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清河縣 第041章 赤身遊街

「這麼說,這白頌是無惡不作,死有餘辜了。」

西門慶看著師爺拿過來的口供,長長的供詞看的頭皮發麻:「這人活在世上就是個禍害啊!大人,你看怎麼辦,要不要就地正法?」

白頌聽到這話,猛然抬頭,帶著觸目驚心的鼻血射出惡毒的目光:「老子是上面派下來的,誰敢動,就是不給童太尉面子!」

「你們兩個鳥人,回去我弄不死你們!」

「童太尉?」

西門慶眼裡射出冷冷的光來:「你一個小小的陪戎太尉,真的見過童太尉嗎?你和童太尉一起吃過飯嗎?童太尉看過你一眼嗎?」

「本官也不管你是花了多少錢,才弄了這麼個職責。你口口聲聲童太尉,這才是丟了童太尉的臉。」

「人證物證俱在,就是童太尉親來,也不會怪罪,反而會把你拉出去千刀萬剮,你信不信?」

「說得好!」

朱知縣本來帶著一絲猶豫的心裡頓時再不顧慮,童太尉又如何,老子還是朱太尉的親戚呢:「來人啊!」

「在!」

所有的衙役喝道。

「把這三個罪人,拉出去,赤身遊街示眾!」

朱知縣發號施令:「遊街完畢,投入大牢,等本縣稟明上面,再做處置!」

白頌身子一軟,再也抬不起頭來,想當初花了幾十貫,討了個督辦糧餉的差事,風風光光而來,準備在清河縣狠撈一筆;沒想到到頭來落了個赤身遊街示眾的下場,鐵證如山,等朱知縣報上去,最輕最輕也是直接降到軍隊最底層去喂馬。

那種被人欺壓的日子,白頌非常熟悉,因為那個時候自己是欺壓別人,想起軍隊裡面的種種黑暗,光著屁股的白頌未免菊花涼颼颼的。

軍隊裡面可沒有女人啊……

等牛都頭領著衙役把幾乎走不動道的白頌等三人押出去,師爺先告了個假,把梨花姑娘送回去,一路上不揩點油那就不叫師爺,當然,梨花姑娘可憐巴巴的,眼神那個期待啊,要是換成西門慶送自己,梨花姑娘寧願西門慶直接把自己送到床上去啊。

西門慶也打算腳底抹油,還等著吳道官的煉丹爐吶,朱知縣一把抓住西門慶:「賢弟,你先別走,這裡有方便說話的地方嗎?」

方便,當然方便,抄過家之後,吳府空空如也,除了幾個打掃的丫鬟家丁,就沒別人了,西門慶把朱知縣引到書房:「大人有何交待?」

「這白頌已經被扳倒,但糧餉的事情還是要籌集的,這樣上面也不會懷疑我們是因為不交糧餉,做下的手腳。」

朱知縣越來越覺得西門慶鬼點子還真多:「現在眾商戶都以賢弟馬首是瞻,賢弟,給哥哥來個主意吧。」

「需多少糧餉?」

西門慶摸著羊脂玉佩,想了一會兒,已經有了些腹案,但最重要的是,上面指定的任務有多少。

「合計兩千貫上下,多多益善。」

朱知縣這個老狐狸看了一眼西門慶:「如果賢弟有辦法叫商戶們多捐,這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西門慶已經撈了那麼多錢,出點血吧!

西門慶讀懂了這眼神中的含義,這朱知縣還真是把自己當成肥羊了,你個老狐狸拿了自己三千貫,怎麼不捐出去?

出血當然要出一些,但要是西門慶一個人擔著,那可真是大頭了。

「能否捐獻後,減免部分稅收,這樣他們也算是提前交稅?」

「不妥不妥。」

朱知縣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沒有舊例可循,而且所有稅收都要上繳,本縣根本沒有這個權利。賢弟啊,你再想想?」

稅收的多少,那可是關係到考核的,在這件事情上朱知縣是絕不讓步的,少捐點糧餉無所謂,少收了稅款,上面是一定要質詢的。用自己身家性命替別人擔著責任,朱知縣還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

