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158章 蜇龍

少林寺的十八羅漢陣聞名天下,而其只是一百零八大羅漢陣的簡化,自少林一百零八大羅漢陣創立以來,幾乎無人能破,實是以多打少,群毆戰之典範。

但羅漢陣法,卻不適用于軍陣沙場之上,因為它行的是「圍」法之訣,要將敵人圈入陣中,圍而殲之,兩軍對壘之時,戰機瞬息萬變,豈能容得這般圈圍?

而這十三棍陣,乃是以隋末少林曇宗和尚為首的十三棍僧所創,行的是「破」法之訣,由十三人結成一陣,應付各方圍擊,守得固若金湯,無人能攻破,專門用以殺場對敵,威力宏大,殺伐之利,與羅漢陣相比,實是天壤之別。

少林的秘笈,對於蕭月生來說,皆不是秘密,觀瀾山莊之內,有其手抄幅本,其中便包括易筋經,但卻沒有這本十三棍陣,倒不知其藏於何處?他更感興趣於此書的藏處。

對這條漏網之魚,蕭月生自不會客氣,伸手接過絹冊,笑道:「如此,便多謝諸位大師了,……家岳身邊雖有不少高手助陣,但對於行軍打仗,卻作用不大,有了這本棍陣,便截然不同了!」

楊若男頭上的貂皮黑帽早已摘下,如雪容顏,青絲如雲,其黑亮與其貂皮帽不分軒輊,她順手自乾爹手上接過絹冊,翻看了起來。

無色大師對蕭月生之言大是贊同,將竹箸遞了過來,粗獷的臉上有幾分憂色:「此陣法威力太大,蕭居士定要慎之又慎,萬一讓心術不正之人習得,用以作亂,可是敝寺之過了!」

「大師放心便是,在下自是理會!」蕭月生接過竹箸,微笑著答應,心下也是暗笑,看來這次送出此棍陣秘笈,是生生自少林身上割了一塊兒肉啊,夠他們疼上一陣子了。

楊若男將絹冊交回乾爹手上,雖然玉面上清清冷冷,並無表情,暗中卻撇了撇嘴角,這套棍陣,徒有虛名罷了,尋常得很,平時山莊演練的陣法,隨便拿出一個,便強過這個十三棍陣多多。

「嗯……,若男,準備筆墨!」蕭月生忽然放下了竹箸,對身側坐著的楊若男吩咐。

楊若男並未多問,盈盈起身,杏黃衣裾飄動,飄至窗下的書案前,將涼茶倒於漆黑的硯台中,雪白如玉的小手開始研墨。

「蕭居士……,你這是……?」無色大師也跟著放下了竹箸,摸了摸油光可鑒的頭頂,不解的問道。

蕭月生微微一笑,將手上的十三棍陣放入懷中,笑道:「既是貴寺如此大方,蕭某豈能小氣,挑桃報李,在下也留下一份心法,算是禮尚往來罷!」

禮尚往來,是友情增加之佳途,對於少林這座千年古剎,他雖不能收歸己用,卻也想拉進自己的圈子裡,小恩小惠,必不可少。

無色大師頗感為難,欲要拒絕,怕蕭居士以為少林寺自傲,若是收下,卻又欠了偌大的情分。

心中卻也隱隱有好奇之念,蕭居士藝深若海,他所贈之心法,必是舉世罕有的絕學,身為習武之人,見到奇功絕藝,無異於螞蟻見到蜂蜜,實難拒絕。

「乾爹,好了!」楊若男轉過身來招呼,嬌軀被窗外的光線披上了一層淡淡的潔光。

「拿過來吧。」蕭月生將桌前飄著饞人的香氣的瓷碟挪開,騰出一塊兒空閑之處,指了指白凈的梨木桌面。

接過楊若男遞過來的紫毫,鋪開素箋,他卻沉吟起來,半晌仍未動筆,令無色大師摒息凝氣,唯恐擾了他的沉思。

蕭月生忽然放下了紫毫,望著面露好奇的無色大師,緩緩說道:「在下也是頗有憂慮,……留下這套心法,卻也有幾個要求,還請大師諒解!」

「是何要求?居士但說無妨!」無色大師忙道,心中好奇心更甚,不知究竟如何神奇的心法,蕭月生越是遲疑,他知道此心法越是事關重大。

「那在下便直言無忌了!」

蕭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左手五指伸張,右手按下左手大拇指,緩緩沉聲說道:「第一,修此心法者,須是一脈單傳,每輩之中,不得超過一位弟子,在位方丈不得修習,若要修習,須得卸去方丈之職。」

