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1章 雌雄巧答互議論,你來我往不服輸(四)

黃月英的容貌不比西施,但笑靨顯得年輕純真,注視他的眼色不像在瞧殺千刀的登徒子,反而榮升為崇敬的對象。

剛剛,他可是說了什麼嗎?呂布不由想到,但無可厚非的,這種三級跳的對待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但話還是要挑明講。

「成親一事,你可以消化一個晚上。然後,我會上你的床。」他停口,看見黃月英從帶來的繭紙里抽出一張送到他面前。

「木刻雕版姓呂?」呂布念道,黃月英又比了比他。他笑道:「你以為是我?」

她點頭,面露興奮之情。

他聳肩。「不,不是我。天下呂姓雖少,但並非僅我一人。」將她的失望之情盡收眼底,那抹崇拜興奮已不復見。

「你想見那雕版師傅?可以。」呂布捕捉住她的弱點。「跟著我,自然能見到你心儀已久的雕版師傅。」

黃月英睜圓眼。同姓呂,他又識得那木刻版畫的大師——

是親戚?她的唇形一張一合。

「可以這麼說。」呂布狀似無意地隨口道:「那雕版師傅不愛見外人,你想見就得靠關係。好比說,跟我攀親帶故?」他口吻輕佻,但卻不可抗拒。

黃月英怔了會,方知他又提成親一事。她真的不要有……管束的丈夫來干擾她的生活……

黃月英蹙眉,忽然發覺他的神色有些奇異,雖然抹笑,但不自然,似不太願正眼瞧她……她小心上前一步,他卻退了一步,面露苦澀之意,俊雅的眼抬起鎖住她的,在她倒抽口氣之時,他沙嘎道:

「我無意像個不知如何控制慾念的男人,但如果你現在離開,咱們就不必立刻用到床。」呂布步步逼近,卻是說出他心中所想。

黃月英脹紅了臉,揮了揮手。試圖理解他「含蓄」用詞下所披露的含意。男人通常如此,無法剋制自己一時衝動的慾念。但所不懂的是他對她也能產生那種慾望嗎?方才以為他只是威脅她,而初時他只是找錯了人,她才成了他的發泄物,不是嗎……啊,她忽然跳離幾步,見他逼近過來,儒雅的臉龐似閃著露骨的慾念……

「不走?就留下來吧。」一句話嚇得黃月英反身就跑出房門。他不是恐嚇她,他是真的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施暴。

而後,當她迅速逃離後,呂布看見小喜子張大嘴出現在房門口,顯然在外頭守很久了。

「溫侯爺……」小喜子幾乎是哀嚎了,自己心中的神如何就看上了這麼一個姿色的女子啊……

呂布閉了閉眼,似笑非笑道:「你偷聽的習性倒是不改。」

「奴才……」小喜子雙膝一軟,匍伏前進,道:「溫侯爺,您……何必說謊?」

「說謊?你指本侯說謊?」

「不不,奴才的意思是……那娘們……明明喝了葯汁,是萬不可能懷上世子的,您不必同她成親……」她是南方氏族的女子,而且還不知道是不是名門望族之後,可呂布是什麼人啊,坐擁七州之地,手下兵甲數十萬,方天畫戟所指之處,皆可灰飛煙滅,日後……就算是……這個野丫頭,明明她就配不上溫侯爺的啊!

呂布淡淡地揮了揮手,冷聲道:「出去,本侯現在不想瞧見你。」他的眼瞧見高勇也楞在外頭,抿了抿嘴,囑咐道:「以後,沒有本侯的允許,誰也不準擅進黃月英的房間一步。」

船還是走著,這人其實是狠容易改變的。

以往呂布是十分害怕乘船的,但是如今卻已經不怕。在冀州,揚州等地,呂布也是開始建造船隊,自己也是上過幾次,久而久之,也從一隻旱鴨子逐漸習慣。

在上次與黃月英說過話後,呂布卻是有些沉悶,看著這美景,離得冀州越是近,他越是急躁,大概是想起了那曾經要與他共度一生的任紅昌。

增記得當初,呂布答應過任紅昌,若是霸業即成,就帶著他如他這般光景也是沉舟側伴,無尤無怨的度過餘生,沒有紛爭,沒有勾心鬥角,更沒有那不安的戰亂,有的只是親人之間的溫柔,可惜如今呂布他之間是做到了,但佳人卻是離他而去,一去不返回。

