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一下子就變得矛盾重重,兩邊人馬涇渭分明,如同火山爆發般的對峙。
他們看向那二十幾人的目光頓時比以前不善了許多,原本對他們還有些好感的人,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滿臉的不喜歡和不開心。
那種目光要再說得具體點,難聽點,估計就要扯到鄙視二字了。
對於部落做出很少貢獻的人,他們是非常不喜歡的,尤其是這些估計付出的勞動,都不能抵消每天消耗的人來說,更是讓他們不喜歡。
簡直就是在拖部落發展的後腿!吃那麼多東西下去,做的事卻是微不足道,實在是太討厭了!
現在居然還想休息,不做事!休個屁呀!太無恥了!
王揚沒想到,自己提出的「為部落奉獻一切」的精神口號,被貫徹得這麼徹底,簡直到了瘋狂的程度。
也就是這群單純無比的原始人,現代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洗腦」?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這件事同樣如此,灌輸了「為部落奉獻一切」的品質之後,加上部落以能力和貢獻來爭奪地位的「潛規則」之後。
就變成了,有能力的人處處受人尊敬,那沒能力的人自然是一個平民,而那些能力很差,勞動力不好的老人和殘疾者,自然變成了被人鄙視的對象。
你說沒能力也就罷了,當個普通人,依然是在為部落做著貢獻。
但是能力很差,做的貢獻可以忽略,每天卻依然要吃要喝,要穿要睡的人,就說不過去了吧?拖部落後腿了吧?
聽起來,也像是這些人不對。
但問題是,他們不是偷懶不做啊,是做不了啊!要麼是殘疾,要麼是行將就木的老人,他們都這樣了,還能要求他們什麼?
指望他們和健全的人相比?實在是不可理喻!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馬一也站了起來,來到王揚面前,同樣表達了一番自己的想法。
「絕對不能讓他們休息!不合邏輯!你叫我們學數學,不就是為了計算?」
「我算得出,他們每天的吃穿用度,依靠他們的能力,根本就賺不回來,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在填補他們所欠下的窟窿。」
「現在不趁他們還活著的時候利用起來,能多補一點就補一點,以後等他們死了,就沒機會補了!」
馬一直接將這件事當成了數學問題,義憤填膺的說著此事,還打算當眾計算準確的數字。
轟!
如同火山爆發,那二十幾人的胸腔頓時冒起洶湧的大火,無比的憤怒。
王揚也是怒火中燒,馬一怎麼能說出這種話,這是不把那二十幾人當人看啊!
他冷笑一聲,忽然說道:「你算錯了,按照你的邏輯,他們活得越久,造成的虧空就越大,不如立刻全部殺了,這樣就不會出現繼續虧空了。」
噝~
所有人倒吸冷氣,很顯然被王揚這番話完全震驚到,愣愣的看著王揚,馬三十他們更是心若死灰,怎麼會發展成這樣的情況?
殺人,不是難事,對眾人來說不難,對王揚來說更加簡單,就是一刺一拔的事情。
他們知道王揚會殺人,可是不知道會殺部落里的自己人啊!
那二十幾人雖然是虧空漏洞,但殺了,是不是不好啊?
可王揚的決定,他們縱然心底不滿,又能有什麼異議?最多在心裡嘀咕抱怨,真要殺了也就殺了吧。
「殺了也不是不可以,似乎確實可以不虧更多,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這點?」馬一摸著腦袋,算出了結果。
「混帳!」王揚猛的大吼咆哮,一把將手中的本子摔了出去,對著馬一狂吼:「等你老了,老子也把你宰了!」
見馬一沒有反應,王揚只好氣憤的重新撿起本子,寫出了這行字。
馬一看了臉色一變,臉上閃過驚恐。
王揚卻是不理他,繼續奮筆疾書,拿給眾人觀看:「等你們老了,或者殘了,老子把你們全宰了!」
呃,眾人愕然,震驚無比,看王揚暴怒的樣子,似乎不像在說笑話。
連忙害怕的表達自己的意見:「還是不要殺他們了,他們要休息就休息吧。」
「他們可以休息的,殺人就不要了。」
「我們只是不痛快,說兩句而已,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暴怒之後的王揚冷靜了下來,他說的只是氣話,氣他們的想法。
可是這群人反對是因為什麼?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也不是貪圖休息,而是為了部落啊。
這麼一群為了部落利益,凌駕於個人私慾之上的人,就算有錯,王揚又能怎麼罵?
