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涇河席捲淹崑崙 第八二章 化蝶

綉春灣河域冒起白煙,雪花落入其中瞬間無聲的融化。天地一片安祥,若是有修為高深的人在這裡的話,就會發現這方圓幾十里內的地氣竟都是朝那河神廟彙集過去。

天空之中漂浮著的靈氣也都朝河神廟流去,融入河神廟中的河神像之中。

陳景無時無刻都在吞吐著天地靈氣,感受著山河之氣,牽引著他們融入自己的身體內。

冰河解冰,青山升霧。

又是一年繁星滿天時,滿天的迷離星光灑落在天地間。無數生靈隱於山間吞吐著星辰之力,努力的修行著,又有無數的生命出生或經歷著自己生命歷程中重要的抉擇。

河神廟自那次受天雷擊了一回之後,晚上不再發出瑩瑩白光。但是如果有人在晚上來河神廟的話,會看到神像有白光籠罩。突然,那神像之上走下一個人來,看起來虛幻無比。

他看起來非常的高興,回頭看了看神像,轉身便向河視廟外走去,可是才一步出神像便立即退了回來。原本就不凝實的身體彷彿隨時都要散去。回到河神廟中之後,並不回到神像上,而是站在河神廟前朝河神廟外看著。

飄渺的星光灑在河浪上,隨河浪奔流至遙遠。

那虛影身影一晃,便又回到了神像上面,河神廟中恢複安靜,唯有三點香火光芒。

又有是數日,天空中一彎毛月靜靜的掛在天的一角。

河神廟中再次走下一個人來,身形依然虛幻,這次他卻沒有再出急切的出河神廟,而是看著神像,神像上腰間的石劍之中突然飛片白光,白光落入那虛幻的人影手上,竟是一把劍。

劍無形,只是一團氣體而已。白氣之中隱隱有一隻透明的蝴蝶在顫動,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只聽那虛影呢喃說道:「你還活著,我也還活著……就是不知道哪天我們才能在天地間自由的飛翔。」說完上下看了看,那劍光突然擴散,將虛幻的人影罩入其中,人影消失,白光飛起,在虛空之中一轉,朝河神廟外閃逝而出,一出河神廟便衝天而起,直朝漫漫星空飛遁而去。

這一道白光在天空之中就如流星劃光,又如出樊籠的白鳥,想要飛到天際。然而就在那一道光芒要消失之時,卻突然轉了回來,回到了河神廟之中。

劍光一閃,河神廟中又多了一個人影,連五官都有看不清。他站在河神廟前依然看著天空,似在思索著什麼。

站立了許久,最終再次回到了神像之上。

白天、黑夜交替著。

又是晚上,那人影再次從神像上走了下來,隱隱能看清衣服,腰上懸掛著同樣虛幻的劍。他站在河神廟門口,看著遠山近水,看魚兒翻到浪面上來吐著氣泡。

他想離開這裡,強烈的想。

已經三年過去了,葉清雪沒有回來過,而他則困在這裡。雖然已經可以顯化陰神,但是仍然無法遠離,即使是離開這河神廟被風吹了也有魂散的危險。後來雖然以劍罡護身能夠不懼風吹,卻如風箏一樣被肉身神像所牽制著,根本就難以遠離,那是一種靈魂上的牽制,他知道是自己陰神不夠強大。

白天時陳景並不會顯露,此時他的陰神還無法承受風吹雨淋太陽曬,修道者這個時候是一般不會顯化陰神的,只有當陰神不懼這些的時候才會顯露世間,但是陳景等不了,也不想等,他有種不安的預感,感覺葉清雪一定出事了。

河神像的牽制讓他無法遠離,這讓他有一種毀了河神像的想法,然而這神像已經等同於他的肉身,毀了肉身魂魄無所依,必然消散在這天地間的。

河邊青草綠了又枯,天氣又逐漸地變冷了。

陳景夜夜站在河神廟前,看著這一段奔騰不知疲倦的河域,偶爾在劍光的籠罩下走出河神廟,來到了河面邊,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身周有則有一隻蝴蝶飛舞,飛不出三尺範圍。

貝殼和大紅蝦不敢上前打擾,只在河中遠遠地看著。

陳景探手在河中撈起一把河水,河水在他手中變幻,化為一朵淡白色的水花,那隻不知疲倦蝴蝶著的帶著一絲藍色電光的落在了水花上。

貝殼發現那蝴蝶很動人,每顫動一下翅膀都像是能牽動自己的心神,全部心神都注意到它身上。

水花一次次凝結,一次次散去,蝴蝶飄飛而起,又落下,不知道疲倦,就像不知道那花其實不過是一朵浪而已。

星空下的一段河域旁邊獨坐著一個沒有身體的人,手托著一朵水浪凝結而成的花,冒起淡淡的輕煙。綻放,凋謝,又綻放,一層層的剝落,一片片的淡白色的花瓣掉落,化成水霧消失。在那朵花的最中心的地方又開出一朵朵新的,而飛舞在浪花上空的帶著一絲白光的蝴蝶似乎格外的高興,翩翩然。