「哎……」呂布長長一嘆,也不顧身邊那些親衛在,就是表現出他軟弱的一面,他覺得累了……

時值半夜,點點星海。

「刺客!有刺客!」喧擾的打鬥聲驚醒了黃月英,才剛入眠就聽見吵鬧。

「刺客?」打地鋪的巧兒聞言跳了起來,擋在黃月英跟前。

「小憐,你這是做什麼?」黃月英試圖推開身前的女子,「春宮」無窗,但從門縫隱約可見火光,利器交接的響聲清楚可聞。

「黃月英在二樓!」忽地,有人喊了起來,隨即門板不堪一擊,直接飛躍一抹黑影,火光透了進來,映射黑衣人暴戾的體型。

「巧兒姑娘請見諒。」那黑衣人沉聲說完,上前抓住巧兒往後一扔,露出黃月英的身子,銀刀一閃。

「等等!」,黃月英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是以她為目標,因而不解叫道:「我沒仇家,你找錯人了。」

「會說話?更該殺,沒有你,溫侯爺必然安恙。」來人話音未落,這刀卻是一落。

黃月英翻躲下床,巧兒從牆角又爬起來欲撲上前,門前又是迅捷一閃,黑貌典韋只手托住巧兒的腰際,移至他身後,他的劍鞘已出,再落下之際,已是一隻臂膀。

「嚴峰,爺的命令你敢不從?」典韋淡淡說道。

那黑衣人雖痛得咬牙,但詫然抬首。「你認出我?」

「你是主公的親衛,為殺月英姑娘不惜露出破綻,看來你是抱定必死決心了么?」

「是!」嚴峰喘息,外頭已無打鬥之聲,想是全軍覆沒了。倉促之中只能聚起十來名漢子上船殺黃月英女,對這結果只有預料,但如果能僥倖殺了黃月英女,就算死無全屍也心甘情願。

「春宮」門外,出現了溫侯的身軀,雖然背光,但也瞧出溫侯爺的臉上已非單單不悅二字可言了。

「你跟了我幾年?」

「除去那半年,足有三年光陰。」嚴峰斂聲道,汗如泉流。但右臂揮刀不放,他垂首,讀不出他的殺機。

「你為何背叛我?」

「奴才不敢!但若要確保主公基業,她非死不可……」嚴峰聚氣凝神,一股作氣提起身子,旋身就要朝黃月英砍去,卻覺背脊一陣酥麻。他尚未砍下,瞪著黃月英的眼逐漸渙散,而後滑下。

典韋靜靜地上前,托住他的身形。

「帶他上岸,差人送回老家。」

典韋默不作聲,同巧兒退出「春宮」。

「嚇著你了嗎?」呂布關切問道。

「不……」黃月英疑懼的開口,大眼有些無措,但卻是問著那人的生死:「他……死了嗎?」

「沒有,但他的下半生會比死更難受。」

「你……會折磨他?」

呂布揚眉,卻不復平日懶洋洋的笑意:「我不會折磨任何一個對我忠心的人,但他的族人則否。」

「我不懂……」黃月英喃喃道。以往的世界只有文學知識,不料遇上這種事情。她跟嚴峰……有仇嗎?她不敢再瞧地上那血淋淋的手臂。

「你不必懂。」呂布伸出手,牽上黃月英已經冰涼的手,笑道:「跟我來。」

「去哪兒?」

「你要在這裡睡?睡得著嗎?」呂布指著那地上的鮮血與殘臂,問道。

黃月英遲疑了會,才上前執住他的手,看著他那不再帶笑的臉龐有些落寞,原本以為他是遊山玩水的紈褲子弟,如今卻覺他的背後像有許多秘密。見他神態略嫌哀傷,她衝口改變話題:「不問我這啞巴怎會說話嗎?」

呂布聞言去世揚眉,目光從血淋手臂調回,若有似無的微笑浮現,反問道:「我需要問嗎?」

「你的女侍忠心於我。」

黃月英睜圓了眼,心頭略為不快。早在第二天她就發現小喜子陸續將啞葯混在人蔘湯里要她喝,她沒理由喝,但仍然隱瞞了她會說話的事實。少說少錯,不願讓人發現她是黃月英,在襄陽之外黃月英無人識得,但他的父親卻是不同,他父親是荊州名家,而且還與劉表等人關係慎密,她雖不在意是否完璧之身,但不願閑話傳出,讓親人蒙羞,畢竟作為女兒,自己的一舉一動怕也是逃不出黃家的名聲。這段時間內,都是巧兒與她一起,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加上兩人都是女子,故而黃月英視巧兒為妹,也因為巧兒隨侍在側,所以讓她知道她能夠說話的秘密,卻不料……

「你多久以前知道的?」順著呂布走進他的房,黃月英問。

「你何時告訴憐兒的,我便何時知道。」呂布意味深長的微笑:「不必在乎這些,將來,她也會對你忠心的。」

「你以為我當真會嫁你?」黃月英的心裡有些不安,卻又有些嚮往,不敢確定的時候,她喜歡提問。

「你不嗎?」斥退了小喜子,合上房門。窗外火光依舊,但人聲漸微,未久,船上平靜如昔。

「我……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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