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哪都疼啊。
就像他們所說的,王揚確實可以不顧所有人的看法,強行推行自己的想法。
但問題是,現在的原始人不是以前的原始人了,現在的原始人多了一點智慧,多了一點個人的想法,心思多了,不好糊弄了……
自己來硬的,他們難免口服心不服,會有抱怨,那更糟糕,以前是二十幾人抱怨,好么,現在大家一起抱怨。
而且那二十幾人依然不會受到別人的尊重,甚至冷眼更甚以前,兩頭都不好。
如果是這樣,還真的不如讓那二十幾人不爽呢,何必大家都不爽?
王揚沒有強行推行,甚至沒有再提這些事情,而是忽然對馬一說道:「你把衣服脫了。」
馬一沒說什麼,把衣服脫了,露出精壯的肌肉線條,很是完美。
王揚點點頭:「很不錯,不愧是馬群這邊的最高領袖,有好的身體。」
得到王揚的誇獎,馬一昂然抬頭,滿臉都是驕傲。
王揚卻是忽然伸出手,指向他手臂上的一條傷疤,驚異的道:「你這道疤是從何而來的?」
馬一臉紅的表示:「這是訓馬被那馬摔下來的,那時候還太小,什麼都不會啊。」
王揚卻是露出讚賞:「這是為部落留下的傷痕,不用覺得丟臉,是好樣的!」
頓時,馬一雙目一亮,不住點頭,眼中再次閃過驕傲。
「那你兩條大腿內側的傷痕是哪裡來的?」
馬一又臉紅了:「也是訓馬訓出來的,馬兒不聽話,不讓騎,用力顛簸。」
王揚卻是笑容更甚:「我說過,不用覺得丟臉,這些傷痕應該是你的驕傲!這是你為部落做出貢獻所留下的傷疤,所有人都看得到。」
剎那間,馬一對王揚的好感倍增,小紅跟了他的那絲芥蒂隨之煙消雲散,對王揚露出無比的崇敬和崇拜。
「馬二,你也把衣服脫下吧。」王揚微笑著看向了馬二。
馬二昂然一笑,將衣服脫下,他的身子也很精壯,有著和馬一相差不多的幾道傷疤。
「哈哈,你的傷疤也是在馬群這裡受傷留下的吧?」王揚爽朗大笑。
「是的。」馬二這會兒已經是一臉的傲然,顯然知道這是「榮譽徽章」,是足以自傲的。
這些話,王揚說的是肺腑之言,對於一心為部落的人,他絲毫不吝嗇讚美。
而這些人之所以能成為部落的新貴,自然是因為做了比別人更多的事,身先士卒,這才會比一般人多受點傷,也正是因此,才受人們的尊敬與推崇。
「馬三,你把衣服脫了吧……」
「馬四,你把衣服脫了吧……」
「馬五,你把衣服脫了吧……」
王揚一個個走下去,一個個讓他們脫下衣服,不厭其煩的詢問他們是怎麼受傷的,身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
人人的臉上都掛著驕傲與期待,那些身上光溜溜,見不到半點傷痕的人,則是滿臉羞愧,恨不得現在就給自己兩刀,添兩道傷勢。
最後,王揚走到了那二十多人面前,輕聲說道:「你們也把衣服脫了吧。」
一件件衣服褪下,露出了他們瘦骨嶙峋,但滿是傷疤的身體!
尤其是那些老人,大大小小的傷疤,竟然不下幾十道,有的傷疤達到恐怖十幾厘米,整個身軀都是滿目瘡痍,真真的體無完膚。
看著那些疤痕,王揚回想起了峽谷的年代,輕輕道:「請老人們站出來吧。」
十幾個老人昂然挺胸,無比驕傲的站了出來,通紅的火光下,那些傷疤彷彿復活了一般,像一條條蠕動的蟲子,在他們身上遊走。
眾皆震驚!
隨之默然。
自慚形穢!
「你這道十幾厘米的傷疤,是怎麼來的?」王揚滿臉悲傷。
「是被一隻猞猁撓的!那時候你還沒出生,我們拿著粗糙的樹枝對抗,很險,只撓到了表皮。」老人驕傲回答。
「你這道傷疤,是怎麼來的?」王揚又問。
「是在遷徙的時候,那時候沒有現在這個合身的衣服,獸皮經常漏風,結果凍得烏青了,好像叫做壞死,拿火燙都沒感覺。」
「你這道傷疤,是怎麼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