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一一零章 濁濁乾坤,自有識神者

「周天之內,最高者,莫過於司雨之神,周天之內,最可信者莫過於司雨之神……」

南天河之中大紅蝦在座下一群妖靈在那裡聽著,個個都是一臉的崇敬之色。大紅蝦本是河域之中曾通妖靈,卻在涇河發生了翻天般的變化後仍然活下來了,而且還成了天神座下神將,掌了一條河域。

傳說天神座下都有神將,個個法力高強。那些傳說無論傳得多麼的真實,都離他們遙遠,而現在在他們眼前的是真實的。

駝像神將,也有人稱之為駝像魔蝦,在那些強大的人眼中,大紅蝦自然不算什麼,但是在南天河中的那些妖靈眼中,大紅蝦已經快要成了傳說般的人物了。

天空之中月明星稀,遠處雷光陣陣,風雨咆哮。

大紅蝦卧於水浪之上,水浪結成高高的水座,率眾看著那遠處的陣陣雷光。

「蝦爺,那是否有生靈在渡劫。」

河中有妖靈問道,大紅蝦冷笑道:「嘿嘿,是啊,在渡劫。」

「蝦爺,你跟小的們再講講那位爺劍破崑崙的事吧。」

大紅蝦被問到這個,立即眉飛色舞起來,但是他卻仍然裝著不在意的樣子,說道:「崑崙啊,那個道祖成道之地也並不怎麼樣的,既然你們要我講,我就講講吧。想那時,我與貝殼妹妹隨著河神爺直上崑崙,你們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那昆崙山沉積上萬年的道意傾倒而下時的震撼,天塌也不過如此。」說到這裡,他環視一周,斜眼道:「道意,你們知道嗎。你們知道什麼叫道意嗎?」

座下妖靈紛紛說不知,求蝦爺為他們解釋。大紅蝦越發的得意,在遠處那一道道霹靂雷光的映襯下竟有幾分神異。

天地間渡劫的妖靈修士慢慢的多了起來,渡劫之人法力越高,而牽動的天威越大之時,天空之中便會顯露出一片隱約的宮殿來。

那片宮殿不但是妖靈能看到,就是人間眼力好的也能看到。每當有人看到之時,人間便會出現浩大的祭天儀式。

涇河之中安靜,綉春灣有李櫻寧在那裡,他每天所做的事便是為所有來上香的人點香,夜晚則坐在神廟前的大樹下靜修,樹上有一隻夜鶯立在上面。

河前祠堂幽靜,這裡在人間依然只是一座祠堂,但是在修行界中卻已經將這河前祠堂看成了危險之處,有爭鬥也不敢在河前祠堂附近發生了。

虛靈的神秘,讓許多人感到害怕。

中元國,君安城裡的龍蛇混雜,妖魔神靈及道門修士都有。

陳景步入城中時便將自身的法力封印住了。他像個普通人一樣的進入了君安城,這麼久的人間行走,讓他的臉看上去有了幾分人氣,不再是那樣的僵硬了。

城中沒有誰知道來了一位天神。

不知不覺,陳景已經在這座城中過了三個多月。

他彷彿已經真的成了一凡人,每天過著凡人生活。這算是他這一生之中最為貼近人間的時候。此時他正坐在街上賣米面,手中拿著一卷書在看著。

入城之時機緣巧之下被招進了一家米麵店,每天都為那家米麵店挑一擔米面來到離米麵店較遠的東市來賣,從早上開市起到是晚上下集休市時,中午並不回去吃飯,而是有人送來。

今天送飯來的是一位小夥子,他看上去非常的憨厚,微胖,名叫胡大寶。

其實陳景並不需要吃五穀雜糧,但是他還是吃了,吃進肚子里都被的身體自然的煉化了,並不需要排泄雜物。只是他所在的地方的人並不知道。

「阿景,你,你說,甜甜,她對我,到底有沒有,意思?」胡大寶說道。陳景只一聽他說這話的語調就知道,他內心是非常緊張的,因為當他內心一緊張,說出的話就會結巴。

「有,她對你也有意思。」陳景放下竹書,端起那那碗胡大寶端來的米飯慢慢的吃著。陳景知道他想聽的是這句,如果說了其他的,他會一天都不高興,做什麼事都出錯。

果然,胡大寶呵呵地傻笑著。

有人來買米面,胡大寶立即去應對,神情轉變的極快,應對也非常的熟練。陳景剛到這裡來賣時,一切都是胡大寶教的,他教陳景要多笑笑,告訴他米面什麼價格,遇到什麼年紀的人要怎麼說。

