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煉獄之劍 第六十節 一重魔劍

艾莉是無法明白萊伊文在天使面前的感覺的,畢竟,她只是一個人類。天使向來是傳說中聖潔無瑕的天空使者,天使的存在向來是給人們受保護的安全感,一個人類,應當為天使的出現感到高興才是。

可是,她卻完全沒這種感覺。

「所以……你又千里迢迢地趕來,就是為了解決我么!」

萊伊文的雙眼泛紅,暗黑之力涌動而出,他的整個身體被黑暗的力量交織穿透,機體產生了非人類的強大力量——這只是為了和阿斯摩利爾抗衡。

但是,天使的光明之力,本身就是惡魔的剋星,雖然萊伊文如同往常一樣魔化,但是依舊沒辦法佔得多大的便宜,阿斯摩利爾的聖劍連帶著強烈的聖光力量,讓萊伊文應付十分吃力。

阿斯摩利爾揮舞著巨劍向前猛劈,神色冷淡地低吟道:「每一個惡魔都喜歡在臨死之前謊言不斷,他們的神色話語都可以毫無忌憚地憑空編造,或是誘惑,或是欺騙,或是博取同情。審判之神希爾德的方式,向來是最簡單的。」

他的聖劍落下,大地綻開了一朵純白之花,緊貼地面向五方綻開的花瓣垂直噴射出明亮的純白光柱,萊伊文翻身躲過一個又一個衝天而起的光柱,來迴避那灼熱的聖光力量。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與惡魔同化,被這神聖力量觸及,身體和靈魂都會受損。

「最簡單——就是把黑暗之物劈成兩半么?」萊伊文冷笑著說,同時擲出黃刃曦影,一道霹靂破空而去,襲向阿斯摩利爾的額頭。

阿斯摩利爾橫拍羽翼,側身一閃,躲過曦影,再一次將聖劍橫起,向著萊伊文猛衝過來。

「是。」阿斯摩利爾直截了當地答道。

萊伊文握緊血舞,全神貫注,打算好好給阿斯摩利爾一次回擊。阿斯摩利爾的身影如同一隻巨大的光明之鷹,疾馳的雙翼在空氣中留下兩道純白軌跡,巨劍劍鋒如同尖利的鷹喙啄向獵物——即便是能夠傷及風魔領主盧克西斯的萊伊文,對付他也頗感吃力,可以想像普通的惡魔遇到這種審判天使,完全只有被輕鬆獵殺的份。

可是,猛衝的純白之光和堅守的暗黑之息中間,忽然出現的一個身影。

「停下,停下!天使!」艾莉雙手舉高,大聲地叫道。

萊伊文嚇了一大跳,高叫道:「走開啊,艾莉·艾洛斯!」

阿斯摩利爾畢竟是天使,不至於不由分說地濫殺無辜。他猛拍羽翼,強行地停下來,白色的羽毛因用力過猛而脫落,化作白色的光雨掉落下來。

「凡人,讓開。」阿斯摩利爾冷冷地念道,「這與你無關。」

「與我有關!為什麼你們天使要獵殺這種獲得黑暗力量的人類呢?即便他擁有惡魔之血,終究是人類的出身啊。」艾莉擺開大字擋在萊伊文身前,義憤填膺地質問著天使。

天使冷冷地瞧著她,只是語氣淡然地說:「人類,托克希爾十二天神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守護你們。不要用自己渺小的智慧,去質疑神靈的決定。」

「可是,他也是人類啊!你們有想過守護他么?」艾莉生氣地叫道。

萊伊文手指一抖,差點將長劍掉落在地。

這個傻丫頭在說些什麼啊……她不是瘋了吧,立在她面前的,可是人類的守護者,純凈的光明之中誕生的神聖使者,天使啊!

「你覺得一個人類會無緣無故,沖入地獄去挑戰惡魔領主?」艾莉有點語無倫次,但是萊伊文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她會想到這些話,這明明是……明明是只有自己才能看清的角度,這個小女孩什麼都沒經歷過,又怎麼能站在他的角度來看待這些事……

「那隻能證明他已墮落。」天使沉聲道。

「那,在他墮落之前——在他即將墮落之時,你們天使,為什麼不去拯救他,偏偏在他墮落後,才急急忙忙地趕來殺死他!你們是在推卸責任么,還是在盲目地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雖然萊伊文可以理解為艾莉情緒激動,口不擇言,但是這些話,真的把天使給激怒了。

「無禮的人類,竟然連神靈都不尊重。」阿斯摩利爾的語氣依舊冷淡,像木偶一樣,絲毫聽不出他的感情波動。但是,他舉起的巨劍,說明了他的態度。

「為了不讓黑暗蔓延,少數的犧牲也是正常,何況是一個被惡魔迷了心智的傻瓜。」阿斯摩利爾舉起聖劍的時候,雙翼的每一根羽毛都綻放出刺眼的聖光,那些光芒刺入萊伊文的身體,如同鋼針一般尖利。

