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112章 三老

郭襄心中擔心,難道是姐夫欺負大姐?只是大姐的聲音太奇怪了,又軟又膩,聽著渾身發熱,說不出的古怪。

「你個小妒婦,老爺要好好懲罰你!」惡狠狠的聲音響起,隨即是大姐的幾聲呻吟。

天啊,這是姐夫的聲音么?

郭襄感覺自己的頭腦一片混亂,這便是自己敬慕的姐夫么?這聲音怎會這般邪惡?他是在欺負大姐么?

幾聲斷斷續續的嗯嗯呻吟聲,接著是粗重的喘息聲,郭襄先是擔心,忽然想到來之前,小玉姐姐她們幾人臉上的羞紅,她們說大姐定然起不了床時的羞紅,令當時的自己大是迷惑,此時,她忽然有些省悟。

頓時一股火燒遍了自己全身,渾身燙得厲害,羞死人了!她恨不得張口痛罵他們幾聲,裡面強忍著的、微不可察的呻吟聲,卻讓她不敢再片刻停留,慌不迭的跑開。

在床上大朵塊頤的蕭月生自然知道一切,只是他本就不是什麼正經好人,雖有小姨子在外面,卻影響不了自己的行動,想要做什麼,便做什麼,再說小孩子家家,什麼也不懂,不必避嫌。

清晨 嘉興城 飛雲客棧

天字型大小客房其豪華程度,與其房錢同樣驚人,平頭百姓,甚難想像,住上一晚,便需付二兩銀子,當下世道,二兩銀子能買得下一千斤大米,尋常人等,望而生畏。

嘉興城身為畿輔重地,龍興之鄉,繁榮程度日盛一日,像飛雲客棧這般高檔客棧,嘉興城尚有幾家。

天字型大小客房以客房稱呼,不如說是院落更適合,一間庭院,幾間屋舍,一片修竹,幾堆山石,院落雖不大,卻布置得極為雅緻,有園林之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這座瀟湘居的院內,五人執劍肅立,沉默如石,似是院內假山般雕像,晨光如霞,將五人染紅。

兩人年紀甚輕,玄衣緞衫,微閃黑光,立於院口兩旁,身側是竹林蕭蕭,另三人則已屆中年,紫衣鶴氅,立於院子中央的一堆假山後,這連綿如縮小的山脈般的假山,如同一座屏風,亘在院口與正廳之間,無法一目了然。

東屋之內,氣氛凝重如山。

屋內炕上,三位雪白長眉、面容蒼老之人闔目如老僧入定,皆身穿月白短衣,圍一人而團坐。

被圍之人上身裸露,面容與身體皆如塗丹,赤紅更勝關二爺之臉,頭上白氣蒸騰,恍如饅頭乍開鍋的情景,赤紅的面容雖是強裝平靜,陡峭的眉宇卻難掩痛苦之色,正是慕容當代家主慕容業。

三位老者皆齊伸雙手,雙掌抵於慕容業身前身後諸大穴,長眉似雪,欲遮雙眼,面容皺如松樹之皮,卻非但不覺難看,反而透著古樸詳和氣質,宛如那山巔屹立的蒼松一般。

三人面色漸紅,外人雖難發覺,在炕下不遠處端坐的柔美女子卻能一眼看出,三人頭上白氣漸濃,炕旁軒窗緊閉,白氣裊裊不散,上空氤氳如仙境。

那白衣女子端坐之際,身姿挺拔秀氣,挺直的瓊鼻,杏圓雙眸,目光溫柔中透著一股喜意,令人觀之可親。

她一動不動的靜觀炕上四人,眼底的焦慮幾乎盡被掩住,嫻靜端稱穩,極具大家閨秀之風。

須臾之間,正運功的三位老者汗珠如雨般冒出,極是突兀,漱漱而下,沿著齊胸的銀須滴至炕上,彷彿有人自他們頭頂澆水一般,隨即臉上已是如慕容業一般赤紅如血,頭上蒸騰的熱氣越發濃郁。

如老僧如定般的三人,寧靜詳和的面龐露出痛苦之色,反而慕容業眉宇間輕鬆許多。

「呵——!」三人齊齊收掌,雙掌皆晶瑩如玉,圓潤如玉雕,彷彿泛著寒氣,與他們的年紀極是不符。

雙掌疊至胸前,再降至臍下,微微吐氣收功,輕呵之聲,卻如風雷鼓盪,震鳴隱隱。

那柔美女子坐於炕下兩步遠處的檀木桌旁,嫻靜如處子,她能感覺出,隨著三人吐氣,屋內的溫度陡然升高,彷彿燒了火爐一般。

她盈盈而起,桌上的三塊棉質手巾被她拿起,坐到炕沿,幫三位老者拭額頭上的汗,動作輕柔,極是溫柔盡心。

三位老者緩緩睜開雙眼,看著溫柔拭汗的女子,眼神中透著慈愛之色,卻也任由她服侍自己。

「雨兒,今天你爹無大礙,但能不能熬過明日,唉……!卻也難說呀——!」那盤膝坐於慕容業右前的老者搖了搖頭,溫潤的目光中露出几絲茫然,令幫他拭額頭汗水的慕容雨心中一酸。

