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101章 築巢

蕭月生被她溫柔關切的秋波所感,心中一暖,笑著點頭,忽的一下將自己放倒,仰天而躺,詠嘆一聲:「這天氣真好哇——!」

她抬頭望了望天,倒也大是同意此語。

謝曉蘭學他般將自己放倒在茵茵綠草上,聞著青嫩的綠草氣息,看著藍天上棉絮般的朵朵白雲,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便是如此了。

身邊幾乎緊靠著的男人,隱隱約約的氣息讓自己的心忽然安定下來,彷彿一切都不值得挂念,天地間有他在支撐著。

澄如明鏡的天池之旁,兩人仰天而躺,身旁白鹿相伴,無思無慮,中天之日的陽光明媚暖人,醺醺欲睡。

躺了一陣子,謝曉蘭感覺自己已是睡了一覺,全未有過的安定,令她極為渴睡,沒有驚惶,沒有警惕戒備,完完全全放下心來,這種感覺,十幾年來,她從未有過。

她一醒來,睜開眼睛,轉身而望,看到的卻是一雙深邃溫潤的雙眸,蕭月生正溫柔的看著她。

「餓了沒?」蕭月生側身而卧,左胳膊支著腦袋,輕聲問道,彷彿輕輕拂過的清風一般輕柔。

謝曉蘭先是下意識的搖頭,隨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

她的神志這才開始清醒,剛才一直是朦朦朧朧。

蕭月生呵呵一笑,盤膝直坐,先是自袖中拿出一塊錦布,鋪在兩人之間的青草之上,接下來拿出之物,令謝曉蘭目瞪口呆,瞧見一盤盤一碟碟珍饌佳肴,猶帶著熱騰騰的香氣,由不得她不震驚。

蕭月生看著她張嘴結舌的嬌俏模樣,不由洒然一笑,拿出象牙箸與白玉勺後,又自袖中掏出兩隻短耳碧玉杯,一盞銀壺。

待他執壺將放於她面前的玉杯斟滿,謝曉蘭才如夢初醒,忙奪過銀壺,素手執壺,細細斟酒,姿態優雅曼妙,帶著醉人的風情。

待她放下銀壺,蕭月生長笑一聲,舉杯邀酒:「來來,這是桃花醉,酒性溫和綿軟,甚難醉人,夫人且放開胸懷,陪為夫痛飲幾杯!」

他舉止間豪氣橫逸,笑聲將本是嗅著鼻子的兩隻小鹿嚇了一跳,抬頭好奇的望著他。

「是,妾身遵命!」謝曉蘭亦雙手捧起玉杯,微垂著螓首,低眉順眼,說話溫婉柔和,羞紅的杏腮越發嬌艷媚人。

蕭月生舉著杯,歪著頭,仔細看了看捧著玉杯的謝曉蘭,心下疑惑,為何像換了個人似的?

他並不知謝曉蘭的心思。

謝曉蘭從未覺得依靠一個人是這般安心舒適,她只需靠著他、賴著他、依著他,其餘之事,無須掛心,這個男人便是自己的天!這樣的男人,怎能不盡心侍候?!

這些菜都是出自小鳳之手,蕭月生的胃口已被她慣得其刁無比,平常飯菜,難以下咽,於是便在外出時,做上一桌飯菜,讓他帶在身上,免得餓著自己。

小蔥豆腐、紅燒豆角、蘭花竹筍、水晶餚蹄、蟹粉獅子頭、清蒸鱸魚、龍鳳對蝦,蝦仁魚子羹,對於富家大戶,也是些尋常菜肴,但光看其色,便已令人食慾大開,小蔥豆腐的青白相間、水晶餚蹄的晶瑩剔透、龍鳳對蝦的鮮紅嬌艷,再聞著那撲鼻的香味,令人實在難以拒絕。

蕭月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讚歎一聲,此酒雖然綿軟,卻也是清幽泌人,獨具一格,怪不得庄中女人們都喜歡喝。

謝曉蘭見他如此,也捧著玉杯,慢慢將杯中酒喝完,一口一口咽下,喝得極慢。

放下酒杯時,看到蕭月生正盯著自己的胸脯看,目光灼灼,令她大是羞澀,嬌嗔的白了他一眼,這才感覺頸間有些發涼,卻是酒沿嘴角流了下來,弄得自己衣衽微濕,月白襯衣一濕,便透出微微的水紅之意,卻是自己的肚兜顏色,讓她如何能不大羞?!

蕭月生不為己甚,做若無其事之狀,剛才只是情不自禁,醒過神來,自然不會再那般不自製。

寂靜是曖昧之溫床,兩人之間的氣氛頗為微妙。

不過活躍氣氛,是蕭月生的拿手好戲,隨便說了幾個笑話,便將謝曉蘭笑得前俯後仰,捧腹不已,咯咯的笑聲,清脆如鶯,在山谷中傳盪不休,打破了周圍的恆久以來的靜寂。

兩人席地而坐,邊笑邊吃,且吃且飲,在蕭月生殷殷勸酒之下,即使是桃花醉這般溫性之酒,也將謝曉蘭喝得醺醺欲醉,明眸流光,桃腮嬌艷,誘人之極。

待兩人吃飯喝足,當空之陽已微微西斜,兩隻小鹿並未走開,反而分別偎在兩人身旁,蜷著四蹄,趴在地上,曲頸而卧,眼睛朦朧,似困欲睡。

又有幾隻白鹿徘徊在他們不遠處,靜靜啃著嫩草,時而抵角嬉戲,奔騰歡鬧,彷彿對他們兩人視而不見,不再如開始時的躲避,有時追逐嬉戲的小鹿會自兩人身邊跑過,跳脫頑皮,靈動優雅,兩人看著它們玩鬧的情景,心中自生愉悅。

