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辰劍道 第三十四節 陰謀

「亞德里恩老師……休假?」

萊伊文本來以為又要忍那個兇惡的光頭一節課,但是他遇到的卻是一臉和善的提煉學老師普雷斯科特。

「所以草藥學由我來代課。這或許會持續一個多月,因為亞德里恩老師去很遠的地方採集草藥了。」普雷斯科特微笑著說。

萊伊文懶懶地陷進座位里,雖然換老師是個不小的事情,但是對他沒多大影響——這些課程內容他早就自學完了,而且他也抱了一本鑄造學相關的書,打算上課的時候偷偷看。

不過,亞德里恩向來是個十分注重教學的傢伙,雖然很兇,但是也可以當成對學生要求嚴格,總的來說還是個很負責的老師,忽然請假離開白色捲軸,確實有一些奇怪。

上午的課上完之後,萊伊文去六角高塔找西奧多。不過,他在西奧多的工作室門口遇到了伊拉,伊拉一臉失望地走出來,差點和萊伊文撞上。

「怎麼回事?」萊伊文看她沒落的表情。

「本來有一堆文件需要給學院長看的,還要諮詢他一些事情。」伊拉說,「但是他居然和普雷斯科特老師去敘舊去了。」

「……敘舊?他們是老朋友?」萊伊文好奇地問。

「嗯,普雷斯科特老師還比西奧多院長大十幾歲,西奧多院長還在當學生的時候,普雷斯科特老師就在授課了。只是普雷斯科特老師取得的學術成就遠遠比不上學院長,他的學術能力和成果都很平淡,在煉金學院也只是個很守規矩的老教授。」

「哦。」萊伊文嘆了口氣,「我也打算來找他的。」

「什麼事呀?」伊拉問。

「沒什麼……既然這樣就算了,我們一起去吃午餐吧。今天埃利斯好像有點事,沒辦法給我們做好吃的點心。」萊伊文說。

「嗯,也不能總讓埃利斯不停地做點心啊。」伊拉點點頭。

她抿了抿嘴唇,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想起來了……有你的信,信使分錯地方,送到女生公寓來了,所以我幫你收了。」

「喔。」萊伊文眉頭一揚,「不會是泰倫斯·瓦爾雷特的信吧?」

「好像是的。」伊拉從包袱里取出那封信,遞給萊伊文。

※※※

西奧多靜靜地坐著,看著半山的殘雪,這個位於半山腰上的小亭子涼風習習,拂動著西奧多灰色的鬍子。

普雷斯科特一邊喘著氣,一邊拄著法杖走了過來。他看到西奧多早早地赴約,於是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嘟囔著:「為什麼我的骨頭越來越軟了,雖然我年紀大了,但是總感覺被誰詛咒了似的。」

普雷斯科特看上去就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心態很好,喜歡笑。琴卻是一直在旁邊一言不發。

普雷斯科特從包袱里掏出一瓶陳年紅酒,給桌上的兩個水晶杯都斟了半杯香醇的紅酒。而後,他端起盛著紅酒的水晶杯,抿了一口酒。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私底下聊過了,普雷斯科特前輩。」西奧多輕聲說著,端著酒杯,卻沒有送到嘴邊。

普雷斯科特搖搖頭,說:「什麼前輩,現在你是我的上級,我只是一個教書的老頭。你們原來這一群小孩子總是找我打鬧,現在人都不齊了,連你都開始老了。」

他喝了一口酒,滿足地嘆了一口。

「老了……咳……哈哈……」西奧多忽然笑了起來。他一邊苦笑一邊搖頭,腦海中閃過一個個記憶中的面容。

「我們生疏了,西奧多。」普雷斯科特說,「孩子們要麼離去了,要麼改變了。」

他的臉上依舊洋溢著笑意,而且因為酒的緣故,他的臉有些泛紅。可是,這笑意完全沒辦法讓西奧多感到溫暖,反倒讓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也只有我,能夠老了……最不適合做煉金學院學院長的那個傢伙,竟然最後成了不得已的候選人。」西奧多嘆了一口氣。

「誰讓你是個天才呢。」普雷斯科特笑著說。

「我沒有一樣能夠比過他們。泰貝莎,蒂娜,還有朱利安……我曾經是他們里最弱的一個,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去勝過他們。」西奧多搖搖頭,說。

「是啊。雖然我是個沒有天賦的煉金師,但是那個時候,你們幾個學生的天賦,可真的是讓我充滿期待的啊……你記得朱利安年輕的時候畫的那幅畫么?」普雷斯科特問。

「那幅畫?」西奧多有些疑惑地說,「朱利安喜歡畫各種設計圖,你說的是哪一幅呢?」

「那個巨人。哦,是泰坦。」普雷斯科特笑著說,「朱利安說,那些金屬和粘土製作的魔道人偶又脆又小,力量太過有限。他想做出一個巨大的人偶,擁有無窮的力量和堅韌的身體,這樣的話,他就能趕走謝爾茲所有的敵人。」

