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鵰 第42章 閑議

蕭月生看到郭芙羞成這般模樣,知其麵皮尚薄,便不為已甚,放下大手,心念一動,憑空出現一股內息,進入那邊仍是苦苦掙扎的薩巴迦體內,將陳二的摧心掌力化去。

薩巴迦大鬆一口氣,體內剛才如巨浪拍岸的內力忽然消失無蹤,令他感覺心中微寒,睜眼望向眾人,蕭莊主那微微含笑的笑容自然映入腦海,令他知曉剛才出手相助之人便是此人。

他以衣袖輕拭額頭,抹去額頭逼出的汗珠,隨後雙掌合什,微微一躬,向蕭月生稽首一禮,謝過剛才援手之德,又令自己不傷顏面。

蕭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對這個俊秀的西域和尚頗有好感,可能薩巴迦的單純令他不忍太過分吧。

郭芙終於抬起頭,想看看眾人的反映。

眾人大多正在望向薩巴迦與陳二,好像沒有發覺她與蕭大哥的情形。

轉頭看向另一邊時,卻見到楊若男正瞪著明亮的大眼,對她調皮的無聲嬌笑。

郭芙大羞,忙轉開眼睛,裝做沒有看到她的笑意。

但如芙蓉一般的玉臉之上,紅雲齊涌,爬上兩腮,甚至如瓷如玉的頸項,也泛著桃紅。

薩巴迦又向站在那裡觀看風景的陳二稽首一禮,道:「施主武功高強,小僧甘敗下風!」

陳二忙還了一禮:「多承大師謙讓!」

勝不驕敗不餒,這是眾位師母的訓導,他自是遵奉無違。

兩人的比武其實也無甚出彩之處,顯得平淡無波,雖然開始時的掌法爪法凌厲精妙,卻因陳二的身法太過迅捷,如鬼魅一般,且時間極短,眾人尚未能看得明白清楚,兩人已經分開,令觀戰眾人眼花繚亂,尤其是葉重與張清雲的眾位弟子,他們精通劍法,對掌法與爪法,雖也修習,但差之太遠,自然看不出兩人的比試是於無聲處蘊驚雷,內中的兇險,唯有身處其境之人方知。

摧心掌之神妙歹毒,小星最是了解。見到薩巴迦雖苦苦支撐,卻最終仍能化解,心下不禁驚奇,對這個少年和尚便多了幾分敬佩之意,看來這個和尚的內功也是頗為玄妙呀。

但她隨即想起薩巴迦剛才的舉動,她冰雪聰明,心念一轉,便已知曉定是自己的公子在裡面搗鬼,暗中出手相助這個和尚,方能讓他渡過難關。

楊過在旁輕嘆,似是自言自語:「可惜未能見識到什麼無相劫指,實在遺憾!」

楊過聽到大哥提及無相劫指與火焰刀,心知定是不凡之技,大哥眼界太高,幾乎從不將各種精妙武功看在眼中,這次竟特意提起無相劫指與火焰刀,那這兩套武功定然是了不得的奇功絕藝了,無緣得見,他自然感覺有些遺憾。

小龍女瞥了丈夫一眼,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大伯,玉面清冷如故,寒星般的雙眸卻泛過一抹笑意。

蕭月生故意裝做聽不見楊過的自語,招手讓大夥進艙歇息。

葉重與張清雲有些無精打采,今日見識過這般比試,有些自慚形穢,自知以前蓋盆觀天,實在慚愧難當,身邊這群人,除去眾弟子,其餘隨便選擇一人,武功便不是自己所能匹敵,這令目空一切的他們心灰意懶之極,南楓葉北清微,便有些刺耳難當,更像一個笑話一般。

雖然蕭月生盛情邀請,葉重與張清雲仍是極力婉辭,沒有再去觀瀾山莊停留,各率門下弟子返回派內。

當然,事後他們不免後悔,錯過了一次極為難得的請益之機,這種奇緣百年難遇,卻因自己的氣量不宏而錯過,提起來便是追悔莫及,頗有些捶胸頓足之勢。

蕭月生為滿足楊過想看無相劫指的願望,將薩巴迦邀請回庄內,做為客人。

薩巴迦本是來到中原遊歷訪武,想一會眾高手,增長見識,也沒有一定的目的地,遇到難得的高手,自然極是願意留在此處,互相切磋武功,一聽蕭月生的挽留,自然忙不迭的答應。

與當然慾望熏心的鳩摩智相比,這個薩巴迦可是可愛得多,自幼生活在大輪寺,受佛法熏陶,自然心性仁慈,單純樸素。

薩巴迦雖然說話聲腔怪異,但並不難聽,楊若男一聽便想笑,她彷彿找到一件好的玩具,興高采烈,不停的逗他說話,嬌笑不已。

薩巴迦自幼幽閉於寺中,何曾見過這般如珠如露的美人,讓深通佛理的他不停的念色相是執,紅粉骷髏,暗中還結不動明王印,但他快速的心跳,表明他的佛心火候不足。

下了畫肪,在回觀瀾山莊的一路上,薩巴迦被楊若男問得暈頭轉向,心神迷醉,一會問大輪寺在哪兒,一會問大輪寺好不好玩,再就是吃不吃肉,那些老和尚好不好玩,或者一天吃幾頓飯,吃什麼東西,還有些千奇百怪的問題,也就是楊若男的腦袋能想得出來,本來秀雅翩翩的白衣僧人,在她面前,卻變成了有些憨頭憨腦的呆和尚。