「立功德碑。」

西門慶見第一個主意被朱知縣否決了,馬上不假思索的提出第二個意見。

「功德碑?賢弟,詳細說說看!」

朱知縣對這個提議比較感興趣,至少聽起來不用少收稅款,官府也不用付出什麼,最多立起來的時候過去說幾句場面話。

「捐獻十貫以上者,可上碑。」

西門慶早有腹稿,此時侃侃而談:「按捐獻的數目排列,左邊人名,右邊數目。碑上可寫些許褒獎的言語,這個可讓師爺斟酌即可。」

「用最好的石頭,請最好的匠人來刻,上千年也不會腐朽,刻好了可在玉皇廟尋一偏殿存放。」

西門慶邊說邊比劃著:「知縣大人試想,花錢,可以讓自己的名字留上千年,而且是在玉皇廟,廣受香火,這等好事,只怕搶破了腦袋也要捐獻。」

「賢弟好主意!」

朱知縣聽西門慶這等說,心痒痒的,覺得自己也要花五十貫在石碑上露一小臉,但是轉念一想:「如果人人都捐十貫,那也湊不齊兩千貫啊,要知道清河縣的商戶不過數十家。」

「十貫那是底價,不設上限。」

西門慶笑容可掬:「石碑上只有三十個名額,一個一個公開拍賣,價高者得,價錢高的名字刻得大,價錢低的名字刻得小。」

「高!實在是高!」

朱知縣一挑大拇指:「這樣一來,別說兩千貫,連三千貫都足足的。」

「必要的時候我還可以出現,哄抬價格。」

西門慶又補上一句。

「賢弟好手段!」

朱知縣和西門慶都哈哈大笑起來,一樁難題迎刃而解。

幾家歡喜幾家愁,朱知縣和西門慶在樂呵的時候,現在最愁的就是白太醫了,在院子裡面不停轉著圈,等著自己兄弟白頌的消息,抬頭看看,日頭已經偏西。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家丁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二爺他……」

白太醫看他差點沒咬了舌頭,迎面就是一記耳光:「好好說話!你找到二爺了?」

家丁捂著臉:「老爺,你快看看去吧,二爺和那兩個手下叫官府綁了起來,正遊街示眾呢!」

「啊!」

白太醫心急火燎,一把撥開家丁,往外面就跑:「快!快帶我去看看!」

可憐那家丁剛跑出來,就被白太醫賞了個耳光,氣還沒喘勻溜,只好垂頭喪氣的帶著白太醫繼續跑回去。

幸好剛到門口就聽著鑼聲漸漸的近了,那家丁用手一指:「老爺你看,那邊不是過來了!」

白太醫手搭涼棚往那邊觀瞧,果然有一支隊伍漸漸的近了,前面騎馬的好像是個都頭,隨著鑼聲大聲宣布著什麼,後面兩輛大車晃晃悠悠的,十來個衙役兩邊看著,看熱鬧的人群跟著隊伍就過來了。

「走,上去看看。」

白太醫提起袍子就迎著隊伍跑去。

還沒到,就聽到人群的喧鬧聲不斷,有笑的,也有罵的。

笑的多半是小孩,追著車子猛跑,沒事用小石子丟來丟去。

「羞死人了,你看這人沒穿衣服,露雞雞了!」

「聽說不是好人,丟石頭砸他雞雞!」

成年人多半是張口大罵,花樣百出,什麼難聽罵什麼。

「居然敢到清河縣來搗亂,這幾個鳥人真是作死!砍了砍了!」

「幸好有西門縣尉大人,英明神武,連殺人蜂都不是對手,何況是你們這幾個鳥人!」

「聽說有民婦被這幾個鳥人糟蹋了,應該找幾頭驢來,弄死他們!」

「尼瑪的,全部先閹了,然後活剮了!」

白太醫養優處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聽著辱罵眼前金星亂跳,差點沒背過氣去,勉強放眼看去,頭裡大車上兩個人赤條條的,被繩子捆了,仰面朝天,閉著眼睛一副等死的樣子,時不時的麵皮抽動一下,應該是被石頭砸到了。

這兩個傢伙白太醫看著眼熟,是白頌手下的那兩個士兵;白太醫焦急萬分的抻著脖子看後面那輛大車,上面被捆得象個粽子的就是自己兄弟白頌。

白頌想必已經被當做公敵,身上不要說被石頭砸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就連雞雞也被砸腫了,烏青得發黑,最叫白太醫揪心的是白頌的眼神,已經是空洞、茫然、死了!

「兄弟!」

白太醫直接撲了上去,試圖用背抵擋不停落下的石頭:「你們把我兄弟給放了!」

衙役們根本不帶搭理的,旁邊的人群倒是有了反應,紛紛罵了起來。

「這廝是一夥的,官爺,給他抓起來!」

「砸,一起砸!」

白太醫玩命似的爬到車上,搖晃著自家兄弟:「兄弟,你醒醒啊!」

無論白太醫怎麼搖晃,白頌的目光始終是空洞的對著天空。

隨著車子一個顛簸,白太醫被掀了下來,頓時被憤怒的人群圍上了。

「縣尉大人那麼好,你也敢禍害他,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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