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69章 三虎相爭我得利,一人獻計禍西川(三)

到底還是法正智謀,不久便就言道:「主公,在下倒是有一計。」

劉備大喜,言道:「請快快說來。」

法正道:「巴郡副將鄧賢,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只是為人貪財,而且多以嚴顏已老為由,向來與其不合,主公可使重利結交之,他日出兵,再用鄧賢控制嚴顏,則萬事無憂。」

劉備笑道:「妙計,妙計……」

廖立也起身言道:「主公,在下與那鄧賢有些交情,這件事情就叫給在下吧。」

劉備笑道:「有勞公淵了。」

廖立笑而不答。

隨後,劉備留下張昭,劉封看守江州,順帶著監視嚴顏,自己則是帶著張飛,法正馬步兵兩萬,起程西行。

是年冬月,劉備引兵望西川進發,行不數程,孟達接著,拜見劉備,說劉益州令其領兵五千遠來迎接。

劉備先是使人入益州,先報劉璋。

劉璋倒也是大方,便發書告報沿途州郡,供給錢糧,又欲自出涪城親接玄德,即下令準備車乘帳幔,旌旗鎧甲,務要鮮明。

主簿黃權入諫道:「主公此去,必被劉備之害,某食祿多年,不忍主公中他人奸計。望三思之!」

張松道:「黃權此言,疏間宗族之義,滋長寇盜之威,實無益於主公。」

劉璋乃叱權道:「吾意已決,汝何逆吾!」

黃權叩首流血,近前口銜璋衣而諫。

劉璋大怒,扯衣而起。

不想黃權忠烈,居然硬是不放,直到咬落門牙兩個。

眼見如此,劉璋喝斥左右,推出黃權。

黃權大哭,一路只是憤怒而歸。

劉璋欲行,不想那黃權剛剛離去,又有一人伏於階前而諫道:「主公不納黃公衡忠言,乃欲自就死地耶!」劉璋視之,乃建寧俞元人也,姓李,名恢,叩首諫說道:「竊聞君有諍臣,父有諍子。黃公衡忠義之言,必當聽從。若容劉備入川,是猶迎虎於門也。」

劉璋道:「玄德是吾宗兄,安肯害吾?再言者必斬!」叱左右推出李恢。

張松趁勢上前低聲道:「今蜀中文官各顧妻子,不復為主公效力;諸將恃功驕傲,各有外意。不得玄德公,則敵攻於外,民攻於內,必敗之道也。」

劉璋聞言嘆道:「公所謀,深於吾有益。」

次日,劉璋上馬出榆橋門,不料卻見從事王累,自用繩索倒吊於城門之上,一手執諫章,一手仗劍,口稱如諫不從,自割斷其繩索,撞死於此地。劉璋教取所執諫章觀之,其略說道:「益州從事臣王累,泣血懇告:竊聞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昔楚懷王不聽屈原之言,會盟於武關,為秦所困。今主公輕離大郡,欲迎劉備於涪城,恐有去路而無迴路矣。倘能斬張松於市,絕劉備之約,則蜀中老幼幸甚,主公之基業亦幸甚!」

劉璋觀畢,大怒道:「吾與仁人相會,如親芝蘭,汝何數侮於吾耶!」

王累大叫一聲,自割斷其索,果然撞死於地。

劉璋還算有些良心,見王累慘死,便就叫人好生安葬,之後又是對其家人安撫,但去迎接劉備之心仍舊不改,將三萬人馬往涪城來,後軍裝載資糧餞帛一千餘輛,來接劉備。

此時劉備前軍已到墊江,所到之處,一者是西川供給;二者是劉備號令嚴明,如有妄取百姓一物者斬:於是所到之處,秋毫無犯。百姓扶老攜幼,滿路瞻觀,焚香禮拜,劉備皆用好言撫慰。

一日,法正密謂孟達說道:「近張松有密書到此,言於涪城相會劉璋,便可圖之。機會切不可失。」

孟達說道:「此意且勿言。待二劉相見,乘便圖之。若預走泄,於中有變。」

法正乃秘而不言。

涪城離成都三百六十里,劉璋已到,使人迎接玄德。兩軍皆屯於涪江之上。

玄德入城,與劉璋相見,各敘兄弟之情。禮畢,揮淚訴告衷情。飲宴畢,各回寨中安歇。

回城後,劉璋對眾官說道:「可笑黃權、王累等輩,不知宗兄之心,妄相猜疑。吾今日見之,真仁義之人也。吾得他為外援,又何慮呂布、張遼耶?非張松則失之矣。」乃脫所穿綠袍,並黃金五百兩,令人往成都賜與張松。

