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五章 北京

蕪湖起義的消息搞得舉國嘩然,說到底這畢竟是第一次公開地向著滿清政府宣戰,雖然這時候的滿清政府應該說已經名存實亡了,光緒的聖旨在北京城都不一定管用,出了北京那就跟廢紙沒什麼區別,可畢竟還頂著個皇帝牌位。

尤其是在亂黨巢穴搜出來的那些傳單上面驅逐韃虜恢複中華的口號,更是徹底捅開了中國人心中那最後一層窗戶紙,這兩句話在明日報和電台的推波助瀾下,迅速在全國蔓延開,一番對滿清政府合法性的大討論就此拉開序幕。

而這也正是楊親王想要的,他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換皇帝的理論基礎,可憐的光緒這次也算是被逼到絕路了。

就在此時遙遠的馬尼拉城內,波尼法秀率領的起義軍也已經到了絕路,雖然俄軍至今沒有發起對聖地亞哥堡的進攻,甚至連炮擊都沒有進行,但他們依然走到了絕路,因為沒吃的了。

馬尼拉城裡本來就沒什麼糧食,哪怕是全搜刮進這座城堡也維持不了幾天,更何況為了保證手下士兵的士氣,波尼法秀並沒有在食物上有所削減,所以很快他們搶到的那些糧食便消耗乾淨,再也沒有一粒米可以吃了。

在那些餓得眼珠子都紅了的猴子們鼓噪下,他終於下達了突圍的命令,近兩萬人殺出了聖地亞哥堡,端著步槍吶喊著一窩蜂地沖向外面俄軍挖出的戰壕,結果剛一出門海上的炮彈就呼嘯而來,一個個巨大的火團中,那些餓急了的猴子們悍不畏死地向前衝鋒著,然後一片片倒在密集的子彈和炮彈下。

五萬俄軍包圍著他們,想衝出去那簡直就是笑話。一夜的鏖戰之後,猴子們丟下近萬具屍體,又不得不撤退回了聖地亞哥堡,可憐的波尼法秀痛苦地坐在原西班牙總督府內。飢餓的感覺啃噬著他的大腦。

就在這時候他卻突然聞到了一股肉香。他難以置信地站起身循著香味走過去,卻看見十幾名士兵正圍著一口大鍋。裡面熱氣騰騰地翻滾著肉香,旁邊是一具遍體鱗傷的赤裸女屍,只是一條大腿已經只剩下骨頭了。

波尼法秀終於明白那鍋里煮的是什麼了,他的眼睛刷得亮了。就這樣菲律賓革命的火種繼續在聖地亞哥堡內搖曳了下去,和他一樣阿奎那多起義軍的火種也在呂宋島南部的山林中搖曳,不過他比波尼法秀要幸運得多,至少不需要為食物發愁,而且班乃島上的中國人還時不時給他偷偷運點彈藥,所以倒也跟清剿他的兩萬俄軍打得有聲有色。

「媽的,這幫傢伙生命力還真頑強。」楊親王當然不知道聖地亞哥堡的慘劇。他對於波尼法秀還能繼續支撐下去,的確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這些就不關他什麼事了。中國第一任殖民地總督林朝棟,剛剛從班乃島給他送來二十名未來菲律賓革命的旗幟。不過這些人必須經過嚴格的培訓和洗腦,最後還得經過考核,二十人的數量太多了,這樣的旗幟有三五個就行,因為事情這些別人都不擅長,所以除了軍事指揮以及體能方面的訓練,其他都由楊親王親自執鞭。

這些人都是正牌的菲律賓華僑,家裡至少有兩個以上親人死在猴子們手裡,這種事情並不稀罕,雖然劉亨賻率領華僑軍幫他們,但這並不意味著華僑和猴子們友誼源遠流長。實際上菲律賓歷次屠殺華人,猴子都是主力軍,只不過後世的教科書把這變成了西班牙殖民者,想想就知道老實巴交的華僑怎麼可能挑釁西班牙人。倒是那些饑寒交迫的猴子們很容易對比較富裕的華僑產生嫉妒心理,至於西班牙人頂多算是縱容一下而已,畢竟在他們眼裡華僑和猴子都是猴子,互相殺起來也是很有趣的。

雖然最近的大規模屠殺發生在六七十年前,但這並不意味著在這之後雙方就親如兄弟了,對西班牙人和白人心存畏懼的猴子們,對華僑的暴行可是從來沒有停止過,再加上不論明朝還是清朝,對這些華僑都視如棄民更極大助長了各國猴子們的氣焰,南洋華人那才是真正血淚史,和這比起來美國排華法案算個毛,所以想找一批這樣的人很簡單。

