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106章 出手

「如何,傷勢如何?」丁辰探頭問道,目光炯炯的望著龍正雷的方臉,撫在銀髯上的手似有拔鬚之勢。

他心下惴惴不安,畢竟剛才首先挑釁,引起這場功力交鋒,如是毀了一個少年,會令他良心難安。

「真的娘的要命!」一句粗話驀然自威嚴的龍正雷口中迸出,他蹲在地上,鶴氅鋪地,臉色陰沉,罵完一句,便緊抿雙唇,厚唇兩角低低垂下,似欲垂到下巴。

丁辰盯著他的臉,看到他腮幫隱隱鼓動,一幅咬牙切齒狀,知道不太妙,忙急聲問道:「到底怎樣了,你倒是說呀!」他嗓門本就宏大,此時一急,聲音震耳,整個大廳都在轟鳴。若非廳中鋪著地毯,能夠吸音,怕是整個大廳都要搖晃。

本是昏過去的龍家子弟被這聲音震醒,只是心力交瘁,虛弱之極,尚無力睜眼,只是靜靜的呼吸,積蓄睜眼的力氣。

「唉,……怕是不成了,傷了心脈!似斷非斷,他本就受了內傷……,唉——!」龍正雷重重嘆息,眼中怒火涌動,兩道濃密的粗眉緊緊攢在一起,兩拳亦是緊緊握住,青筋賁起,似欲出手一般。

龍正雷心中滿是自責,若是當初將東原的內傷治好,他如能運功抵禦,怕不會這般不濟!只是他性子剛硬,本是自責的話並未出口。

他從未想過廳內還有一人看似不會武功。

「傷了心脈?!」好整以暇端坐著的賀鑄雪急忙起身,衣裾飄動,兩步跨至跟前,依舊豐瑩的玉手探出,一查其脈,風韻猶存的臉上頓失神采,那少年的手亦被無力的放下。

「唉,果真是心脈欲斷,……哼,笑,笑!你們倆一笑,准沒好事兒!」她猛然回頭,冷冷瞪著兩人,杏眼圓睜,柳眉倒豎,滿是怒氣。

本是要遷怒於人的龍正雷被她氣勢一壓,窒了一窒,轉頭怒目瞪向丁辰。

丁辰心中自責,有些煩亂的拽著自己的銀髯,身下的滕椅吱吱做響,看到龍正雷怒目而視,心中亦是怒火隱隱:「說這些沒用的做甚!……難道就沒有辦法了?」

「辦法?」龍正雷冷笑,及胸的黑髯飄動,目光好似利刃,刺向丁辰,「心脈斷了有什麼辦法,丁兄倒是說說,好讓龍某開開眼!」

丁辰喘了兩口粗氣,肚子鼓漲,依著平日的脾氣,有人這般對自己吹鬍子瞪眼,他早就翻臉,管他是誰!

只是畢竟心有愧疚,底氣不足,便忍了又忍,將火氣壓下,皺著眉頭,雪白的眉毛亦攢聚於一處,冥思苦想,要無中生有,想出一個辦法,救活這個倒霉的小夥子。

「要不,先送入內力,穩住傷勢?」坐在最末,一直運功抵禦笑聲的性明忽然開口說話,他看到師叔祖與龍家家主只是在一旁生氣,卻對地上之人不管不顧,頗為不忍。

兀自怒氣滿腔的龍正雷恍如未聞,丁辰則在冥思苦想,站在他們身旁的賀鑄雪對性明搖了搖頭,「千萬不能用內力,內力一進入身體,怕是未曾斷絕的心脈被徹底斷開,那時,縱是大羅金仙前來,亦是無能為力!」

「丁前輩……」圓潤清靈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卻是謝曉蘭盈盈立在他身旁。

「……蕭夫人,怎麼了?」丁辰愣了一愣,他心頭仍是苦想如何解救,反應遲緩許多。

謝曉蘭玉手一伸,將手中精巧的玉瓶遞至丁辰面前,嫣然一笑,容光若雪:「這是外子所制丹藥,給那小兄弟服下一粒,或能有效。」

蕭月生乍聽之下,頓時心中苦笑,看著謝曉蘭星眸中閃過的狡黠,他只有苦笑。

他本不想惹別人注意,全力為謝曉蘭造勢,卻沒成想,她反而把自己推了出去。

丁辰看著眼前雪白手掌托著的精緻玉瓶,僅是這隻玉瓶,便是價值不菲,他自信這個眼力尚具。

廳內眾人的目光頓時閃亮,齊聚於她精緻的面容之上,先是懷疑,再是迷醉,其容顏之絕美,令人不知不覺中沉迷。

大廳寂靜無聲,廳外寒風呼嘯怒吼之聲清晰可聞。

「咳!那快給小夥子服下,師弟,還磨蹭什麼!」微帶沙啞的女聲忽然響起,看著那小巧精緻的玉瓶發獃的丁辰,身體忽然一震,卻是挨了師姐賀鑄雪一記無影鴛鴦腳,因其在裙下出腳,臨出之時,神不知鬼不覺,故有無影之名。

丁辰是心思尚未轉過來,所以發愣,卻與被美色所迷的眾人不同,挨了師姐一腳,他徹底醒了過來,忙接過玉瓶,對蕭月生一抱拳:「多謝蕭莊主!」

看到身側的蕭夫人抿著嘴、強忍笑意的嬌美之態,他本是嬰兒紅的老臉亦有些發熱,直紅至鬍鬚根下。

師姐動輒踢人的習慣,真的極是不雅,但誰讓她是師姐呢,從小到老,都是這樣,還好蕭莊主涵養極深,只是頜首,未露笑意!

