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47章 迷亂

觀瀾別院,是觀瀾山莊在此設立的一個行院,用以給來襄陽城的觀瀾山莊之人居住。

自蕭月生與郭芙訂親後,便由他的弟子孫子明出面,在郭府的同一條大街上構買一座府地,建成了觀瀾別院。

佔地不大,比起郭府,實是遠遠不如。

但門前也是兩坐石獅坐鎮,形態逼真,表情栩栩如生,獅子發怒時的兇悍威武之氣撲面而來,凡經過府前之人,必有所感,微微心寒,稍有見識之人便知這對石獅大不簡單,必是經過大家之手,珍貴異常。

這也符合觀瀾山莊寓神奇於平凡的奢侈之風。

除此之外,別院的厚重府門,古樸簡單,蒼褐木色,天然的雲紋,再配以匾額上寫的大字,未入府弟,便能感覺到那股歲月的幽古氣息,蒼茫深遠,意境非凡。

門前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鋪著幾塊漢白玉石塊,更顯素潔無塵,比起周圍府邸,要整潔得多,令有不油心生別具一格之感。

這是孫子明的弟子們已得商家精髓,注重形象,這種無形中的經營,最是重要。

「芙兒,我們進去看看,讓這幫小子拜見你這個師娘!」蕭月生眾人來到別院門前,踏在潔白的石塊上,見到門上木匾寫著觀瀾別院四個大字,飄逸而不失厚重,頗感親切,便欲進入一觀。

其實這四個字還是他親手所書,自然看著親切。

這個時代,書法於一個讀書之人,舉足輕重,琴棋書畫,自古傳承的四藝之中,其餘三藝可以不精,書法卻可能不精,有所謂「字如其人」之說。一個人的書法,便是代表一個人的形象。

縱然你才華蓋世,胸蘊璣珠,但寫著一手狗扒字,便如玉上之巨瑕,可以掩玉也。

書法一道,天分與功夫缺一不可。

蕭月生修道大成,自然胸中有丘壑,心胸氣度格局不凡,再經過半個月的苦練,毫不間斷,便已速成,如同閉關練功一般,其書法如今已達圓轉如意之境,氣度厚重中帶著飄逸,重中有輕,剛柔相濟,令人越觀越覺奧妙無窮,難以盡知。

孫子明曾指著門上額匾,對自己的兩個弟子說:要仔細觀摩這四個字,要看了再看,看了再看!如能將其用筆之鋒溶入自身武功當中,便會獲益無窮!這也是為師我向師父給你們求來的機緣,能不能領悟,則看你們自身。

孫秋風孫秋雨兩人已是盡得孫子明衣缽真傳,兼且受諸位年輕的師祖母指點,武功更是超凡,所差者,唯有火候而已,這卻是要經過漫長時間的逐步積累。

隨著年紀漸大,對世間萬物的深刻理解,對武功的理解便會越發深入,有些東西,現在即使講給他們聽,他們卻也難以充分體會,這便是火候,強求不得。

對自己丈夫的決定,郭芙很少有異意,她將知足常樂奉為玉臬,遵照無違,能陪在蕭大哥身邊,便是上天恩賜之福,就應該知足,不可過貪。

郭襄與郭破虜對觀瀾別院已經是熟門熟路,自從孫秋風孫秋雨過來之後,郭襄與郭破虜常常找兩人喝酒,只是此時輩分已定,差著兩代之輩,在郭襄的強烈反對之下,才改口叫她二小姐。

雖然有這麼一層輩份之隔,但孫秋風孫秋雨兩人並未因此而束手束腳,對郭襄郭破虜有所隔閡。

畢竟他們從小便受觀瀾山莊的熏陶,對身份之別,甚少在意,這是受觀瀾山莊眾人潛移默化的影響,行走在外,即使注意一些,卻也無法完全抹除。

但這樣恰恰對了郭襄與郭破虜兩人的胃口,四人更加投機,就差燒黃紙斬雞頭拜把子了。

守門之人是孫子明所雇,眼睛毒辣,雖然只見過蕭月生一次,卻已經記在心裡,忙不迭的將他們迎入,一邊派人通報裡面。

今日孫秋風孫秋雨休息,聽到師祖駕臨,自然是疾步迎出,倒身便拜。

蕭月生未與他們客氣,大喇喇受了他們的大禮,在客廳中坐下。

自從郭芙嫁入觀瀾山莊,孫秋風孫秋雨便一直留在郭靖夫婦身邊,從未回歸山莊,如今卻是第一次與這個新師母相見。

受了兩人的大禮,聽到他們稱呼自己師祖母,郭芙心中感覺怪異之餘,更是羞喜,只是儀態上卻落落大方,端莊從容,極具大家閨秀之氣度。

郭芙暗中摸了摸自己衣袖,卻並未帶什麼貴重之物,無法給兩個後輩見面之禮,感覺有些懊惱。

郭襄與郭破虜在旁見孫秋風孫秋雨兩人恭恭敬敬的給自己的大姐跪拜,稱之師祖母,也是感覺怪異,實在想笑,但見到大姐莊重肅穆的表情,便用力死死忍住笑意,這個當口笑出聲來,定然會惹惱大姐,招來一番狂風暴雨般的責斥,實在不值。