他又按下食指,緩緩說道:「第二,修練心法之人,必須性格敦厚、與世無爭,無爭強好勝之心,甘願寂寂無名!」

看了一眼目有呆色的無色大師,他接著按下中指,鄭重說道:「第三,修練心法之人,須是純陽之身,練功之後,足不出寺,不參與俗世爭鬥,僅在少林危急關頭,方能出手護寺。」

「如此三條,須得遵奉無違,在下方能放心將心法託付與貴寺!若是有違,蕭某有權追回!」

蕭月生緩了緩臉上的鄭重肅穆之色,微微一笑,看著有些目瞪口呆的無色大師,笑問道:「……呵呵,是否太過嚴苛了些?」

「這個……」無色大師大手摸了摸光亮無比的腦門兒,似在拭去汗珠,粗獷的面龐泛起苦笑,道:「這個……,本座實在做不了主,怕是得掌門師兄過來相商!」

「也好,與天鳴大師當面說清也好!」蕭月生點了點頭。

於是無色大師忙自木墩上起身,靠罪一聲,匆匆離開了禪房。

「乾爹——!」一直只看不說的楊若男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嬌膩,將茶盞續上水遞過來,便抱住乾爹的胳膊,搖了搖,偎在他身上,好奇的問道:「乾爹真要傳給他們武功心法么?」

蕭月生接過茶盞,胳膊雖被楊若男搖晃,茶盞卻滴水不濺,揭開盞蓋,對楊若男瞪了一眼:「當然,乾爹難道是開玩笑之人么?!」

楊若男暗中一撇小嘴,心中給了肯定的回答,玉臉上卻笑意盈盈,若芙蓉綻放,嬌聲道:「可是你立的規矩也太多了!……要是我呀,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的,煩人得很,早就不稀罕那勞什子心法了!」

「所以呀……,乾爹才不想教你武功!」蕭月生寵溺的一按她秀挺的瓊鼻鼻尖,哼聲道。

楊若男撅了撅櫻桃小嘴,紅潤誘人,這可是她心中之痛,要乾爹教自己武功,那可比登天還難吶!

「乾爹想傳什麼心法給他們呀?」楊若男見乾爹正在啜茶,便頑皮的搖晃他的胳膊,可惜並無效果,她嘴裡嬌聲問道,聲音慵懶,頗為漫不經心,似是隨便問問。

對於武功心法,楊若男可沒有如饑似渴之感,楊若男平日里若做錯了事,便會受罰,一般都是罰她抄書,所抄的內容,便有一些武功秘笈、武學心法,她見多識廣,尋常武功,絲毫不放在她眼中。

蕭月生笑瞪了正在使壞的楊若男一眼,茶盞自唇上移開,微一沉吟,想了想,撫著八字長須,仰頭笑道:「嗯,起個什麼名字呢?……便叫作蜇龍經吧!」

「蜇龍經?!……嘻嘻,這個名字俗氣了點兒吧?」楊若男接過乾爹手上的茶盞,替他端著,嘴裡不忘取笑著乾爹取的名字。

「就你挑剔!……這麼說來,楊若男這三個字,也俗得很吶!」

蕭月生哼了一聲,拿起放在硯中的紫毫毛筆,整了整衣袖,準備動手寫。

整個少林寺,皆在他腦海中呈現,每一個僧人的一舉一動,皆無法瞞過他的耳目,天鳴大師與諸位長老正在商議,業已被他洞聽無遺,商議的結果已出,他自是要開始動手寫。

見乾爹開始揮墨書寫,楊若男便不再搗亂,端著茶盞,靜靜看他所寫的內容。

漸漸變涼了的一桌素齋依舊香氣不斷,其白瓷碗碟中的菜肴,光澤或青或白,都極鮮亮,頗得色香味之妙,廚藝不差。

只是蕭月生與楊若男都是深受小鳳妙手之嬌慣,這樣一桌誘人的素齋,並不能給他們太大的誘惑。

在楊若男盈盈秋波注視下,幾息之間,一張箋紙便已寫滿,楊若男杏黃羅袖一動,探出如玉小手,將紙抽出,輕輕在空中擺動,宛如在河中浣紗,讓風將箋上墨跡吹乾,然後再拿至眼前,細細觀看。

這是一篇總論綱目,字體飄逸,洋洋洒洒,字字璣珠,總算讓楊若男再次領略了乾爹的文采,實難相信乾爹竟不會做詩!

第二張箋紙,便是圖畫與文字並舉,典型的武功秘笈,圖是練功的姿勢與內力搬動之法,圖下寫著注釋,極是詳盡,便是沒學過武功之人,照著上面練,也毫不費力。

而他繪畫的功力,當世少有,寥寥數筆,圖上練功之人便栩栩如生,不僅動作清晰,即使是其面部表情,眼中神色,亦能感覺得一清二楚,彷彿是活生生的人駐在紙中一般。

他下筆如飛,看似龍飛鳳舞,越到後來,畫得越快,楊若男都來不及將其一一吹乾,眨眼之間,十張素箋便已畫完。

蕭月生輕吁了一口氣,將紫毫放回硯上,呵呵笑道:「好了,大功告成!」

「這蜇龍經有九重境界?」楊若男將墨跡未乾的十張素箋並擺於桌上,一一細看,待其看完,抬起螓首,不由問道:「這只是內功心法呀,沒有招式么?」

「你覺得,練成此心法,還需要招式么?」蕭月生呵呵一笑,撫著黑亮的八字鬍,得意的睨了她一眼。

「哼哼,那還用說?!……我一個小指頭,就能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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