「迎接審判吧。」阿斯摩利爾喝道。

艾莉瞪著那聖光巨劍向著自己無情地劈落下來,整個身體完全失去了知覺,腦子迷迷糊糊的。她完全不敢相信,她一直崇敬的神靈,神靈麾下的天使……竟然,竟然會向著她這樣的虔誠信徒一劍砍下來。

「蠢貨,豬女!」

光芒覆蓋了艾莉的整個視界,她害怕地緊緊閉上眼睛,用手抱著頭。

「薩繆爾……」她尖叫道。

純白的光明之中,忽然一道暗黑之影掠到他的面前。

一聲巨響,黑暗與光明碰撞到一起,掀起一陣狂暴的混沌颶風。周圍的灌木被連根拔起,卷上天空。

「呼——呼……呵——」

艾莉聽到了重重地喘氣聲。她半睜開眼睛,偷偷地看了一眼,發現萊伊文擋在她身前,用左手的小臂,擋住了天使的斬擊。

「萊伊文前輩!」艾莉驚嚇過度,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只見萊伊文渾身漆黑,整個身體似乎都發生了異變。現在的他,不再是如同之前那樣,僅僅是一個被黑氣纏繞的人類形態。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皮膚都生長著暗黑鱗片,四肢發達,雙眼血紅,背後扇動著一雙巨大的暗黑蝠翼的惡魔了。

「我告訴你……我可是……劍之惡魔……」萊伊文的聲音變得無比恐怖,整個森林都徘徊著他的低吼之聲,「不可饒恕,竟然對著無辜的人類下手……天使……天使!」

阿斯摩利爾的劍撞上了萊伊文的手臂,阿斯摩利爾略帶吃驚地說:「竟然沒有砍斷。」

他收回巨劍,急退了一段距離,然後面不改色地說道:「你果然得到了惡魔之血,變成了真正的惡魔。但是,你也太小瞧天使了。你的左臂,已經被刻印下聖痕,無法再使用暗黑力量了。」

經他這麼一說,萊伊文忽然覺得自己的左臂提不起任何力氣了。雖然這惡魔之手如鋼鐵般堅硬,但是,現在這狀態,就像廢了一般。

「再來一劍。」阿斯摩利爾冷笑兩聲,忽然提起聖劍再次高高躍起,從半空如流星般劈落。

「一重魔劍:血劍式。」

萊伊文忽然眼中划過一道凜冽的殺意,右手的血舞,被灌注入強烈的暗黑力量。血舞的劍刃被一層黑紅交織的氣息包裹,凝聚成更長更寬的劍刃。

「試試吧,天使,我的輔刃。」萊伊文冷笑著。

在變化成惡魔形態之後,萊伊文忽然察覺到暗黑力量的涌動。這種出於自己的暗黑力量很好掌控,他立刻想到將其融入劍道之中。如果說,星辰劍道真的像父親誇耀的那樣包容千萬星象,那麼暗黑力量一定也能對它產生影響。

黑暗力量融入了血舞,讓血舞本身也發生了改變。黑暗力量化身為血舞的一部分劍刃,使得這把本來就寬大的劍頓時伸長了一倍不止。萊伊文握著血舞,就像握著一把血紅的長槍一般。這種力量實體化的劍刃,被稱作「輔刃」。

於是,「血劍式」被暗黑力量強化為「一重魔劍:血劍式」。

「屈服吧,掙扎是沒有用的。」

阿斯摩利爾再次舉起巨劍奮力劈來。但是,萊伊文單手支起血舞,竟然穩穩地將阿斯摩利爾的聖劍擋了下來。

「黑暗力量,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萊伊文大喝一聲,反手挑轉血舞,將阿斯摩利爾的劍刃彈開。別的不說,身為德雷伊爾劍道世家後裔的他,單就劍道技巧方面,他有自信說比天使技高一籌。攤開了阿斯摩利爾的聖劍之後,他追上去一記橫揮。被暗黑輔刃加強的血舞威力大了數倍,沉重的劍刃將阿斯摩利爾的巨劍掀開,巨大的衝擊力將天使連人帶劍掀飛出去。

這下看上去有些勝算了,阿斯摩利爾在蠻力上似乎拼不過他了。

「我真是低估你了,惡魔。看來,你也是個值得全力以赴的對手。」阿斯摩利爾沉聲說道。

萊伊文本來以為阿斯摩利爾會再次攻過來,沒想到,他的身體穩在原地。

阿斯摩利爾忽然將聖劍插入大地之中,黑色的天空之中忽然裂開一道光痕。那奇妙的光之裂痕之中,忽然落下星星點點的小光滴。那些光滴彷彿雨滴一般,輕輕墜落而下,落到阿斯摩利爾的身上。

阿斯摩利爾輕閉著雙眼,似乎很享受這些光電落入他身體的過程。

萊伊文不由分說地扛起血舞猛地劈上去,但是,阿斯摩利爾的周身形成一道明亮的半圓光盾,將萊伊文的全力劈擊穩穩地擋了下來,然後那光盾又立即消失。萊伊文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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