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54章 小鬧

端木玉一怔,實感意外,沒想到這位前輩高人說走便走,毫無徵兆,自己實在措手不及,還有滿腹的疑問想要請教呢。

唉——!武林高人,行事果然與眾不同。

蕭月生現代人出身,在商海中打滾,雖然應酬極多,仍能處之裕如,舉止得體。但現代社會中的禮儀與這個時代相比,相差不可道以里計,令他極不習慣。

如他力量不夠強橫,便只能委曲求全,改變自己,適應當今社會。

但如今的他,力量足夠支撐自由,又豈會再去委屈自己?!

與人相別,他最是不耐煩,索性便來個快刀斬亂麻,不容互致別辭的發生,提前閃人,遁空而去。

這般失禮之舉,放在他身上,便被人冠以特立獨行以謂之。

「前輩——,還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端木玉茫然四望,不停轉身尋找,茫茫白雪,又何有人影,只好對空中大聲喊道。

「呵呵,在下蕭月生,舉手之勞,不必言謝,相見即是有緣,滌塵丹一枚,以救你母,玉佩一面,用以驅寒,天山之池,不可靠近,善自珍重,有緣再會——!」

縹縹緲緲的聲音自天際傳來,彷彿隨風飄蕩過來,卻柔和清晰,一絲不陋的傳入他的耳中。

端木玉悵然而立,舉目四望,茫茫天地,人影皆無,除了白雪,唯有白雪,四野空寂,那曼妙婀娜的身影,那瀟洒從容的身影,彷彿從未出現,令他不由感覺剛才只是恍然一夢而已。

此時一陣輕風吹過,自高處飄落幾片白雪,他手臉被風吹過,如被刀割,俱是疼痛難當,才令他醒過神來,不再胡思亂想。

蹲身將落於雪地上的玉瓶與玉佩拾起。

一股溫潤的暖流自玉佩上湧入自己手臂,隨即涌遍全身,本是繃緊的身子不自覺的放鬆下來,那刺骨如刀的酷寒,俱被消解無遺,再也無法侵入自己身體。

將玉佩舉到眼前,仔細觀看。

這是一塊手掌大小的方形玉佩,翠綠之色,晶瑩剔透,一看即知非是凡物。握在手中,細膩溫潤,暖流陣陣,湧入身體,彷彿變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血肉相連的感覺油然而生。

玉佩之上,沒有花紋,只有一輪月白彎月,若隱若現,彷彿散發著淡淡的銀輝,下方四個篆形陽文小字:「觀瀾親制」,字形蒼勁中透著洒脫,他這個略通書法之人亦能感覺其中的玄妙。

玉佩另一面,則是一幅人像,寥寥幾筆,只見背影,但瀟洒自在的氣度卻撲面而來,頓令端木玉想起自己剛才所見之人,這幅人像雖簡單至極,且僅見背影,卻令他無從懷疑玉上所刻之人,必是剛才那人,那種瀟洒淡定的氣度,獨特之極,別人無從模仿。

他翻來覆去的細看這塊玉佩,越看越愛,不忍釋手。

觀看了好一陣子,他才自痴迷中醒過神來,想起揣入懷中的那隻玉瓶,心下暗自慚愧,有些惶惶,竟然沒有先看玉瓶,可見對自己母親仍是孝心不夠,暗自咬牙:端木玉呀端木玉,你怎能如此不孝?!

忙將玉佩揣入懷中,玉佩熟手,也沒有了那陣陣的暖流,令他極為不舍,但隨即想到卧病在床的母親,心思一清,再也沒有了猶豫,將玉瓶拿出。

沒有心思卻看玉瓶的模樣,忙拔開玉瓶的塞子,倒出一枚龍眼大小的幽黑丹藥。

丹藥之上仍封著油臘,無法感覺它的氣味,無疑這便是蕭前輩所說的滌塵丹了。

這個丹藥的名字,倒顯得有些奇怪,無法猜得到底有何用處,咦?……蕭前輩怎會知道自己的母親病重?難道他能未卜先知不成?

他越想越驚,心下越發懷疑,自己遇到的兩人到底是不是神仙中人了,如若不然,自己從未說起,他又怎會知曉自己的母親病重,還留下一枚丹藥?

那妙齡少女,年紀如此之輕,竟能踏雪無痕,簡直聞所未聞,而蕭前輩一閃之間,身影不見,更是驚人,如此修為,非是仙人,凡夫俗子,豈能擁用?!