這眨眼的功夫,他臉上的汗漬已然消失,待她拭完自己額頭,他接過慕容雨的手巾,拭了拭自己的銀須,臉上赤紅之色亦緩緩變淡。

「唉!這掌力委實太過霸道,前所未見,小業他能挨至今日,也算難得了!」慕容業左側之前之人亦長嘆,將手中手巾輕輕一甩,如一陣風輕托著手巾,落於炕旁的檀木桌上。

三位老者面容相似,加之年老成精,皺紋布滿面龐,更是極難分辨清楚。

最後一老者亦睜開雙眼,電光一閃,屋內乍然一亮,復緩緩消散,兩手抬起,自額際沿任脈下落,十指在胸前微旋,彷彿兩朵梨花綻放,緩緩飄落,煞是奪目眩然。

待十指在丹田處結下無畏印,他方定睛看了一眼背對自己的慕容業,憐憫之色隱隱,亦是搖頭嘆息:「嗯,如沒有祖上的寒玉佩,怕是也堅持不到今日!就看昨日所得之葯能否見效吧!」

慕容業周身上下,皆是赤紅如鐵塊被燒紅,一塊巴掌大小的雪白玉佩緊貼著丹田,兩掌重疊,按在玉佩之上。

這塊玉佩,是慕容世家祖上傳下的寒玉佩,具有靜心寧神之效,對修練內功極有助益。

慕容業身為當代家主,一直佩帶在身,但並不知具體有何妙用,直至身受天雷掌,上堂三老指出此佩乃寒玉佩,有祛火降燥之效,又可鎮壓至陽之氣。

惜乎玉佩太小,而天雷掌勁綿綿無窮,遍布周身,小小一塊寒玉佩,卻無力阻擋,便將其置於臍下丹田,化解氣海中的陽氣。

慕容世家有一秘法,可將周身氣息皆攝入丹田,經脈之中,不留一絲氣息,是潛蹤匿息的至高心法。

於是周身氣息,皆蜇伏于丹田,利用寒玉佩來鎮壓,寒玉乃深埋冰川之下,吸天地至寒之氣而成,玉佩受天雷至陽之氣而激發,深處至陰至寒之氣釋數衝出,鎮壓至陽之氣。

但天雷掌力豈是這般容易破解,中掌之人,體內五行平衡已被破去,周身無一處不隨之變化,縱然內功精深之人,也無能為力,中天雷掌者,絕非內力所能醫治。

慕容雨一身白衫,纖細的柳腰令人擔心欲折,修長的秀頸上雙眸柔圓,沉靜中蘊著秀美,此時她望著爹爹丹田上漸有幾分紅意的玉佩,目光沉靜中再也難掩焦慮。

「唉,這出手之人,也實在太過歹毒,這般陰毒掌力,那是存著殺人之心吶!」

「老二說得不錯,這傢伙確實存著殺心,若非要壓制小業的傷勢,老頭子定要去取那人狗命,竟敢在我們慕容家頭動土!」

「好了,凈說廢話!一身老骨頭,還斗性不減!你去?你去也是白搭!」

「大哥也太小瞧人了!我就不信,那個孫子明真有那般厲害,小業挨了湊,受了傷,丟了人,便誇大對手的武功,也是大有可能的!」

「小業是那樣的人嗎?別胡言亂語,讓雨兒笑話!……你挨上這麼一掌,能受得住么?你倒不誇大對手的武功,卻是誇大自己的武功!給我閉上嘴!」

屋內頓時無聲無息。

若在平時,慕容雨必是捂嘴輕笑,三位叔公在外人面前雖是威嚴端重,令人敬畏仰視,卻甚少人知,平日里,他們彷彿孩子一般,二叔公與三叔公喜歡鬥嘴,尤其三叔公,最是喜歡玩鬧,瘋起來,唯有大叔公能鎮得住他。

只是此時父親有性命之憂,她又如何能夠笑得出來!

「唉,小業的天資已是百年難出,再有北冥神功,便是當年的喬峰,功力怕也不過如此,不想竟受此重創!」坐於慕容業身後的老者目光溫潤清澈,撫了撫及胸長髯,緩緩嘆息,他便是三人之中的老大,對於三弟,口下絕不留情。

屋中又是默然,這一打擊,委實太過驚人。

隨著一百五十多年前武學絢爛之極,其後便慢慢轉入黯淡,無數的絕學失傳,那番百花爭鳴、奇功絕藝層出不窮的武林盛世已一去不返,一陽指這種算不上絕頂的絕學,現在竟成無上絕藝,可見武學勢微之劇。

而慕容世家,卻是隱忍不發,蜇伏於武林。

但慕容家的藏書,卻保存完整,無數絕學,皆藏於其中,遠非那些武林大派所能比擬。

雖是山水不露,便論及實力,慕容世家之人,皆是自傲無比,頗有捨我其誰的氣魄,只是他們心懷大志,卻不張揚,仍在靜待時機。

對嘉興城這畿輔重地,他們也是頗有眈眈之視,曾有外堂歸屬的小幫派前去探路,皆鎩羽而歸,若沒有慕容雨的阻攔,怕早就精銳盡出,強進嘉興城。

「唉,大哥,這孫子明的武功是如何練的?竟能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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