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下大亂,群雄並起 第144章 本是遠來該悅乎,席中卻是生煩悶

自董卓亂政以後,漢室精英損失大半,其後劉和登位,局勢方才有些穩定。但是因為漢室老臣朱儁的慘死,卻是讓皇甫嵩等人灰心喪氣,終是離去。

皇甫一家皆是勇毅之人。

皇甫堅壽,東漢末年名將皇甫嵩之子。初平元年,董卓亂政,征皇甫嵩為城門校尉。因為當初在西涼的時候,董卓官職低於皇甫嵩,隨後在幾次大戰的戰略部署上,每每皆是輸與皇甫嵩,隨著時間的推移,二人結怨已久,因而董卓欲處之而後快。其子皇甫堅壽平素與董卓交情不錯,即刻趕往洛陽為父求情,遂得免,只是被其閑置一旁,派人多加管制。皇甫堅壽與卓素善,因其才名,被董卓紕用。卓方置酒歡會,堅壽直前質讓,責以大義,叩頭流涕。坐者感動,皆離席請之。卓乃起,牽與共坐。使免嵩囚。堅壽亦顯名,後為侍中,辭不拜,一時傳為美談,名聲鵲起。雖然皇甫堅壽因為身體羸弱只能從事文職不得上戰場殺敵,但是在朝廷卻是有一份名望,不光光是因為父親皇甫嵩的緣故,他自己也是學識過人,更有一份膽量。

其後王允等人用計誅殺董卓,因為皇甫嵩的緣故,不再追究,而是重新重用其人。

但是在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後,皇甫堅壽卻是看穿司徒王允的自滿,袁紹的名過其實,於是便在曹操與劉虞二人中徘徊,知道不久前劉虞的主動示好,方才決意加入劉虞集團,為漢室獻上一份力。

呂布對皇甫堅壽一直都很有好感,無論是因為當年尚在洛陽之時與其的一番相處,還是因為其父皇甫嵩,其弟皇甫酈的緣故,都存在著對皇甫家的特殊感情。因而得聞皇甫堅壽前來,呂布便出城十里相迎。

皇甫堅壽不想呂布居然如此看重,心中先自多了幾分滿意,與其相見甚為親熱,在馬上拜道:「自破羌一別已有十年,奉先還是如以往那般神駿,真是羨煞堅壽了。」

呂布亦是大笑道:「堅壽你也是如此啊,近來的身體可有反覆?」

當年尚在北地之時,皇甫堅壽小時候為了救陷入冰窟當中的弟弟皇甫酈,不顧嚴寒,跳入河中營救,雖然後來兩兄弟都是獲救,但他卻是留下病根。幸得後來王越在洛陽開了武館,憑藉他豪俠第一的名頭總是讓皇甫兄弟仰慕,之後便與呂布等人一起習武。因為身子骨弱,王越便另外教了他一套路數,雖不能根治,但卻提高身體機能有莫大的好處,近些年除了寒冬尚要咳嗽幾聲,其他的時候還是不錯的。如今聞聽呂布提問,不禁想起兩人,一個是王越,另一個卻是皇甫酈,可惜二人都已經身死,臉上不由顯出幾分落寂之色。

呂布如今高居將位,察言觀色不再是當初初入官場的菜鳥,自然也是能看出幾分,見皇甫堅壽顯出幾分異色,也就想到他在想些什麼。可嘆那王越當初是為了自己逃出皇宮,與千餘禁衛一戰,保其脫逃,而皇甫酈更是為了掩護呂布與冀州軍交戰以致中箭身亡,這二人的死卻都是與呂布離不開關係,雖然多次告誡自己要向前看,但此時想起還是愧疚。

倒是皇甫堅壽先緩過神來,強顏笑道:「不說了,奉先,哦不,呂布呂刺史,還是先請我們進城頒布陛下旨意以後再敘舊,可好?」

呂布聞言,亦是笑道:「都忘記了,來,堅壽,請。」

這次皇甫堅壽前來鄴城宣旨,所帶不過五百人。呂布自然早早安排,這些無關緊要的數百人早就有人照顧,而為首的皇甫堅壽幾人則是請到刺史府,與呂布帳下一干高級將領同聚。

「大漢玄皇帝詔曰:幽州刺史呂布,多有材藝,寬博謹慎,仁德顧民,溫厚持心,敦厚行義,通國達體,先帝以為賢。其後聚流民於三州,敗匈奴軍功顯赫,護漢國本,顯漢威嚴,思稱朕意。今加任職奮武將軍,假節,儀比三司,進封溫侯。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呂布及其高順等人皆是跪地高呼三聲萬歲,隨後由呂布起身接過,遞與親衛收藏,然後請皇甫堅壽入席。