陳景知道,其實他是極聰明的,外表看起來憨厚傻氣的樣子,但是內里卻極為精明。而她說的甜甜,討厭的是他身上的傻氣,可是他一面對甜甜時,身上的精明全無,只有結巴了。

這一天匆匆而過,與往常一樣,依然有半擔沒有賣完。就在陳景要收拾擔子回去時,突然有一個穿著非常講究的老人來到他的面前,說道:「這位公子,你這米面還賣嗎?」

「賣。」陳景抬頭看了看,快速的回應著。

「那好,你就抬到蘭陵王府來吧,這些我們都買下了。」那衣著講究的老人說道,陳景與他對視的那一瞬間,心中便得出結論,這是一個精明而睿智的老人,他的目光之中還透著審視。

陳景心中有些疑惑,蘭陵王府中的人怎麼可能來自己這裡買米面,卻也沒有多問,他只是應了一聲「好」之後,便又繼續收拾好,而老人則是在旁邊等著,依然是那樣審視的目光,不過他隱藏的很好,但是陳景是神祇,雖然封印著自己的法力,但對於一切帶有目的性的目光都極為敏感。

陳景收拾好後便挑起,老人在前面帶路,行不多遠,老人上了一輛停在那街道一邊的馬車,陳景則是挑著面擔就在後面跟著,馬車行得不快,卻也不慢,一個普通人挑著半擔米面想要跟上會很吃力。

陳景跟得不遠不近,像是很吃力的樣子。馬車也並沒有加快。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馬車來到了一座府宅的側面,側門有武士守衛著,馬車筆直的進去,陳景緊跟其後,武士只是上下打量著,也並沒阻攔,大概是知道陳景是前面那老人招進去的。

老人下了車後,又引著陳景朝里而去,並沒有讓陳景歇息一下。

穿過一條條廊檐,又過一個個院落。這蘭陵王府頗大,他所過之處都是僻靜的地方,在路過一處立著四個的守衛地方時,眼中的景色立即變了,由之前硬朗變成了溫馨。

院中飄揚著淡淡的輕香,不遠處有著一簇簇紫蘭花。如果說前面是一個披甲帶刃的大漢的話,那麼這後院就是一個繡花描眉的少女。

來到一座庭院前,那老人說道:「就放在這裡吧。」說罷付錢給陳景,陳景接過後,一看便說道:「要不了這麼多。」

「多有的錢是買面擔的錢,還有你送米面的錢。」老人說道。

陳景想了想,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這老人給得錢即使是加上面擔也用不了這麼多。

陳景突然發現有人在看自己,抬頭,只見一扇窗戶後面正有一個少女在偷偷地看自己。細細的眉,白晰的額頭,大大的眼睛,紅潤的臉蛋兒,一縷黑髮垂彎過耳際垂在胸前。

當她看到陳景抬頭看她時,她臉頰如抹了胭脂,微微有些退縮後,又勇敢的與陳景對視著。

眼眸之中彷彿有秋水泛起,熠熠生輝。

老人咳嗽了兩聲,陳景連忙不再看,向老人拱手,告辭離去。老人在前面領路,一直出了側門,到了外面,老人說道:「公子,今日所見,不可外傳。」

他的聲音之中透著一股子威嚴,陳景連忙應是,說:「我並無所見,自無所傳。」

老人點了點頭,看著陳景離去後,回到府里陳景放下米面的地方,上得樓去,那個少女還在窗檯看著,如果陳景也站在她這個位罷的話,會發現自己從進府起,一路上的行程都在她的視線之中。

老人還沒進來,聽到裡面有兩個女子的聲音,便又立即退下去。

「表妹,那個就是你說的那個在鬧市看書,卻如高坐雲端的人?」

「是啊,表姐。」

「不怎麼樣啊。」

「那是表姐心眼不清,看不出他身上的味道來。」

「喲,還味道呢?是什麼味道啊,你鼻子可比狗鼻子還靈呀!」

「聞是聞不出來的,得用心體會。他比起你的那些王孫貴家子來要好十倍,不對,好百倍,不對不對,是沒得比。」

房間里的兩人一個名叫許翩翩,一個叫蘭卿綾,許翩翩是許王府中的,而蘭卿綾則是蘭陵王的最小女兒,也正是之前與陳景對視的少女。

許翩翩有些氣惱道:「不就是一個買面的嘛,用得著踩著別人來抬高他嗎!」

「我說的就是事實。」蘭卿綾滿不在乎地說著,青蔥似的手指卷著黑順的長髮倚在窗口看著遠處。

許翩翩眼睛轉動,計上心頭,暗想:「你既然把他誇得比天還高,那我就讓他在你面前栽進泥里去。」

陳景一路回去,天色邊走邊黑。

他走在黑暗之中,宛若與天色融為一體。就像是他坐在鬧市之中一邊賣米面一邊看書一樣,與整個街市融在一起,卻依然有人能看出他自上的神之氣韻。

神物能自晦,不識者棄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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