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借刀殺人

福州滿人在這座城市裡公憤已久,因為他們聚居區旗下街在繁華的城中心,而且按照規矩不能幹其他營生,所以專靠敲詐勒索過日子,仗著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漢民婚喪嫁娶都得收買路錢,甚至買菜的過去,都得抓兩把,所以當楊總督以保護為名義將旗下街各處道口封鎖以後,得到了城裡漢人的一致擁護,至於保護他們為什麼要把機槍槍口沖里,這個就完全沒必要計較了。

事實上這時候駐防的旗人一直就在惶恐不安中,他們也不是傻子,新來這位總督是個什麼貨色都很清楚,一個連北京城都敢炸的亂臣賊子,要說不敢對他們動手那才是笑話呢!所以從楊豐一到任,他們就很識趣地關了各處街道的大門,就連那些平日里在外面晃悠著遛鳥的也老老實實蹲在家裡,生怕出去撞著楊豐給他找麻煩的借口,但今天很明顯已經屬於禍從天降了,人家連機槍都在自己家門口架上了,再不有所表示也不行了,於是就在楊豐部下士兵封鎖街道的時候,那些旗軍也行動了起來。

這些駐防的旗軍裝備並不弱,畢竟福州也是海防要地,中法戰爭時候旗軍也曾經參戰過,所以在發現自己被封鎖以後,同樣也開始做防禦準備,一道道街壘築起,一支支步槍對準街口,甚至還不知道從哪兒拉出兩門小炮來,搞得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駐防的副都統還親自跑去找楊豐,一副聲色俱厲的樣子質問這傢伙是想謀反怎麼著?結果讓楊豐的保鏢掐著脖子拎了出去。

「姓楊的,你這個逆賊,早晚朝廷要把你千刀萬剮!」被摔疼了的副都統捂著屁股跳腳指著鸚鵡螺號大罵,結果讓甲板上一名保鏢抬手一槍打在腳下。嚇得他尖叫一聲趕緊抱頭蹲在地上了,就像一隻被抽了鞭子的狗。

看著他的模樣,楊豐忽然有了一個很好的想法,城裡八旗軍必須一勞永逸的解決。但屠殺很顯然並不好。這些人可不是光當兵的,連他們的家屬繁衍到現在已經好幾萬了。真要是都殺了影響不好,除非是借刀殺人。這貨緊接著以閩浙總督名義下令,調駐防旗軍北上龍岩平叛,現在德治等人已經被他定性為造反了。剛剛編成的第一師在李雲聰帶領下,正準備登上登陸艦,他們可以直接到漳州然後再從陸路向龍岩進攻。

不過他的這份命令旗軍拒絕執行,理由很簡單,閩浙總督無權調動他們,這倒是實話,總督只有權調動綠營卻無權調動八旗。旗軍只有駐防將軍能夠調動,當然這難不倒楊豐。

誰說總督沒這權力?我怎麼沒聽說過?既然我沒聽說過有這規矩那麼你們不去就是抗命,對付抗命的人本總督可不會客氣,就算按照朝廷法度臨戰抗命也是要殺頭的。如果是整支軍隊集體抗命那就可以視為叛亂了,所以說要是敢不出兵參加平叛,那麼最好先出來看看旗下街外面的幾十門迫擊炮。

遇上這種不要臉的傢伙,那些旗人也傻了眼,要麼乖乖出去平叛去,要麼先被當成叛逆剿了,大炮就架在街道上,給你們一天準備時間,一天後還不出去登船,那麼這邊就炮轟旗下街,看看你們怎麼選了。

這還能怎麼選?他都敢炮轟北京城了,自然不會不敢炮轟旗下街,真要打起來一頓炮彈自己老婆孩子跟著遭殃,既然這樣也就只能屈服了,跟這種當世董卓哪有什麼道理可講。

副都統忍著悲憤,最後還是帶著他的人馬出來了,看著那些一個個哈欠連天搖搖晃晃的八旗精兵們,再看看他們身旁那些比驢大不了多少的戰馬,楊大總督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些人去了就不用回來了,讓李雲聰找個機會直接弄死就行了,然後就說他們在同叛軍殊死搏鬥中全軍覆沒的,想來老佛爺會給他們一個褒獎的。

倒不是說這貨心狠手辣,而是這些人留在福州的確很麻煩,既然送不走那就乾脆弄死吧!剩下他們家裡老婆孩子,這個無非找個男人去接收一下而已,這也算是自己為民族融合做貢獻了。

