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東京風雲 第188章 雪花鑌鐵戒刀

「那麼,我的賬房先生被你們關到哪兒去了?」

西門慶耐心的聽金眼彪施恩講完,這才問道:「你覺得如果我們想用你去換蔣先生回來,張團練和蔣門神會不會同意?」

此言一出,施恩飛快的答道:「蔣敬就被關在孟州營中,只要給張團練送個信,他肯定會同意的。」

「你這麼肯定?」

西門慶嘿嘿一笑:「說實話你在他們眼中,就有那麼重要麼?」

金眼彪施恩突然有些明白了西門慶的意思。

人,已經到了孟州。

自己的性命對於張團練他們來說到底能有多重要?

施恩覺得就算自己是張團練,這件事情很快也能拍板。

為什麼要用一個對於自己非常重要的籌碼,來換一個無足輕重的施恩?

自從施恩把人帶到了孟州,施恩已然完全沒有價值。

更無恥點說,施恩死了,管營的位置弄不好會落在張團練手上!

施恩本來想的是騙西門慶等人來孟州的途中送出信去,好讓張團練和蔣門神他們把圈套做好。

沒想到西門慶無意中用了神行法,沒到一個晝夜就到了孟州道,這讓施恩的計畫化作泡影。

施恩開始渾身出汗,因為仔細想了想官場的兇險之處,像張團練那種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果然從一開始自己就不應該參與到這個計畫中來。

在整個計畫中,一旦自己的任務完成,就變成了一個隨意可以拋棄的棋子,而自己的父親卸職後,張團練還可以輕鬆的往孟州營安排另外一個管營。

張團練親口許諾的金錢、前程,不過是一個笑話。

看著施恩的臉色變來變去,最後蒼白的像張白紙,西門慶微微笑了笑。

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已經在施恩的心中引起了驚濤駭浪!

施恩還最後掙扎了一下:「張團練是小人兄弟,肯定不會不放人的。」

「在張團練那種人的心目中,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

西門慶哈哈笑著給了施恩最後一擊:「你想想,為什麼是你去梁山尋我,而不是其他人比如蔣門神?」

施恩得了這句,突然想起定計的那個酒席上,不管是張團練還是蔣門神的眼神都是非常誠懇的看著自己:「這種事情只有像施恩兄弟這樣機靈的人才能順利完成啊」施恩當時是拍了胸脯打了保票的,現在想來自己當初真他媽的喝多了。

徹底崩潰的施恩覺得自己這是被張團練和蔣門神坑的不輕。

「大官人,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施恩垂頭喪氣的:「只要給小人留條性命便是」「很好。」

西門慶這才叫武松收了鋼刀:「此事還須得老管營幫忙你來寫封家信吧。」

金眼彪施恩也自知西門慶的意思是讓自己寫信給父親,偷偷放了蔣敬出來,到這個份上,施恩自然是言聽計從,不敢不服。

菜園子張青招呼夥計把施恩放下來,取過筆墨,施恩活動了有些發麻的四肢,當即按西門慶的吩咐寫了封書信。

西門慶得了書信,細細看過一回,並無紕漏,這才吩咐將施恩依舊看管在此處,招呼眾人去前面商議。

孫二娘親自給作坊上了鎖,讓三四個夥計輪流看著,這才放心來到前面。

西門慶將書信包了交給鼓上蚤時遷道:「三弟,此事非你不可。」

「哥哥放心,些許小事能難住我時遷?」

時遷接過書信,嘻嘻笑道:「莫說是個孟州營,就算是東京大獄,我也是來去自如。」

西門慶點頭道:「眼下雖然讓施恩聽了我們安排,但也不知我們來到孟州的消息泄露出去沒有,所以眼下分兩方面同步進行。一是三弟你去孟州營,保證那老管營得此信件,順便打探蔣先生是否真是在那處?二是我和二弟等前去快活林會會那蔣門神,手中多個籌碼總是好的,何況那批景陽春還在快活林。」

「既如此奴家和你們同去。」

孫二娘道:「多個人也好有個照應。手下能幹的夥計也挑兩三個過去。」

孫二娘此話一出,一旁菜園子張青見孫二娘頻頻偷看武松,主動請纓道:「大官人,小人也同去!」

西門慶咳嗽一聲:「人多了叫那邊警覺了反為不美,夥計也不用。張青兄弟還是在此處看好施恩,就是大功一件。」

孫二娘也瞪了一眼張青道:「這裡面沒你啥事,老實呆著罷!」

菜園子張青無可奈何,只得同意。

孫二娘轉過頭來,滿臉都是歡喜,對武松道:「二郎兄弟,方才奴家看你那把鋼刀拔出來,想必是用得多了有些破舊,我這裡有一對無意中得來的神兵利器,偏偏二郎兄弟也用雙刀,豈非天意?」

西門慶心中大樂,他自然知道孫二娘口中的神兵利器指的是什麼,這豈不是尚未過門就先送上嫁妝?