對蕭月生憑空拿出這麼多東西,謝曉蘭自然好奇,但卻按捺住好奇之心,並未多問,這般奇異之事,如非親見,斷難相信,但越是奇異,越是忌諱,多問便是為難別人。

謝曉蘭拾掇碗箸,拿著到了天池邊,想要洗碗碟,卻讓蕭月生阻止,這般清澈如鏡之池,沾上油腥,頗感罪過,於是竟拿出只一人多高的青銅大鼎,安於池旁,以掌將水攝入其內,用於洗濯碗箸。

謝曉蘭目瞪口呆之餘,又有些好笑,實沒想到這個男子竟是這般講究之人,竟怕將池水染污,博愛之心,令人慚愧。

她撫著銅鼎,感覺一切都不真實起來,似夢似幻,眨眼間自袖中拿出一人多高的銅鼎,這能是真的么?

不知掐了自己多少下,一陣陣的疼痛的累積,讓她終於肯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待她挽袖扎襟,以紅酥手將玉碗銀碟洗完,微醺的醉意已被化去,看到站在自己旁邊,眯著眼睛,嘴角泛笑的蕭月生,她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寧靜喜樂,這樣的寧靜生活,最是動人。

蕭月生將碗碟收入袖中,拉著她被水浸得白裡透紅的小手,踩著茵茵綠草,邊胡亂走邊商量在哪個位置建一座小屋。

最後決定在天池之北,二十丈遠處建屋,那裡有幾棵松樹散零而立,筆直挺立,且頗為繁盛。

對於蕭月生而言,建一座小木屋,實在輕而易舉,他不讓謝曉蘭幫手,反而拿出一具瑤琴,讓她撫琴為自己助興即可。

謝曉蘭不再違拗,溫婉著答應,便依他之言,盤膝坐於青草地上,靜心撫琴,身旁兩隻小鹿跟隨。

琴聲琮琮,如那拂面的清風,亦如山間清泉,丁咚做響,聞之令人神清氣爽。

不遠處,垂頸啃草的白鹿們亦長耳豎起,似在傾聽,它們亦不再嘻鬧,靜如處子。

良辰美景,琴音相合,蕭月生渾身充滿了幹勁,身形如電,迅捷如風,直樹如草,任他信手拈來,兩曲尚未撫完,木屋已初具雛形,三曲剛畢,屋已建成。

此屋與當初與郭襄、張清雲同行時所建木屋大不相同,那時人多且只是為了容身,全不講雅緻,又豈能與現在想比。

謝曉蘭踏入小屋時,屋內松香陣陣,屋子雖不大,卻既不昏暗,又顯溫馨,她立刻喜歡上了這裡。

一內一外,外間客廳,內里書房寢室,雖無流蘇珠簾懸掛,仍顯出幾分雅緻,床榻、桌案、椅凳皆由松木製成,樣式簡單,卻有古樸之氣,絲毫不顯簡陋,窗外恰好有兩棵一人高的嫩松搖曳。

「如何,夫人?」蕭月生笑吟吟的負手而立,任由她東瞧西顧,見到她臉上的滿意的神色,呵呵笑問。

謝曉蘭轉頭望向他,星眸中滿是笑意,歪了歪頭,嬌俏的輕笑道:「沒想到大哥竟是心靈手巧之人!」

蕭月生做出得意狀,能受其肯定,自然最好不過,眼睛左右轉動,著自己的傑做,暗暗可惜自己有些急了,原本可以再精雕細琢一番的,將自己的雕刻之術運用進來。

「呆會兒為夫去買些幃幔珠簾回來,再弄些錦席暖衾及平時用具,今晚我們就住在這裡了!」

「嗯。」

謝曉蘭有些猶豫的回答,對孤男寡女宿於野外,還是有些疑慮,但見到他興緻勃勃的神情,實在不想掃了他的興緻。

輕撫著光滑的長案,她大是驚奇,沒想到這麼短短一會兒,他竟能做出這些東西,實在不能不驚嘆。

看著看著,她忽然面色一紅,發現了一件極為嚴重之事,那便是,這裡竟然只有一張床榻,一間寢室!

雖然自己半推半就,成為了他的夫人,但畢竟尚未正式入門,這便同處一室,實在太過不合禮制。

看到她的雙眸定定望著床榻,雙腮染紅,如傍晚紅霞,蕭月生心中知曉她的心思正翻滾起伏,不由心中輕笑。

「夫人,我們皆是無父無母之人,今晚我們便以月亮為媒,天地為證,正式結為夫妻,如何?」

說這番話時,蕭月生緊緊握住謝曉蘭微微出汗的小手,神情鄭重,目光深邃懇切,顯得極為真摯。

「啊——!」

謝曉蘭不由輕叫一聲,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捂住了自己羞紅如火燒的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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