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4章 雌雄巧答互議論,你來我往不服輸(七)

「楊公公,你在本侯身邊做事已有數十年,其忠心可表天地,本侯明人眼裡也不說暗話了。」呂布始終是懶懶的調子,但漸漸卻是有些話中有話的意思,此時言道:「你可知本侯為何要帶著黃月英千里來此?」

「奴才……」楊閔頓了頓,搖首:「奴才不知。」

「哦?當真不知?那麼,你可知宮中聖上正行迎後選妃之時?」

「奴才是聽了這消息,奴才為天子,為天下百姓感到歡欣……」他忽地啞然失聲了,猛然抬起頭。

宮中天子迎後選妃,可溫侯爺卻在此地?方才太過激動所以一時遺忘,天子迎後選妃,可當中好像沒有呂布的什麼事情,出去了數月時間,這其間主公他如何肯容得天子如此的……張狂?!要知道如今鄴城明裡的主子是那劉和,可鄴城乃至冀州,甚至是七州之地,所有的事情若是沒有呂布的點頭同意,那是沒有半分效果的,可是就在呂布不再的這段時間裡,那劉和居然敢做出納妃這樣的大事情,豈不是將呂布沒有放在眼裡,這是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對抗?!

「本侯這次來,是為你。」原本懶洋洋的調子忽地變了。

楊公公不由自主地流出一身冷汗。「奴才……一身賤骨,溫侯爺怎會為奴才千里而來呢?」雖然心頭在膽寒,還是忍不住感動一下下。好樣的,真是天生俱來的霸主氣勢,他沒看走眼,真的。

「說是為你,倒也牽強。」呂布傾身向前,眯起眼,道:「本侯,是來拿回七煞的掌控權力。」

再怎麼料,楊公公也沒料到溫侯爺會直言不諱地說出來,卻捉摸不到他的心思。

「七煞,七煞……向來只有……奴才……」楊閔原是想說這些人都是受他培養,便是呂布拿了去也需要好多時間去處理,不如還是自己處理才是,但一瞧見呂布銳利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回道:「奴才遵命……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七煞分布極廣,當中各有暗號,若是驀然交與主公,只怕不便,許多事情也要重頭開始了……」

「這倒是不急」呂布溫吞吞地道:「本侯是擔心你手下的七煞對本侯也是多有探查……」

楊公公聞言一呆,忙跪下地,大聲道:「奴才縱有天大膽子也不敢對主公有半分的不忠啊……」他伏地跪拜,卻覺一身衫子已濕。

摒退了典韋及小喜子,呂布傾靠在太座椅下睨著那一臉發白的楊公公,心裡卻是想到若是再白些,大概他就可以去見閻王了。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嗎?」

「不……」楊公公抬眼,忽覺跟前的溫侯爺不簡單,是曾覺得繼承大同的理應是呂布這位霸主,但如今卻覺他不僅心思難以捉摸,甚而能知人所不能知之事。

「楊閔,你跟隨我多少年了?」

「回主公的話,差不多二十多年了。」楊閔答道。

呂布笑道:「這些年南征北戰,軍中雖然多了不少的才俊,但是老一輩的人也是逝去不少,比如皇甫酈,比如顏良等人,可你確實活到了現在,本侯也對你說句心裡話,本侯不想為難你,只是你手中的七煞實在有些過頭,便是貪狼他們也是查不出什麼,這一點,本侯有些擔慮啊。」

楊公公聞言抬首,駭了一跳。

溫侯精銳之氣盡收,俊容拂上淡柔,繼續道:「你也老了,不如告老還鄉吧……」

楊閔這時卻是大著膽子道:「主公,楊閔知道,但是有句話卻是不得不說。」

呂佈道:「直言吧。」

「主公,您是不是要娶了那黃月英?」

呂布雙眼一睜,冷聲道:「怎麼,這事情還需要你來探查嗎?」

楊閔沉聲道:「主公,北方多佳人,為何帶個南方女子,而且主公可知道這黃月英是何許人也,算起輩分,那可是劉表的侄女,如今主公與劉表之間一南一北,遲早有一大戰,若是讓人知道主公娶了劉表的侄女為妻,那……那……」楊閔乃是呂布手下的老臣子,作為一個混跡官場,朝廷多年的人,他自然明白名義對於一個人的重要性,那劉表與黃月英的父親乃是結姻之親,算起來黃月英便是劉表的侄女,呂布堂堂一方諸侯,若是將黃月英娶了,那她便是主母,而呂布便是劉表的子侄輩,若是日後對劉表用兵,只怕惹天下人的取笑,這一點呂布可以不在意,但是天下人呢,軍中注重名義的人呢?