一旁武松臉上卻有些不自在,回道:「這對鋼刀雖然是普通貨色,但用的久了十分順手。二娘美意武松心領了。」

西門慶暗中一拉武松衣服:「二娘美意,豈可僅僅心領?不知道是什麼神兵利器,二娘可取來一觀。」

又向孫二娘解釋道:「我這二弟雖然是英雄好漢,但麵皮有些薄了,二娘莫要介意。」

本來孫二娘聽了武松之言有些不樂,聽西門慶此言頓時又沒來由的開心起來:「大官人此說,奴家去取來便是!」

少時孫二娘回來,手中多了個長條包袱,眾人打開看時,裡面是一對鯊魚皮鞘子插著兩把戒刀,武松識貨,倒先吃了一驚。

等拔了來一看,乃是兩口雪花鑌鐵打成的戒刀,端的削鐵如泥。

武松看了看倒吸一口涼氣,方才的客套話頓時忘得無影無蹤:「此乃天下有數的神兵,如何落在二娘手中?」

鼓上蚤時遷也是識貨的,點點頭道:「這對神兵似乎出產於西方,二娘從何得來?」

孫二娘道:「去年有個頭陀打從這裡過,口音好生古怪,相貌也不似中原僧人。那鳥人對奴家動手動腳,吃我下藥放翻了,剁成幾段埋在後面嶺上。只留下這一對戒刀,還有一包袱亂七八糟的不知道什麼葯。」

武松伸手摸了摸那雪花鑌鐵戒刀,嘆道:「這雙刀下不知有多少亡魂,只怕已有些靈異了。」

「還是二郎兄弟識貨。」

孫二娘鼓掌道:「自從得了這刀,時常半夜裡有些異動,這才收去了後面柴房裡不去管它。若不是今日二郎兄弟拔刀,奴家也自忘了。」

武松本意推辭,沒想到見了這對雪花鑌鐵戒刀,眼神好像釘住了似得哪能拔得出來,心裏面痒痒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拿眼來望西門慶。

西門慶呵呵笑道:「二弟一直沒有趁手的兵器,今日必然是上天有所感應,寶刀美女配英雄,自然是理所應當。我這做大哥的,這廂謝過二娘美意!」

孫二娘聽西門慶口中「寶刀美女」一說,寶刀不用說,至於美女么明著是指自己了,當即眉開眼笑道:「一切單憑大官人做主。這寶刀奴家收著也是無用,自然是送給二郎兄弟的好。」

武松本來對孫二娘就有兩分意思,此刻見西門慶和孫二娘一唱一和的,當然明白是什麼意思:「武松得此寶刀,必然如虎添翼!」

一旁菜園子張青也琢磨過點味道來,看看孫二娘又看看武松,果然是一對,自己又何苦夾在中間?

「二娘自去,這裡有張青看守,無須擔心!」

當即鼓上蚤時遷往孟州營而去,而孫二娘換過了一身裝束,扮作僕婦模樣,叫夥計牽過三匹馬來,西門慶和武松、孫二娘騎了沿路行去。

從這裡下去快活林不過三十餘里,並無岔路,西門慶冷眼旁觀,見武松和孫二娘並馬而行,倒好似一對夫婦,知趣的策馬在前面行了,給武松和孫二娘一點空間。

三匹馬不快不慢,個把時辰到了快活林,估算著已經是未時三刻,三人隨便找了個店家,把馬歇了,又問了酒肉店地方,那小二指道:「前面丁字路口便是客官所說的那家酒肉店,不過乃是城內施管營和張團練合開的,酒肉菜肴都比其他地方貴上數成。本店酒菜也自是不差,客官何不在這裡打尖歇了?」

西門慶聽了和武松、孫二娘對視一眼,果然不出所料,並不像施恩最初所說,被張團練帶了蔣門神侵佔。這件事情,果然就是個圈套。

隨意掏出幾個銅板賞了那小二,西門慶又問道:「在那酒肉店中可有叫蔣門神的?」

那小二見西門慶提起蔣門神的名字,只道西門慶等人和蔣門神有舊,連那幾個銅板都不要了:「客官原來是蔣爺的好友,請恕小人失言了。蔣爺尋常都在的,客官不妨自去尋了。」

武松見那小二神色中十分懼怕,知道蔣門神平日里只怕是多有欺壓,捏捏拳頭,暗中對西門慶道:「大哥,那蔣門神不過是個看店的,也敢自稱蔣爺?說出去也不怕被江湖中人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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