西奧多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個泰坦啊!不過他似乎也不是朱利安的原創,古代典籍中有記載這種魔法生物。」

「嗯,那是一種依賴鍊金術誕生的巨型人偶。朱利安當時興緻勃勃,還專門研究了好一陣呢。你、泰貝莎和蒂娜還幫他一起瞎攪合過一陣。」普雷斯科特回憶起以前的事情,眼中充滿了懷念的神情。

西奧多還記得,那是他年輕的時候,他和好友朱利安經常一起嘗試各種計畫,時不時將妹妹泰貝莎和她的閨蜜蒂娜一起攪合進來。現在四個人中只剩下他一個人尚且在世,他的心情很複雜。

他抿了一口紅酒:「泰坦計畫只是年輕時候的過激想法而已。朱利安甚至因此深入了魔道學,成為魔道學院叱吒風雲的人物了。只是,後來我們意識到了泰坦靈魂注入的難度以後,就放棄了。」

「是你將他們三個人都勸了一陣,然後才放棄這個計畫的吧。」普雷斯科特忽然聲音變得有些沉了,「難度當然是有的,但是你害怕的是其他的東西。」

西奧多愣了一愣。

「你害怕靈魂注入的源頭無地可循。泰坦那麼巨大的魔法生物要能夠活過來,提供魔力是完全不夠的。需要性靈生物的靈魂作為支撐,它才能夠正常運作——你比我清楚,不是么?」

西奧多皺緊眉頭,低聲道:「這些事都過去了,普雷斯科特教授。」

「過去了?」普雷斯科特忽然發出一聲冷笑,「泰坦還沒出現呢,就算過去了?你應該說,還沒到來吧。」

西奧多瞪大雙眼,似乎吃驚過度。此時他背上忽然一陣發涼,因為西奧多的語氣,已經讓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因為要提煉出活人的靈魂,用以注入泰坦體內,你說這太殘忍,你說這是謀殺,所以用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勸說了他們三個人。而你根本不知道,這力量,對於煉金學院意味著什麼,對於白色捲軸意味著什麼。你現在是學院長了,還沒有受夠其他法師的排擠和冷眼么?鍊金術是廢柴學科?嗯?當泰坦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你覺得還會是這樣么?」

西奧多忽然站起身來,怒目大喝道:「我是不會再染指泰坦的研究,也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進行泰坦的研究的!法師不需要這種來自扭曲慾望的力量!」

「扭曲慾望?呵呵……西奧多,你果然是個『特殊』的法師啊,你不像其他法師一樣關注真理與智慧,卻像人類一樣關注那什麼,良知?美德?善良與罪惡?歷史記載得一清二楚,力量就是真理,力量就是神靈,而擺在你面前的力量,你卻棄之不顧?」

「不……這不是力量,這是災難。你不要說了,普雷斯科特教授……神靈是存在的,並且我相信他們依舊關注著法師……」

「那他們為什麼不保護法師?我們的智慧比人類強了多少,而為什麼那些孱弱的人類能夠得到天空的恩賜?西奧多,你還沉浸在小孩的世界裡吧,他們依舊關注著法師……笑話!從摩爾丁開始,法師就一直用自己的智慧保護自己,若不是對智慧和力量的不懈追求,法師哪能活到今天?而你,你覺得,你對得起先祖們么?」

「先祖們絕對不會允許用我們同胞的生命和靈魂來換取力量的!」西奧多大喝一聲。他有些激動地喘著氣,雙眼直視普雷斯科特:「看來我沒辦法跟你聊了,你變了很多,普雷斯科特教授……另外,你真提醒我了,我會立刻命令封存所有關於泰坦的典籍,你也不要再想這些方面了。」

他一口將酒杯里的紅酒喝完,放下杯子,轉身打算離開。

不料,他剛走了兩步,忽然開始眩暈起來。

他的背後傳來普雷斯科特平靜的笑聲。他走過來,扶住西奧多。

「……怎麼……回事……」西奧多頭暈目眩,一邊喘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

「唉,蠢貨,你難道就沒有注意我帶來的紅酒么。」普雷斯科特嘆了一口氣。

「……紅酒……有問題?可是……你不也喝了么……」

「我自然熟悉你平時為了應付高強度的工作所嚼的那些提神藥草。這酒本身是無毒的,不過只要和那些藥草里的成分發生反應,就成了一種強烈的眩暈劑……呵呵,而且,我還會給你灌下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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