楊閔不得不為呂布做出犧牲,所以他要除掉這個隱患,除掉黃月英。

呂布也是知道黃月英的身份,所以當初並沒有多少計畫,但是後來與其的接觸下反而越發的不能丟棄她了,大概是喜歡上了她那種清雅的性格,這一點與那任紅昌是十分的相近,看著黃月英似乎就是看著任紅昌一般,讓呂布可以彌補一下當初沒有完成的承諾。

「你不必多說了」,呂布擺擺手道:「黃月英雖然是劉表的侄女,但是對於權勢只怕是沒有什麼野心的,而且也定然不會是劉表的姦細,你若是不信,就與我一同去看看她吧……」

呂家的別業設計看似複雜而華麗,領著楊公公繞過一個又一個迴廊及圈子才到石雕拱門,從拱門外見高勇守在房門口外,呂布摒退了他。

「不必花心思記下路。這房間是她的,也是本侯的,你若要人來動手,勢必也會傷到本侯,你要敢做就做。」

被呂布一語道破了心思,楊公公顯得略為倉慌,但更多的驚詫。

那黃月英女果真以美色迷誘溫侯爺,瞧瞧都一間房了,若不當機立斷,只怕那女子成為呂布霸業的一塊絆腳石。

「小姐今兒個不雕嗎?船上的工具都移過來了呢。」屋內傳出巧兒的聲音,相處下來,儼然已成雕印師的助手。

「不,坦白說我有點緊張呢。」

楊公公皺起眉,那就是黃月英的聲音?不是媚惑之聲,卻顯端莊而文雅。

「緊張?咱們不是萬事都具備了嗎?」

「是啊,萬一我的想法錯了呢?我花了三年的時間研究分套版印,要是成果不彰,一切只怕要重頭再來。」屋內消了音好半晌。僅剩紙張翻動的聲音,過了會黃月英才又道:「齊總管。你先忙你的事吧,賬本先留在我這裡,有問題會請教你的。」

她倒挺聰明,才剛進龍家別業就掌起經濟來。楊公公抬眼看向溫侯爺,卻見他一臉含笑,溫侯爺難道瞧不出她居心叵測嗎?

「爺!」開了門,齊總管詫異叫道,黃月英循聲看去,跳起來。「你談些什麼生意,談得倒挺快的。」那口吻像是不太相信他的能力。

她……就是黃月英?楊公公眨了好幾回眼睛,確定屋內捧著賬本的只有站在椅旁的那名女子。

貌不出色,中人之姿,儀態端雅無風騷之情,衣著也相當保守而目不斜視,呃……無意貶低溫侯爺的品味。但似乎不太適合溫侯爺……這樣的女人能誘惑住呂布?

黃月英瞧了瞧成為化石的白髮老翁,再看看呂布。「正巧我有事找你。」她捧著賬本走出房門,有些納悶那白髮無須的老頭子目不轉睛地跟隨她走。

「黃月英,他是我……生意上的對象。我堅持他過來瞧瞧你。」

「瞧我?」黃月英困惑但微笑。對方不管多怪,至少是合作對象,就沖著這點,也該以禮待之。

呂布叫回她的注意力。「你在看賬本?怕我這放蕩子散盡家財?」他微笑,當黃月英不諱言的承認時,楊公公抽了口氣。

她皺起眉。似乎從下了船,老聽見有人在抽氣聲。

「我並不是全然無用的。在家裡,我是打理家中生計的那一個,而既然你願意娶我……我是說,我們之間的約定里似乎你並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只能以這種方式讓我的夫婿衣食無虞。我無意刺探些什麼,但你們合夥的方針可以告訴我嗎?」

她的目光從呂布巡到楊公公,後者不斷的抽氣。她的黛眉蹙得更深,不自覺地貼近呂布。低問:「他是怎麼了?是病了嗎?」面容是有些蒼白,但應該還好才對。

他輕笑,伸出食指撫平她眉間皺褶。「他不是病,八成是為你的精打細算給駭住了,是不?楊伯?」

不,不是!楊公公的喉間已然發不出聲音。初時乍覺沒花容月貌的黃月英時,已是微些震??了,這樣的容貌怎能迷惑溫侯爺?緊跟著,他隱約覺得此女似乎不太瞧得起溫侯爺,如今……

「您……要娶她?」終於啞著聲說完。

「有何不可?事實上,她算是我的女人了。」

「您……不會立她為妃吧?」雖然有些冒犯,但還是不得不問。

呂布笑意更深。「她的意見是立她為妃後,將她打進冷房,本侯得另覓佳人。」

「啊!」楊公公一張老嘴說不出話來了。不知該為溫侯爺當真要立她為主母或是她甘願入冷宮的事賞感到驚訝。

黃月英拍開他撫弄的食指,斥道:「別拿當今聖上開玩笑。」

「反正他又聽不見。」

黃月英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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