕭姑爺,救命大恩,我丐幫上下,永誌不忘,自當後報!」梁長老也站起身來,兩手抱拳,身蕭月生深深一揖,大聲說道。

他與魯長老情誼最深,當年的四大長老,僅余他們二人,如今的執法長老與掌缽長老與他們尚差著一輩。

蕭月生兩手抱拳,瀟洒一禮,溫和一笑:「梁長老太客氣了,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況且岳母有命,在下又豈敢不從!」

「你這孩子,莫非我是老虎不成?!」黃蓉機敏無雙,反應極快,頓時輕嗔了一句,忍不住輕笑起來。

眾人跟著一起呵呵笑,廳內的氣氛頓時恢複了融洽。

他雖不喜應酬,卻並非拙於應酬,此等場面,他久經歷練,早已是遊刃有餘。

他一一與眾人見了禮,郭芙幫他脫了外面的貂裘,拿在一旁掛上,他坐於郭靖的下首,與諸人開始交談,說的便是魯有腳所遇之人。

此人約有五十來歲,身材削瘦,面目輪廓頗深,卻又不是番外之人那般深,似是域外之人,卻又似中原之人,難以確定。

其人身法奇快,輕功之佳,如電光火石,浮光掠影,委實快得難以想像,魯有腳只是一個照面,打狗棒剛剛抬起,還未遞出兩招,背心便中了對方一掌,頓覺冰寒徹骨,渾身血氣登時凝固,眼前發黑,再也無知無覺,直至被蕭月生救醒。

「輕功奇高?」蕭月生坐在郭靖下首,撫著黑亮的八字鬍,微微沉吟,似在思索何人能當這四個字。

眾人對這個人已經討論了很久,此時都將目光聚於他身上,看其有何高論,大廳內安靜得很。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氈簾掀動,一位俊俏的小丫環捧著一隻大白瓷碗,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碗上飄著的騰騰熱氣散發著誘人的清香,端到了黃蓉身旁。

黃蓉站起來將海碗接住,風姿綽約的來至蕭月生面前,將碗在桌上一放,笑道:「快喝了吧,趁熱!」

看著眾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蕭月生臉皮奇厚,並未感不好局促,反而笑道:「岳母的手藝越發精湛了,聞著香味,便恨不能一口吞下!……不過讓大伙兒眼巴巴的看著,小婿很過意不去啊!……不如再拿幾個小一點兒的碗,大家每人都少來點兒嘗嘗?」

被女婿一誇,黃蓉即使聰明絕頂,也禁不住眉開眼笑,她抿著嘴兒,嫣然笑道:「這可是特意為你熬的,不用管別人,吃你的便是!」

她自是不能讓別人也跟著吃,裡面不僅有人蔘、蓮子,桂圓、大棗,還有一些鹿茸、枸杞子等壯陽補腎之物,看女兒春透眉梢,艷光四射的模樣,便知女婿沒少出力,她這個做岳母的,自是應該幫他調養調養。

蕭月生呵呵一笑,對於長輩的關懷,他已好久沒有享受到,看著這一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他的心亦是暖洋洋的,說不出的受用。

對眾人道了一聲不客氣,接過郭芙遞過來的瓷勺,開始一勺一勺的享受蓮子羹的美味。

心情極好之下,感覺這碗蓮子羹也說不出的美味,絲毫不遜於小鳳的手藝。

「魯長老所說之人,在下並無印象,怕並非什麼武林名家。」蕭月生一口氣吃了半碗,放下了白碗勺,接過郭芙的素白絲帕,拭了拭嘴,漫聲說道。

「姑爺所說不假,中原武林從未聽說過這般人物,像輕功高明的一塵不驚夏敬先,他的武功並不高明,更不會什麼陰寒的內功。」丐幫掌缽長老圓圓的面龐,鬚髮尚黑,一臉和藹紅潤,即使沒有笑容,看起來仍似在微笑。

「不過,老夫倒知道西域武林有這麼一位人物!」天山劍派的丁辰若有所思,緩緩說道。

「哦?是誰?」有人問道。

「無影神鷹韋天川!在中原武林,怕是無人得知,即使是西域武林,也甚少有人知其名號,……此人輕功高明之極,施展起來,彷彿一股輕煙,但他身為明教之人,行蹤詭秘,極少有人見到他的真面目!……老朽無意之間,見到他與人動手,但其身法太快,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委實快得可怕!」丁辰撫著頜下整齊的銀髯,紅潤的面龐彷彿隱隱有驚懼之色。