這一猜想,堅定了他對這枚滌塵丹的信心,也顧不得再去采雪蓮,匆匆下山。

下山之時,身後背著兩條與他高矮相差不多的木板,顯得頗為滑稽。

這兩條木板,卻是楊若男自製的雪橇,她被乾爹逼著去往別處時,嫌其礙事,便卸了下來。

端木玉睹物思人,自是將這對雪橇拱若珍寶,仔細小心的綁於身後,下山之時,也是小心翼翼,唯恐有所破損,萬一將來有機會再見到玉人,能完璧歸趙,也算是一件美事。

端木玉是幸運的,遇到了蕭月生,他的人生從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母親服下滌塵丹,藥效若神,沒幾日功夫,便已經痊癒,而且身體一日好過一日,身上幾種老毛病漸次消散,變得身輕體健,彷彿年輕了二十幾年。

端木玉感激之心,自不待言。

不停的思索當時蕭前輩對他所說之語,他本是天資過人之輩,漸漸讓他有所體悟,師法自然,或在雪地之中修練內力,或在雪天練刀,斬碎雪花,或自埋於沙中揮刀,極力向著蕭月生所說的「快」與「收放自如」邁進。

則那塊玉佩對他幫助之大,實是難以估量。

有了玉佩之助,對他而言,天山不再可望而不可攀,天山雪蓮,自然也不再是珍稀之物。

只是外物之力畢竟有其局限,他吃過幾株天山雪蓮,功力雖然暴增不少,但到了後來,卻增長極微,效果不再。

所能依靠者,唯有自己的艱苦修練,自此過後,端木玉深明此理。

憑著他的自行領悟,再有天山雪蓮提升的功力、觀瀾玉佩的暗中作用,端木玉最終成長為西域武林一代刀法宗師。

觀瀾玉佩,內蘊玄機,蕭月生臨別之時,隨手在其中刻入兩招刀法,以道家製作金符玉簡之法刻入,這本是他的臨時起意,順手為之罷了,並未存別的念頭。

但端木玉福緣極厚,一次極為偶然機會,他在入定修練內力之時,將心神內力皆往觀瀾玉佩中輸入。

蕭月生並未在玉佩之中設下禁制,竟讓端木玉誤打誤撞之下,心神進入玉佩之中,得到了這兩招刀法。

正是這兩招刀法,引領端木玉進入了刀道之殿,令他逐漸擺脫招式的樊籠,踏向了尋求刀道天道之路,成為了西域武林的刀之神話。

這些,倒非是蕭月生當初所能料到,他只是見這個少年稟性純良,極重孝道,心有所感之下,簡單幫了點兒小忙而已,而滌塵丹用於治病,實是大材小用之至。

他最見不得孝子,因為對父母的愧疚,是他一直以來無法擺脫的心病,即使他道心至堅,也無法抹殺,只是能夠控制而已。

這便是道心之妙,非是太上忘情,而是能自如控制自己的心,不被負面心緒所染。

見了到孝心極重之人,蕭月生的心要比平常軟上許多,便會忍不住幫點兒小忙,如若端木玉不是為母上山採摘雪蓮,蕭月生雖然也會出手相救,卻只會救完人,便揮袖而去,不再理會,更不會大方的拿出滌塵丹用以治病救人了。

見到楊若男正在天池邊上玩耍,蕭月生微微驚了一驚,暗罵這個小丫頭實在膽大包天,不知何為怕字。

天池之內有一巨大白蟒,自己業已跟若男說過,她竟不放在心上,還敢跑到這裡玩兒!

雖說自己未察覺這條白蟒的凶性,但事情皆有意外與萬一,萬一它凶性一發,縱然小丫頭武功在身,也難保證定能全身而退。

百年青,千年白,這條白蟒的年紀定是年代久遠,其本領如何,不親身見證,實難揣測,若男這個小丫頭不知其中兇險,卻讓自己驚出一身冷汗。

「若男——,以後沒有乾爹陪伴,不可自己靠近這裡!」蕭月生的身影憑空出現在楊若男身邊,神情嚴肅的說道。

楊若男離開之後,便芳心暗惱,怪乾爹將自己趕走,在別人面前,一點兒也不給自己顏面,讓自己女兒家的薄薄麵皮往何處置放?!

她越想越惱,怨氣逐漸積累,如壩中積水不停上漲。

蕭月生終於出現,且還先開口說話,正好給了她撒氣的機會,便緊閉櫻唇,雙眸遠望天池另一側,做思考狀,裝聾作啞。

蕭月生一見她緊抿的小嘴,便知曉她正在生氣中。

「若男——?」

「……」

「若男——?!」

「……」

蕭月生也是感情敏銳之人,微一思索,便知曉小丫頭為何生氣。

她既生氣,蕭月生便要千方百計的令她消氣,免得憋在心裡,落下什麼心結塊壘,影響他們父女的感情。

於是蕭月生聲音輕柔,語氣和緩,輕聲呼喚她的名字。

楊若男的生氣鬥爭之法便是沉默,裝聾作啞,不理不睬,是極為典型的冷戰之術。

這種戰術對人的耐性是極大的考驗,還好蕭月生對時間觀念越發淡漠,耐性也越來越好。

於是,「若男小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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