除了當老師授課,楊親王還在搞發明創造,他準備把飛機搞出來,當然現在還沒必要搞什麼金屬的,先搞一批木頭的訓練出飛行員再說,不過這可是一項開創性的大工程,這傢伙從他手下的那些企業里,找了一批經驗豐富的老技術工人,然後又拿著航空發動機圖紙到馬尾船廠,讓他們用這時候仍然算得上昂貴的鋁材給他製造,他不準備讓美女頭像干,就讓這些工人們自己製造,哪怕時間久一些,浪費大一些也無所謂,關鍵是讓他們能自己搞出來。

至於其他材料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帆布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木頭更是遍地都是,剩下無非弄點鋼絲角鐵什麼的,至於真正的作戰飛機,還是等他正在建設中的電解鋁和鋁合金工廠投產以後再說吧,到時候從現代買航空發動機,或者乾脆讓美女頭像製造,就是直接複製雙身惡魔問題都不大,就這樣帶著一幫徒弟,楊親王開始了他的第一架飛機製造。

正當他展開飛機研製的時候,遙遠的北京城內一條街道上,坐在馬車裡準備進皇城的奕劻正面色陰沉地看著窗外,灰色的天空中陰雲低垂,壓在這座古老的城市上空,街道上看不見幾個行人,就連那些商鋪都多半關著門,昔日熱鬧的酒樓更是門可羅雀,這座曾經盛極一時的都城,就像一個晚景凄涼的垂暮老人般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兩年的時間裡,北京的人口減少了差不多一半,尤其是在旗人聚居的內城,幾乎恍如鬼城,在戰爭中死亡的,被楊豐抓走不知去向的,被光緒回來殺掉的,停餉後各自謀生去的,拋下了無數的房屋任由野狗出沒,甚至夜晚都能在城裡聽到狼嚎。

遠處的安定門城牆缺口依然沒有修好,只是拿木柵和泥土修了一道矮牆,勉強能夠擋住野獸自由出沒這座城市,一來光緒沒錢修,二來也沒這必要,反正楊豐想打這城牆又擋不住他,要不是前段時間一夥兒土匪差點衝進北京,就連這他都懶得管。

現在就連官員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很多老家在外地的官員,乾脆都直接溜了,他們還好點,可憐宮裡那些太監和殘餘宮女們,據說每日連頓飽飯都吃不上,皇宮裡面都已經開始自力更生了。連中南海邊上很多奇花異草都被太監宮女們拔了種上蔬菜,甚至還有偷偷把那些什麼鹿啊,鶴啊之類的宰了吃肉的,就連海里的遊船都被改造成了漁船,每天都能看見大批太監在那裡釣魚,還有下網撈的,可憐這些皇家寵物們,無端遭此橫禍。

現在全國除了直隸關內,冀東以外的地方,已經沒有人再把稅收送到北京了,朝廷的財政完全依靠天津海關那點稅收,可是隨著北京的衰敗,天津海關也沒多少收入,其他各地海關稅銀當地督撫自己就截下了,雖然海關控制在赫德手裡,但他說白了不過一個高級打工仔,楊親王發了話他敢不配合嗎?另外還虧張蔭桓善於經營,天津,保定這些地方的商稅還能收點,要不然北京城裡這些人非餓死不可。

為了維持生計,光緒又搞了幾次嚴打,抄了幾家倖存的官員,不過收穫寥寥無幾卻把北京城的官員徹底都搞絕望了,那都是楊豐挑剩下的渣子,哪還有什麼油水,後來還是他親爹看著心酸,從自己家拿了一百萬兩銀子給他,要不然新軍早就該鬧餉了,不過這也維持不了幾天,他要養活好幾萬人呢!另外還要擴充巡警隊,這支現在總數五千人的軍警是他給奕劻對抗的主要籌碼。

北京城新舊勢力之間的鬥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除了康廣仁和譚嗣同之外,還有幾十名新貴被刺殺,兇手沒一個抓到的,這裡面的貓膩自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光緒拼了命擴充巡警隊,另外讓張蔭桓在天津又籌備組建一個鎮新軍,估計等完成之後就該算總賬了

「哼,一幫烏合之眾!」奕劻冷笑著看著遠處,一隊身穿黃馬褂的巡警正在巡邏,用警惕的目光看著他的馬車前後簇擁的數百名新軍士兵,雙方經過上一次衝突後已經事成水火。

不過奕劻也難,他雖然手裡有錢但畢竟也是無根之水,他這些年的確靠賣官攢下了千萬家財,但問題是現在也沒有收入了,除了外國銀行里存款的利息,他基本上也是在坐吃山空,新軍對他忠心是因為他每年都得在這些傢伙身上花上百萬兩銀子,一旦他的錢花完,這些傢伙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他,這一點他一直也在尋找解決之法。

馬車眼看著就到西安門了,正在這時候突然從門裡衝出一個小太監,拚命地向著這邊擺手,前面的衛兵頭領趕緊伸手止住了後面的隊伍,然而緊接著從裡面衝出一隊由巡警充當的侍衛,一槍托把小太監拍在地上,緊接著拖了進去。

衛隊長一下子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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