自己的這個師祖雖然平時隨和,平易近人,但還是令孫秋風孫秋雨他們頗感惴惴然,這是發自內心的對強大力量的畏懼。

兩人見禮完畢,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對郭襄與郭破虜兩人好像不認識一般,只是點頭致意,兩眼只迎著師祖的目光,不敢他顧。

蕭月生只順口問了問他們這邊的情況,便對這些瑣事頗覺不耐,起身往外走,頗合他一沾即走,來去如風的作風。

郭襄走在後面,孫秋風師兄弟兩人背著他們大舒一口氣的模樣被她看在眼中,心中萬分不解,不知平時洒脫無拘的他們兩人,為何見了自己的姐夫,便變得這般束手束腳,拘謹異常,自己這個隨和的姐夫,真的有這般可怕么?難道他們所說的打自己徒弟之事並非誇張,是果有其事了?實在難以相信!

待回頭一定要向兩人好好打聽一番,自己這個姐夫到底有什麼可怕之處?!是不是也經常打他們,才令得他們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郭襄心下暗暗決定。

不過,讓這兩個洒脫不群之人變得如見了貓的老鼠,也是極為有趣之事,郭二小姐心中暗笑。

走在路上,聽得行人不停的微笑,與自己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招呼,蕭月生忽然有一種身處異國之感,與他在現代社會出差到國外極為相像。

襄陽城民風彪悍,即使說話的口音,也帶著幾分狠意,這裡的方言令蕭月生聽得實在有些吃力。

郭靖師從江南七怪,從小學的便是江南話,而黃蓉更是標準的江南軟語,柔軟好聽,在家中,便是以江南口音說話。

蕭月生身處嘉興,聽得最多便是江南口音,對於北方的口音,聽起來感覺大為費力,不下於在現代社會時聽得英語。

郭家姐弟三人倒是得天獨厚,無師自通兩種方言,在家時與父母說江南話,在外面,便跟襄陽中人說襄陽話,蕭月生大感羨慕。

城西的廟會之所離郭府頗為不近,四人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漸漸感覺到繁華的氣息。

臨近年關,又是廟會,其熱鬧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而人們大多將要過年的衣服穿了出來,衣服便是穿來給別人看的,有這麼多人的熱鬧場面,自然是展示新衣的最佳場合。

雖然在蕭月生的眼中,他們的衣著有些土裡土氣,即是穿著新衣服,卻也給人沐冠之猴的感覺,但他們臉上的喜氣與洋洋自得,卻也令人無法小視,他們是一群容易滿足的人,從他們身上,蕭月生彷彿能看到現代社會中父母的影子。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忽然大感悵惘,看著周圍熱鬧紛紛的人群,看著身邊如花的美眷,再想想那個時空的父母,不知他們現在是否仍健康的活著,不知走沒走出失去兒子的痛苦泥沼?白髮人送黑髮人,世間最大的慘事莫過於此!

唉——!他心中長嘆一聲,人的能力畢竟有限,縱使自己神通無限,卻也無法去改變自己父母的命運,只能眼看著他們在痛苦中掙扎,在孤苦中凄涼死去,這種欲援無力的痛苦,如蟻附骨,痛如骨髓,時時令他嘆息。

「大哥,怎麼了?」郭芙對周圍的熱鬧雖然心喜,更多的心思卻放在自己丈夫身上,見到他有些陰沉的表情,不由拉拉他的衣袖,輕聲問道。

看著郭芙嬌艷欲滴的臉上滿是關切,蕭月生心中一暖,舒服了許多,這些美麗女人的愛,才是滋潤自己心田的甘露!

他輕輕握住郭芙的小手,柔軟如綿的感覺令他心中一盪,極想一把將她擁在懷中,好好愛撫一番,卻知太過荒唐,會令她尷尬羞惱,便用力剋制,溫柔一笑,輕聲道:「沒事,只是胡思亂想了一番,呵呵,這裡的廟會可真是熱鬧哇!」

「嗯,……」郭芙極為敏感,看到丈夫的笑容中蘊含著令她迷醉的溫柔,心如小鹿,怦怦直跳,勉強說道:「一年之中,這次廟會最為熱鬧,這兒才是邊緣,往裡走,人會更多,得用力擠方能走得動呢!」

蕭月生點點頭,看著周圍漸臻摩踵比肩的涌涌人群,大感有趣,將郭芙拉近自己身體,笑道:「送給你的玉簪怎麼沒戴?哦,戴在你妹妹頭上了!」

「嗯,襄兒覺著那支玉簪好看,很喜歡,我便借她戴幾天。」郭芙小心的觀察著自己丈夫的面上表情,唯恐他不高興。

蕭月生掃了身後一眼,郭襄與郭破虜兩人早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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