這些心思只是一閃之間,轉過身來,已拋於腦後,忙蹲下身子,拔開瓶塞,撲鼻的清香剎時溢滿大廳,即使是坐在最遠處的性明李夢秋兩人,亦能感覺頭腦一清,體內頓時一松,像極調息了幾大周天之後的感覺,舒暢異常。

「龍家主,放不放心?」丁辰倒出一粒丹藥,斜眼一睨正盯著自己手上玉瓶的龍正雷,沒好氣的問。

指甲大小的丹藥赤紅如火,嬌艷異常,更勝過女子抿在櫻唇上的塗丹。

「放心放心!快快給他服下吧!」龍正雷一直下垂的嘴角用力一提,弄出一抹笑意,他本是威嚴的臉顯得有些僵硬。

丁辰未再拿捏,小心翼翼拿著那粒清香四溢的赤丹,將其送入正被龍正雷捏開的嘴巴。

他另一隻胳膊向後一伸,本想要水,卻發覺丹藥甫一進入那人之嘴,便消失無蹤,融化之快,令人不禁懷疑是否真的存在。

赤丹剛一在他嘴中消失,這位名叫龍東原的少年便睜開雙眼,目光雖無神采,卻頗清明,看著圍在身上,擋住燈光的兩人,他微微一笑,竟有一股說不出的意味。

「赫,好葯!」

「好,醒了!」

兩聲喝聲同時響起,分別出自龍正雷與丁辰之口,兩人盯著乍醒的龍東原,老臉上俱露出舒心的微笑。

隨即眾人的目光掃向神態淡然的蕭月生,心下皆與龍正雷有同樣的感慨,這等一服即見效的奇葯,聞所未聞。

唯有蕭月生知曉,這是陰錯陽差,那躺著的龍家少年早已醒來,只是無力睜眼,只要多聞聞葯香,自然令他有力氣睜眼,只是這與心脈之傷是否治好,卻是干係不大。

蕭月生緩緩起身,向這邊走了過來,對於少年英才,他亦是遇見則喜,雖這個龍家少年色心不少,但憑著這份硬氣,卻也不能任其死在自己面前。

既然已被謝曉蘭推了出來,便不須再遮掩。

龍正雷忙讓位置,讓蕭月生蹲身給龍東原探手把脈。

手一觸其腕,蕭月生便對盯著自己、神色憔悴的龍東原溫和一笑:「尚有生機,好好調養,性命便無礙。」

龍東原亦還之以微笑,神情間透出幾分感激。

蕭月生輕輕放下他的手,站起身來,對身旁的龍正雷囑咐道:「這位小兄弟不宜移動,便讓他在此處靜養吧,……瓶內尚餘六粒丹藥,每服一粒,多加一日再服下一粒,服完即可痊癒,在此期間,須與外界隔絕,心緒不能太過波動,否則……藥石罔效!」

「是是,大恩不言謝,蕭莊主救命之恩,自當後報!」龍正雷連聲應是,大是感激,滿臉陰翳盡已褪去,抱拳之際,豪氣隱現。

蕭月生微微一笑,極是輕淡,擺了擺手,「因緣際會,蕭某不能見死不救,也算是這位小兄弟與在下有緣罷了!」

「哈哈,蕭莊主乃洒脫之人,倒是在下俗氣了!」龍正雷長笑一聲,卻未再運內力。

丁辰將手中尚未捂熱的玉瓶遞了過去,眼中頗有不舍之色,這般奇葯,可遇而不可求,有此葯護身,豈會再怕受傷?!便是那久負盛名的少林大還丹,藥效怕也不過如此吧!

龍正雷接過玉瓶的速度甚快,出手似電,既快且准,顯露出了一手極高明的武功。

便是坐於木椅中的賀鑄雪,眉宇間亦有些不舍之色。

並非他們貪婪,實在奇葯太過珍貴,有此一粒,便無疑多了一條性命,一個人又能有幾條性命?

蕭月生張口即將這一瓶丹藥送了出去,出手之闊綽,足以令人吃驚,只是在他眼中,並無珍貴之感,絕非是他性格這般慷慨,看到眾人眼中掩不住的驚嘆,他倒有些受之有愧之感,素來皮厚的他,卻也難得出現慚愧之緒。

看到謝曉蘭正脈脈含情的望著自己,如一株雪蓮在燦爛的綻放,秋波瀲灧,令人心醉,蕭月生微微一笑,卻是淡淡的苦笑,一瓶丹藥,無聊時煉著玩的,唉,慚愧!

「賀掌門,丁前輩,龍家主,在下有些倦了,暫且失陪,容蕭某先行告退!」他抱拳做一團揖,極是客氣的說道。

他覺著這會兒怕是打不起來了,不必自己夫婦出手相幫,與其跟他們在這裡說話,還不出回房中與謝曉蘭卿卿我我呢!

眾人齊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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