「明教?!」蕭月生不由脫口而問,不由興緻大增,本要伸入碗中的瓷勺頓了頓,抬頭望向天山神劍丁辰:「他是明教的人?」

丁辰點點頭,望了眾人一眼,浩浩長嘆一聲:「怕是在明教之中,地位不低,……唉——!此人的輕功,委實高明得匪夷所思,若非親眼所見,絕難想像人輕功能夠那般快法!……依老朽看來,怕是其天賦異稟,常人難及!」

蕭月生點了點頭,低聲沉吟念叨:「韋天川……,韋天川……,有點兒意思!」

他想到了未來的青翼蝠王韋一笑,也是輕功高明,也是姓韋,莫不是兩者大有淵源?真有如此巧事?不過想想也大有可能,畢竟天賦來自遺傳,韋一笑那般出神入化的輕功,雖有功法之別,但更取決於其天賦異稟。

他雖知明教的存在,但此時的明教異常低調,又遠離中原,並未有太大的動作,蕭月生並未多加理會。

「蕭姑爺莫非與韋天川認識?」丁辰見蕭月生低頭不停的念叨著韋天川的名字,彷彿在喚起記憶的模樣,不由問道。

蕭月生搖了搖頭,放下瓷勺,笑道:「若真是這個韋天川動的手,……此事便大不簡單了!……丁老知不知道薩頂教?」

「薩頂教,好像是聽說過,……嗯,這個薩頂教在西域武林只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門派,行事也很低調,這樣的門派,很難有人去注意!」丁辰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薩頂教與明教關係如何?」

「老朽不太清楚,明教行事詭秘,派外之人很難知道他們的消息!」

蕭月生點了點頭,又拿起了白瓷勺,繼續大口的吃起了微顯晶瑩的蓮子羹,連續吃了幾勺,便放下瓷勺,拭了拭嘴角,轉頭對身邊的郭芙道:「芙兒去拿筆墨過來,我幫魯長老畫一幅畫!」

郭芙起身離去,黃蓉笑道:「先把蓮子羹吃完再說罷!」

「呵呵……,這碗蓮子羹力量太大,小婿有些承受不住,不能再吃了!」蕭月生忙擺了擺手,呵呵一笑,顯然吃出了裡面的東西。

黃蓉俏臉微紅,嗔瞪了他一眼,抿嘴嫣然笑道:「那好罷,待你餓了再吃。」說完,招呼丫環將碗與勺拾掇走。

郭芙拿來筆墨紙硯,放至蕭月生面前的桌上,雪白的玉手拈著烏黑的硯石,便開始研墨。

「魯長老,你說說,到底此人長得何等模樣,在下看能否畫出來!」蕭月生眼睛自郭芙雪白如玉的小手上移開,微笑著向魯有腳說道。

「先等等,這裡有一幅畫像,觀瀾先看看。」黃蓉起身離座,盈盈而至大廳東首的櫥架前,自架上取了一幅書卷,回到遞到蕭月生面前。

蕭月生雙手接過,緩緩打開,一幅畫像躍然紙上,長臉細眼,鼻隆嘴闊,兩唇極薄,看起來有些陰冷。

蕭月生在救魯有腳時,手掌按其額頭,魯有腳頭腦中的影像皆被他攝入腦海,那出手之人自是被他看到。

郭芙對於研墨已是駕輕就熟,很快便放下了硯石,將毫毛遞到他手中。

蕭月生以毫毛輕輕醮墨,僅染筆尖,以極細的筆調,在紙上做畫,纖細的線條,眨眼之間,一幅人像已在其筆下生成。

「是不是這個人?」蕭月生將毫筆放下,提起所畫之畫,吹了口氣,將墨跡吹乾,便將其轉了過去,令其正對魯有腳。

「是他!就是這個人!一點兒不差!」魯有腳騰的站起,指著那幅畫像,手指顫抖不止,越看神色越是激動,兩眼憤恨之色越濃。

原來丐幫請的畫師雖是造詣不淺,但比起蕭月生來,自是有些差距,況且那些畫師並未見到真人,只是受魯有腳的指正,改來改去,總無法得其神,與其形差不太多,已是難得,與蕭月生所畫一比,高下立判。

即使郭靖他們,也覺得蕭月生所畫之像,栩栩如生,彷彿一個真人便站在眼前,雙眸露著冷冽的不屑。

「岳母,讓你們丐幫找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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