時部下將佐劉璝、泠苞、張任等一班文武官說道:「主公且休歡喜。劉備柔中有剛,其心未可測,還宜防之。」

璋笑說道:「汝等皆多慮。吾兄豈有二心哉!」

見主公不聽,眾人皆嗟嘆而退。

卻說玄德歸到寨中,那法正入見說道:「主公今日席上見劉季玉動靜乎?」

劉備道:「季玉真誠實人也。」

法正道:「季玉雖善,其臣劉璝、張任等皆有不平之色,其間吉凶未可保也。以正之計,莫若來日設宴,請季玉赴席;於壁衣中埋伏刀斧手一百人,主公擲杯為號,就筵上殺之;一擁入成都,刀不出鞘,弓不上弦,可坐而定也。」

劉備雖有這個心思,但卻不敢如此做,一旦傷了名聲,日後還如何在川中立足,因而嘆道:「季玉是吾同宗,誠心待吾;更兼吾初到蜀中,恩信未立;若行此事,上天不容,下民亦怨。公此謀,雖霸者亦不為也。」

法正又道:「此非正之謀,是孟達直得張松密書,言事不宜遲,只在早晚當圖之。」言未已,孟達入見,說道:「某等非為自己,乃順天命也。」

劉備還是言道:「劉季玉與吾同宗,不忍取之。」

法正說道:「明公差矣。若不如此,張遼對西川虎視眈眈,必來攻取。明公遠涉山川,驅馳士馬,既到此地,進則有功,退則無益。若執狐疑之心,遷延日久,大為失計。且恐機謀一泄,反為他人所算。不若乘此天與人歸之時,出其不意,早立基業,實為上策。」

劉備道:「吾初入蜀中,恩信未立,此事決不可行。」

二人再三說之,劉備只是不從。

次日,復與劉璋宴於城中,彼此細敘衷曲,情好甚密。

酒至半酣,法正與孟達商議道:「事已至此,由不得主公了。」

只是二人明面上還是劉璋的人馬,因而不便出手,便就暗中叫來張飛,說明了當中的一切。

張飛一心一意只為劉備,故而聞言,便就同意,其後登堂言道:「酒宴之中,如何沒了樂趣,就讓俺張飛舞上一陣……」不等劉備開口,張飛便就顧自舞劍,欲要乘勢殺劉璋。

與此同時,法正又是知會了劉備的親信,令眾武士入,列於堂下,只待張飛下手。劉璋手下諸將,見張飛舞劍筵前,又見階下武士手按刀靶,直視堂上,明白大事不妙,這黑漢是要準備取自家主公的性命。

因而,從事張任亦掣劍舞道:「舞劍必須有對,某願與張將軍同舞。」

二人對舞於筵前,張飛目視其子張苞,張苞亦拔劍助舞。於是劉璝、泠苞等人各掣劍出道:「我等當群舞,以助一笑。」

劉備大驚,急掣左右所佩之劍,立於席上道:「吾兄弟相逢痛飲,並無疑忌。又非鴻門會上,何用舞劍?不棄劍者立斬!」

劉璋亦叱道:「兄弟相聚,何必帶刀?」命侍衛者盡去佩劍。

眾惹聞言不敢造次,皆紛然下堂。

劉備喚諸將士上堂,以酒賜之,道:「吾弟兄同宗骨血,共議大事,並無二心,還望州牧勿疑。」

劉璋執劉備之手而泣道:「吾兄之恩,誓不敢忘!」

二人歡飲至晚而散,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其後劉備歸寨,責法正道:「公等奈何欲陷備於不義耶?今後斷勿為此。」

法正只能嗟嘆而退。

卻說劉璋歸寨後,副將劉璝等勸道:「主公見今日席上光景乎?不如早回,免生後患。」

劉璋道:「吾兄劉玄德,非比他人。」

眾將道:「雖玄德無此心,他手下人皆欲吞併西川,以圖富貴。」

劉璋怒道:「汝等無間吾兄弟之情。」遂不聽,日與玄德歡敘。

忽報張遼整頓兵馬,將犯葭萌關。劉璋便請劉備往拒之。

劉備不敢怠慢,慨然領諾,即日引本部兵望葭萌關去了。

眾將勸劉璋令大將緊守各處關隘,以防劉備兵變。

劉璋初時不從,後因眾人苦勸,乃令白水都督楊懷、高沛二人,守把涪水關,劉璋自回成都。

劉備到葭萌關,嚴禁軍士,廣施恩惠,以收民心。

其後劉備與張遼交戰幾次,未見勝負。然劉備的軍糧因為全部託付與劉璋,故而這般下來,軍中有些吃緊,便就派遣使臣前往成都,商議是否一次性多付些糧草,以免出了差錯。

來到關前,楊懷、高沛聞知此事,遂教高沛守關,楊懷同使者入成都,見劉璋呈上書信。

劉璋看畢,問楊懷為何亦同來。

楊懷道:「專為此書而來。劉備自從入川,廣布恩德,以收民心,其意甚是不善。今求軍馬錢糧,切不可與。如若相助,是把薪助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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