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68章 三虎相爭我得利,一人獻計禍西川(二)

張松大驚之餘,視其人,乃西閬中巴人,姓黃,名權,字公衡,現為劉璋府下主簿,為人足智多謀,不可小視,且深受劉璋信任,引為心腹,然因為張松為人持才為傲,因而與其並不和睦。

果然,劉璋聞聽黃權之言,便就問道:「玄德與我同宗,故而與其結為互援,你卻何出此言?」

黃權言道:「某素知劉備寬以待人,柔能克剛,英雄莫敵;遠得人心,近得民望;兼有張昭之智謀,張飛,劉封為羽翼,此時安於巴郡抵禦荊州之敵已然成效,正是以其之力護主之地,但若將其召到蜀中,以部曲待之,劉備安肯伏低做小?若以客禮待之,又一國不容二主。今聽臣言,則西蜀有泰山之安;不聽臣言,則主公有累卵之危矣。張松昨從巴郡過,必與劉備同謀。可先斬張松,後絕劉備,則西川萬幸也。」

張松聞言,這可是要殺自己,如何能惹,自然大聲反駁道:「一派胡言,我身為一州別駕,深受主公厚恩,他劉備不過就是一個寄於主公境下的人,我如何就會去投靠劉備,再則說了,此言此舉都是為了防範呂布與張遼這些虎狼,難道你黃權有更好的辦法嗎?」

劉璋也道:「若呂布,張遼到來,何以拒之?」

黃權說道:「不如閉境絕塞,深溝高壘,以待時清。」

劉璋一聽,還是陳詞老調,因而嘆道:「賊兵犯界,有燒眉之急;若待時清,則是慢計也。」遂不從其言,劉璋還是聽從了張松的意思,遣法正前往巴郡通知劉備率軍前來。

不想,又一人阻說道:「不可!不可!」

劉璋視之,乃帳前從事官王累也。

王累頓首言說道:「主公今聽張松之說,自取其禍。」

劉璋道:「不然,吾結好劉玄德,實欲拒張遼也。」

王累說道:「張遼犯界,乃癬疥之疾;劉備入川,乃心腹之大患。況劉備世之梟雄,不可小視,如何能寄人籬下,為主公所用?!今若召來,西川休矣!」

劉璋叱道:「再休亂道!玄德是我同宗,他安肯奪我基業?」便教扶二人出,遂命法正便行。

法正離成都,徑往江州,來見劉備,參拜已畢,呈上書信。

劉備拆封視之,書上有言:「族弟劉璋,再拜致書於玄德宗兄將軍麾下:久伏電天,蜀道崎嶇,未及齎貢,甚切惶愧。璋聞吉兇相救,患難相扶,朋友尚然,況宗族乎?今張魯在北,旦夕興兵,侵犯璋界,甚不自安。專人謹奉尺書,上乞鈞聽。倘念同宗之情,全手足之義,即日興師剿滅狂寇,永為唇齒,自有重酬。書不盡言,耑候車騎。」劉備看畢大喜,設宴相待法正等人。

酒過數巡,法正為劉備舉薦一人道:「此人乃是當世才俊,今日我特意將其舉薦與玄德公。」

劉備行禮道:「不知公如何稱呼?」

那人笑道:「在下廖立,自公淵,不敢受將軍大禮。」

劉備言道:「久仰公淵英名,多談盛德,今獲聽教,甚慰平生。」

廖立笑道:「蜀中小吏,何足道哉!蓋聞馬逢伯樂而嘶,人遇知己而死。不知張別駕昔日之言,將軍復有意乎?」

劉備聽得廖立這番話,心中有數,看來廖立的確是可以作為心腹之人,不是張松說的就是法正已經對其言明,因而自己也就不打馬虎眼,但面上卻還是嘆道:「備一身寄客,未嘗不傷感而嘆息。嘗思鷦鷯尚存一枝,狡兔猶藏三窟,何況人乎?蜀中豐余之地,非不欲取;奈劉季玉系備同宗,不忍相圖。」

廖立道:「益州天府之國,非治亂之主,不可居也,今劉季玉不能用賢,此業不久必屬他人。今日自付與將軍,不可錯失。豈不聞逐兔先得之語乎?將軍欲取,某當效死。」

玄德拱手謝說道:「尚容商議。」

當日席散,孔明親送廖立歸館舍,與法正回府沉吟。

良久,那法正進言道:「事當決而不決者,愚人也。主公高明,何多疑耶?」

劉備問道:「以公之意,當復何如?」

法正道:「江州不過一郡之地,且有荊州劉琦,諸葛亮為患,難以得志。益州戶口百萬,土廣財富,可資大業。今幸張松、孟達為內助,此天賜也。何必疑哉?」

劉備嘆道:「今與吾水火相敵者,呂布也。呂布以急,吾以寬;呂布以暴,吾以仁;呂布以譎,吾以忠:每與呂布相反,事乃可成。若以小利而失信義於天下,吾不忍。」法正笑道:「主公之言,雖合天理,奈離亂之時,用兵爭強,固非一道;若拘執常理,寸步不可行矣,宜從權變。且兼弱攻昧、逆取順守,湯、武之道也。若事定之後,報之以義,封為大國,何負於信?今日不取,終被他人取耳。主公幸熟思焉。」劉備聞言,乃恍然道:「金石之言,當銘肺腑。」於是劉備遂請軍師張昭,同議起兵西行。

「此事可行」,張昭言道:「然巴郡太守嚴顏乃是劉璋心腹,死忠與其,我等若是要起兵,若不成功,只怕前阻於成都,後斷於巴郡,再難成事,因而須得應付了嚴顏,主公才沒有後顧之憂。」

當日劉備率數千人投靠劉璋,劉璋自然是大喜,第一他帶來了不少將士與百姓,第二就是有劉備,張飛等英豪在,守土更是有了把握,因而雖然劉璋對劉備還是有些戒備,卻還是將其放置在了江州(巴郡),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他也叫巴郡太守嚴顏好生監視劉備,若有異動,可自行其事。

因而劉備雖然在表面上可以用抵禦張遼率軍入川,但一旦他有了非分之想,只怕不能將劉璋謀奪,這立足之地就要先去了,故而張昭也是有此疑慮。

劉備也道:「此人殺不得,其人忠義,在巴郡威望極高,若是殺了此人,則巴郡之地盡反本公,而且川中百姓只怕對本公也是記恨;只是又放不得此人,以免讓其看出本公心意。」

這殺也不是,放也不是,倒是讓三人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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