蕭月生與楊過諸人看得暗笑不已,卻並不去管束,反而小龍女不時拉了拉楊若男的衣袖,不讓她太過放肆。

到了山莊,蕭月生的諸位夫人皆出現,薩巴迦這才明白何謂眾香國,而相傳佛祖能在眾香國中守身如玉,他如今方能體會其中之艱難堅忍,實非平常人所能具。

山莊管事中自有專門招待賓客之人,引薩巴迦去歇息洗漱,已經是正午時分,已到進膳之時,僕人們早已經做好,只等莊主一行回來,呆一會兒便開膳。

眾人在大廳內坐定,程英陸無雙表姐妹赫然在列,程英終於耐不住表妹的哀求,陪她留在了觀瀾山莊,而她的師父黃藥師卻跟洪七公歐陽鋒兩人一同出去遊玩,即使過年也不顧。

程英陸無雙兩人的身份特殊,與完顏萍是患難之交,蕭月生又對她們有救命之恩,況且程英還是郭芙的嫡傳師叔,留在觀瀾山莊,也是說得過去,算不得生分。

只是這令程英極不自在,頗顯尷尬,她自小便寄居在表妹家,對寄人籬下的生活極為反感,但為了自己的表妹,也只能忍耐了。

況且心底里,還是有幾分喜歡的,只是被她按入心底深處,平時卻也微不可察。

論輩份,郭芙得叫程英師叔,如果蕭月生隨著叫,自然也是得以師叔稱之。如隨完顏萍,則需叫程姐姐。

但蕭月生可不是那般守禮之人,正經時便稱之程姑娘,有時還隨性叫她程妹妹,程英遇到這般無賴之徒,打不過罵不得,也唯有不理不睬,讓他自討沒趣而退卻。

但她顯然低估了蕭月生的臉皮厚度,他對逗弄美人生氣情有獨鍾,且對火候的把握拿捏也是爐火純青,程妹妹的叫聲這兩日越發頻繁,令程英見到他便沉下秀雅的玉臉,不理不睬,冷面相對,令眾女看得暗自發笑。

但楊過叫她妹子,程英便坦然受之,自然大方。

對蕭月生稱自己無雙妹妹,陸無雙只是莞爾一笑,大方答應,他是楊過的大哥,愛屋及烏之下,對蕭月生大生親切之感,聽他叫自己妹妹,反而有些甜蜜,好像與楊大哥攀上了幾分瓜葛,令她有股說不出的喜悅不勝。

眾人坐在大廳,自有僕人麻利快捷的遞茶送點心上來。

楊若男已經跑回內院,她非要睡上一覺,再起來吃飯。

她跟乾爹一樣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時間一到,便開始有些發困,她自由慣了,想睡便睡,哪管是不是還沒吃飯,他們也便由得她。

小龍女也被她拉著回了內院,陪她一塊兒睡覺,要摟著媽媽一塊兒睡覺,才更香甜。

小龍女與楊若男母女兩人一年也見不上幾日,這點小小的要求,自然是被滿足的。

「楊大哥,煙雨樓的比劍怎麼樣?精不精彩?」

陸無雙見楊大嫂沒在楊大哥身邊,心頭鬆了口氣,忍不住望著楊過俊逸的面龐相問。

楊過也沒開始那般不自在,他也憐其對自己的一片痴情,反正自己已經打定主意過幾日便離開,走之前也不忍令這個對自己痴戀的女子太過受傷,便輕笑道:「還行,不過卻是在大哥的畫肪上比的武,那幫前來觀戰之人可能把大哥恨死了!」

「哦?怎麼回事?」完顏萍忙問,聲音急切。

小玉小鳳小月也是掃了一眼正悠閑品茶的公子爺,急切的望著自己的小叔。

楊過看了自己大哥一眼,端起茶盞,卻見到眾女正嗔怒的望著自己,忙放下茶盞,開口道:「那張清雲不喜人多,便提議去大哥的畫肪上比試,大哥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你說,那幫等了很長時間的武林中人能不恨大哥么?」

眾女的眼睛轉向了微閉雙眼的蕭月生,明亮的眼眸注視於一身,令蕭月生頗為享受,眼睛也不睜開,裝做沒有聽見。

郭芙與小星暗自偷笑,也隨著眾女一致動作,彷彿沒有跟隨蕭月生出去一般。

「不能吧?」小鳳柔聲說道:「不是那張清雲要到我們畫肪上的么,大夥又怎麼會恨我們公子爺呢?」

她叫慣了蕭月生為公子,現在雖已升為正室夫人,仍沒有改口,一是習慣,再者表示不忘本之意。

楊過放下茶盞,肅容道:「鳳嫂嫂沒看清武林中人的性子,他們可不會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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