「你無法離開,我也無法離開。」陳景看著蝴蝶輕輕地說道:「只是你比我要好,在你心中有一片花海世界,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而我……呵呵,或許你是有意識的,只是自己的沉淪,沉淪到自己創造的世界之中。這樣倒也好,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應該有自己的一片花世界,一個自在的空間。」

月西墜,星隱去。

在東方一縷陽光自雲層灑下時,河邊那人影便已經消失了。

河流奔騰,將時光帶走,一去不送回。

天空又大雪紛紛,河神廟上空冒起白煙,雪落在河神廟上空就融化成白氣。

一個身穿灰衣的和尚沿河岸而走,一手拖著一個巨大的鐵缽,一手則持一桿九環錫杖,兩袖大而長,垂過膝蓋。一路走來,錫杖上的九環相擊,鈴鐺作響,聲音清脆,聽了卻不覺得吵,反而有一種清靜的感覺。

經過河神廟,明明已經走過去,卻又突然折回來。

只見他來到河神廟前,對著站在神廟門口的陳景說道:「施主,借問通往河對岸的橋哪裡有。」

陳景看不出這和尚身上的法力波動,卻覺得他格外的通透,就像看到一塊玉一樣,當下便說道:「順著河走,自能看到。」

和尚轉身便欲走,卻又停了下來,回過身來,說道:「施主,請問通往天邊那朵白雲的路怎麼走。」

「努力修行,自能飛凌虛空。」陳景看著和尚的眼睛說道,大和尚很平靜,和之上一句問路時的表情一模一樣,似乎真的可到那雲端去。

和尚稱謝,轉身欲走,又突然回頭問道:「施主,那河神像可是你?」

「是我。」

「那你又是誰?」和尚問道。

「我自然也是我。」陳景回答道。

「難道一個人可以一分為二?」

「不能。」

「可你明明已經分成了兩個,一個是神像,一個是你。」

「我只不過是陰神,離開不了法體,自然算不得一個人。」

「但你明明已經離開了法體,為什麼還說自己離開不了。」

「因為我不夠強大,無法遠離。」

和尚突然大笑,道:「我看施主明明可以離開,卻寧願受困,你之所以受到羈絆,是因為沒有斬斷肉身的牽制,無關法力的高低,一念可破之。」

陳景連忙道:「還請大師指點!」

「你主次不分,自然受困。」和尚說完轉身而走。

陳景皺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和尚已經走遠,灰塵蒙蒙,沿著河岸而行,在風雪之中顯得格外的清晰,在他的身後跟著一串腳印。風雪飄揚,漸漸的模糊,包括和尚的那高大的背影。

陳景仍然站在河神廟之中,看看著漫漫風雪,看著河神廟前的一串足跡漸漸的被雪掩蓋。過了許久後才喃喃地說道:「我主次不分?」

回過神來時,那和尚已經消失。心中那一縷朦朧的念頭始終無法清晰,無法捕捉。

轉過頭來看著河神像,看了許久心中想道:「陰神並非實物,屬於精神意念凝結而成,非成元神不能施法,因為陰神本身沒有最基本的法力來溝通天地形成法術。難道真要形成修成元神再離去,可要修成元神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突然,他心中靈光一閃,心中想道:「本來陰神無法遠離,便是我以劍罡護住陰神卻能去到百里之外,那如果……」

想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天地間的雪花,再回過頭來,看著神像,輕笑著。

手在虛空中一抹,一團無形劍氣出現,其中一隻翅膀上帶著一絲電花的蝴蝶在其中飛舞著。在虛空之中就如一團白焰,安靜的燃燒的白焰,焰中一隻蝴蝶靜靜的飛舞,不帶絲毫的煙火。

陳景靜立不動,閉著眼睛。

許久之後,他那已經相當凝實的陰神突然化為灰煙來,灰煙並不散去,而是緩緩的融入到那團劍光中的蝴蝶身體內去了。一點點,融合極慢,幸好雪天沒有人來河神廟,若是有人來的話,會看到一團白光之中的一隻蝴蝶翩翩欲飛,而外面則又一團灰色的煙霧籠罩著。

雪依然在下,河神廟中的那一團灰霧已經消失了,唯有一團劍光之中籠罩著的蝴蝶還在飛舞,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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