對於皇甫堅壽的到來是歡迎之至,呂布為其大擺酒宴用來洗塵,酒宴之中,更是與皇甫堅壽同坐一席,接連勸酒。

但皇甫堅壽只是喝過幾杯,便推辭道:「雖見奉先,心中極為開心,但如今堅壽為陛下做事,卻是不敢喝醉以免落人口舌,還請奉先饒過。」

「無妨,無妨」,呂布毫不在意,既然皇甫堅壽不願多喝也就不再勸酒,自己也是放下酒杯,問道:「堅壽可要去一趟薊縣?」

當初皇甫酈戰死後,他的遺體就被送回了薊縣的皇甫嵩處,然後也是在那下葬。既然皇甫堅壽難得到呂布這裡來,亡弟之痛想必要去看一下,故而才有如此一問。

不想皇甫堅壽卻道:「一來一去怕是要一個月的時間,天子尚在洛陽等這我的回話,卻是不能耽誤。」

呂布微微不滿道:「只是看望一下又能如何?」

皇甫堅壽道:「看望亡弟是私,回執天子是公,不可因私廢公。」

沒想到在皇甫堅壽的心中,皇甫酈居然還是比不上去跟天子回執一句話,本就對皇甫酈有愧疚的呂布自然很是不滿,冷聲道:「那也不去看皇甫老將軍嗎?」

皇甫堅壽一愣,竟然不答而是選擇沉默。

呂布當下大怒,只是礙於眾人而沒有發作,便交代田豐,沮授二人招待皇甫堅壽,自己則是早早退席。呂布這一走,卻是讓原本頗為融洽的酒宴氣氛頓時冷了幾分,典韋,魏續等人也是不久後便各自告退。

沮授與田豐對視一眼,心中苦笑,急忙請餘下的數十人繼續喝酒,繼而對皇甫堅壽言道:「請使臣莫要見怪,我家主公是因為與皇甫將軍感情深厚,故而……」

「我知道」,皇甫堅壽苦澀道:「不論是我的父親,還是我的弟弟,比起我這個姓皇甫的人來說,奉先為他們做的遠遠比我多,其實在剛才奉先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有了心理準備。」

沮授疑道:「使臣難道一點也不怪主公怠慢?」

皇甫堅壽展顏道:「不會的,奉先這才是真性情,不像我,在洛陽待得時間久了,已經忘記怎麼去笑,怎麼去哭了。」

沮授,田豐二人聞言,皆是若有所思。

本已經決意不再喝酒的皇甫堅壽卻是自動的拿起酒杯,猛的干盡,卻是滿口的苦澀,不知不覺卻是醉了。

沮授忙叫人將其送入客房,這酒宴在呂布,皇甫堅壽先後退席後也就早早收場,未免有些不盡人意。

「元皓,這人倒是不錯,而且到底是皇甫老將軍的兒子,不可讓主公與其之間存在矛盾,不如你我去見主公,將他的話轉告。」沮授唯恐呂布急躁,壞了兩家人的情分。

田豐卻是笑道:「則注啊,你切莫擔心,主公是何許人也,只不過是一時想不通而已,你且看著,明日定然和好如初,與這皇甫堅壽把酒言歡。」

沮授聞言,也是慧心一笑,不再多言。

其實啊正如田豐所言,呂布初時聞聽皇甫堅壽不願去看望皇甫嵩以及其弟皇甫酈身安之地的確是很氣憤,因為對於呂布來講出於對皇甫酈的愧疚,出於對皇甫嵩的感激,這皇甫一家可不同於其他人,甚至比公孫家還要讓他在意,因為他們全是在戰火之中實打實打下來的情義。但是回到房間的呂布在用涼水清洗之後,腦子反而冷靜下來。從皇甫酈以往對呂布所言,他兄弟二人的感情絕對是好,如今不願前往是不是因為怕睹物傷神,或是怕勾起母親與父親難得彌合的傷痛。

呂布自己也失去過珍惜的東西,在很大的程度上他也是選擇遺忘,強如呂布也有不願觸及的傷痛。

這般想著想著,呂布漸漸釋懷,也感覺自己做的有些過火,作為主人家居然給客人脾氣看,不但刷了皇甫堅壽的臉面,也是丟了自家的臉面。

「明日再去道個歉啊……」呂布無奈的下了這個決定,看來自己種的苦果,還是要自己嘗啊。

次日一早,呂布便去了皇甫堅壽的卧榻之處,聽任講昨日他喝個伶仃大醉,幾乎整夜都在胡言亂語,不過這也正好驗證了呂布昨夜所想,這皇甫堅壽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心中因為誤會他而感到尷尬以及愧歉。

「皇甫堅壽,皇甫堅壽,你醒了沒有?」因為此時差不到也是到了八九點鐘的樣子,呂布也不怕他發怒,在他想來這樣反而顯得親切,故而打拍著房門,散開嗓子叫著。

不過叫喊了幾聲,卻不見裡面有人回應,呂布便想道是不是自己昨日將皇甫堅壽氣壞了,對自己有意見,所以不想見,可是他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啊,因而苦思而不得解。

誰知呂布剛想離開,卻見房門打開,皇甫堅壽從里愧道:「睡得死了,讓奉先久等了。」

呂布看見皇甫堅壽一遍開門,一邊卻是整理衣飾,不由暗笑還是這繁文禮節惹得禍,衣著不整不能見客什麼的,不過也好,說明他並沒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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