「此計甚妙,讓袁慰亭不防把杭州城的旗軍也攆出來,借著這個機會一塊兒解決了!」薛福成在一旁說道,這讀書人壞起來就是狠,杭州城裡的旗軍不比福州少,而且和福州不同的是,他們有一座真正的滿城,一座修築在城內的駐防城,不過這對袁世凱沒什麼大不了,駐浙江的第二師雖然還沒完成擴編,但已經有八千多人了,其中五千征日老兵,想收拾三兩千旗軍那還不跟玩一樣。

「行,一會兒給他發電報,您那邊青衫軍處理得怎麼樣了?」楊豐說道,按說王琛的速度應該很快,他們乘坐小木船沿閩江順流直下,從邵武到南平也用不了幾天,想來王知府現在肯定找到了王俊樓船下益州的感覺,雖然他的船小了點人少了點。

就在楊豐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王大人的討逆大軍已經全軍覆沒了,倒不是說讓人給打得,實際上薛福成調去的只有一個團,另外還配了一個迫擊炮連,這個團原本是駐紮南平的,接到命令後立刻沿江而上等著迎敵。在看到閩江航道上那隊在波浪中掙扎的小船時,帶隊的團長立刻就知道該怎麼辦了,他讓炮兵把迫擊炮架在山坡上,然後對著最前面的那艘船打了一炮,本來這發炮彈就是校射的,所以落在了領隊船的前面。

隨著一聲爆炸,好幾米高的水柱驀然升起,這是一艘專門跑福州的內河小木帆船,駕船的船老大哪見識過這種場面,就聽見一聲悶雷,頭頂突然一聲怪叫,然後水裡一下子冒出一個水頭,還以為驚了河神呢,下意識地把船打橫了,這是在江面上順流,閩江本來就水急航道窄,後面那些船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在江上撞成了一堆。

這場面看得山坡上的那名團長和部下士兵都傻了,上百艘船撞到一起的場面的確很難看到,尤其這裡面還有很多都是拼湊起來的小漁船,被夾在中間讓大船一撞毫不猶豫的沉了,一時間江面上到處都是掙扎求救的,這更加劇了場面的混亂,好在即便是青蟲,在南方這種環境里,也多多少少都能在水裡撲騰幾下,所以倒是沒淹死多少。

但可惜這裡面不包括王知府,可憐的王知府是河南人,他是真不會水,當手下把他從水裡撈出來的時候,早已經帶著壯志未酬的遺憾,和對太后皇上的一腔熱血含恨而終了,控了半天水也沒救過來以後,他的青衫軍們一個個也泄了氣,正在那裡爭論著是不是該繼續討逆呢,那邊看熱鬧的也看夠了,十二門迫擊炮一頓狂轟全炸窩了,就跟一群茅坑裡的綠豆蠅受了驚一樣,近兩千青蟲們一窩蜂地衝到對岸直接鑽了林子。

團長很無語地看著這一幕,旁邊一名手下湊過來問道:「團長,咱們還打不打?」

「打個屁,過去把所有船全給他們帶走,這鬼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讓他們自己步行走吧,看這天也該下雨了,讓他們在林子里淋著雨跟毒蛇野狼作伴去吧!咱們回南平找地方喝酒去!」團長一臉壞笑地說。

這些傢伙立刻跑到河邊開始搶那些還能用的船,一幫青蟲們在林子里傻了眼,有心出來搶,一看那些明晃晃的刺刀,再看自己手裡生鏽的長矛也沒那勇氣,結果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把所有船都開走,只能在後面詛咒那些粗坯們。

接下來更倒霉的事情發生了,天上居然下起了暴雨,而且一下就是一天一夜,可憐的青蟲們又餓又冷找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弄不好還得挨毒蛇咬,這時候最後那點熱情也耗盡了,只好沿著閩江打道回府。

最後兩千青衫軍出征回去了一千五百,兩百死於炮擊和船難,兩百半夜讓山洪給捲走了,三十多個被毒蛇咬死的,還有幾個讓不知道什麼野獸給拖走了,剩下的被雨淋病死的,這也難怪就他們那身體素質,再加上一部分長期營養不良,哪能受得了這種罪!

不過這雨下得的確不小,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從來沒經歷過如此暴雨的那對小蘿莉嚇得都不敢睡覺了,在燈火通明的大廳內跟林珞可學畫畫呢,現在林珞可的漫畫事業蒸蒸日上,歐洲不計其數的讀者都翹首以待等著她的新作,綵衣在那裡一手賬本一手算盤算賬,楊大總督跟小女奴擲骰子,而且很無恥的規定輸了打屁股,一家人可以說其樂融融。

就在楊豐把輸了逃跑的小女奴撲倒在地毯上,揚起手準備打下去的時候,忽然間就看見外面的福州城內火光一閃,緊接著就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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