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血流漂杵

嘶,周國棟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頭一陣疼的厲害。這些日裔士兵倒也算正常傷亡了,但是一個指導員和三個士官,卻足以讓他心疼的難以克制情緒了。

「你也不必做這個樣子,趕緊的統計戰果,儘快把報告交上去。」看著一臉自責的雷金彪,周國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簡單的來一句,然後走向那些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兵。戰果統計出來的數字,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結果。三十八名官兵在戰鬥中犧牲,七人不同程度負傷。除了那些抱著手榴彈衝進敵群的官兵之外,其餘人等都是因為被駱駝騎兵衝進陣地造成的傷亡。再次暴露了四十二團在紮營的時候出現了鬆懈,戰壕挖的不過半人深。堆起的土堆,根本無法有效的形成障礙的作用。戰場上發現了七百八十四名土耳其人的首級(斬首後統計),還有三百多頭駱駝成為了戰利品。

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周國棟帶著雷金彪回到了師部,聽取了彙報結果之後,師長劉濟時表情黑的像山雨欲來之前的天,好一陣才把怒火壓制下去,然後盡量平靜的表示:「因為防區側後是沙洲,所以放鬆了警惕,今後各部隊必須引以為戒。其他問題先放一邊,抓緊善後。各部隊做好戰鬥準備,現在是六點半,七點整全軍出發,我要讓開羅城血流成河。」

雷金彪被攆出了指揮部,悶著頭往回趕,他心裡很清楚,師長是打算把所有的責任都扛下來了。帶著異常羞愧的心情,趕回營地的雷金彪,二話不說就決定,留下四營和輜重連,其餘四個步兵營個機炮連,立刻出發前往開羅。按照原定計畫,上午十點整,配合西側的四十四步兵團,發起對開羅的進攻。

第十四步兵師下轄三個步兵團,每個步兵團下轄的步兵營則不盡相同。這是由於各個部隊的長官的私心造成的結果,四十二步兵團如果是以大明的士兵為主,正常的編製是三個營。但是在日裔師內,各個步兵團情況各異,除了技術兵種的編製是一樣的,步兵營的數量則各有春秋,三個到六個營的編製都有。

士氣旺盛的十四師,突然從之前的小步前進變成了快速突擊,同時這支部隊因為凌晨的一場戰鬥變成了一支哀兵,這個變化顯得突兀的同時,還顯出這支軍隊的訓練有素和強烈的求戰意識。自上而下,整個步兵師都帶著一股濃郁的殺氣,動作快到其後的十六師還沒反應過來,十四師就已經殺到了開羅城下。

凌晨撤退的哈里,還沒有進入開羅城區,就看見了滾滾黃沙捲起的煙塵。疲憊不堪的哈里,立刻衝進城內,顧不上休息了就得進入指揮狀態。毫無疑問,眼前這支軍隊的戰鬥力,儘管已經高估了,結果發現還是被低估了。尤其是其戰鬥意志,遠遠被低估了。

一直咬著嘴唇的劉濟時,出現在四十二團的陣地上,前方士兵正在有條不紊的做著戰鬥準備,團長雷金彪紅著一對眼珠子,沙啞的喉嚨在嘶吼:「都給我聽好了,今天的戰鬥,誰要是敢後退一步,老子認得他,老子的槍不認得他。」話音剛落,劉濟時便破口大罵:「放你娘的狗屁,你是個團長,不是突擊隊長。聯盟陸軍對於軍官的要求第八條是怎麼規定的?你現在就給我背出來。」旋風一般的衝進指揮帳篷的自然是劉濟時,一頓臭罵,雷金彪蔫了。

「不說話是吧?老子來教你,軍隊的首要任務是指揮軍隊獲得勝利,其次是以最小的代價,帶領部下獲得勝利。如果你不能保持一個清醒的狀態,老子立刻就撤你的職務。」

雷金彪被罵的頭抬的老高,表情肅然立正道:「回師座,卑職很清醒。」

劉濟時這才收起狠厲的表情,淡淡道:「還行,還知道老子是師長。傳我的命令,各部隊就地休息,突前的部隊派出小股尖兵,盡量多的掌握敵人的動向。其餘各部,都給我做好一切準備,等到十六師上來了,我們才發起攻擊。」

這個時候的劉濟時,通過雷金彪的事情才發現,其實自己也不夠冷靜,一門心思想找回來場子,所以不管之前上級的命令,撒開腳丫子急行軍。他的錯誤,直接導致十四師脫離了大隊主力,距離最近的十六師,也在十二公里之外。這要是城內敵人裝備相當,突然以優勢兵力發起攻擊,截斷退路之後,整個十四師就危險了。

冷靜下來之後的劉濟時,下令部隊就地防備,等待後續增援。好在十六師動作不滿,兩個小時後追了上來,雙方的距離保持在三公里,這個距離問題不大了。到這個時候,劉濟時下令炮兵發起炮火準備,把所有攜帶的大口徑炮彈都沒打出去再說,也不管方向問題了,就是從城市的東面發起攻擊。

整個十四師的戰鬥姿態,只能用瘋狂兩個字來形容了,三個步兵團一字排開,從東南方向對開羅形成一個三分之一的包圍狀態後,師屬炮兵團開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轟擊。

炮擊剛剛結束,趴在地上準備的各部隊列隊成陣,端著步槍以步兵連為單位,一字長蛇陣緩緩的前壓,根本就沒有人擔心對面的炮火壓制。這時候戰場上最醒目的,就是飄在空中的熱氣球了,四個巨大的熱氣球,在城市邊緣的上空,一旦發現火炮的位置,立刻用信號彈提示前進中的軍隊防備。

哈里的手裡確實有一些火炮,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全都是一些老式的滑膛炮。這玩意看上去威力不大,但是在城市的巷戰中,一旦被霰彈來一下,造成的傷亡可不小。

儘管十四師的戰鬥慾望極為強烈,但是在真正進入戰鬥狀態後,部隊的推進表現顯得非常的謹慎。開羅城內的建築雜亂無章,最醒目的就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寺廟,這些地標性的建築,毫無疑問指明了進攻的方向。

緊跟其後的十六師趕到戰場時,發現十四師只有一個特務連在戒備師部,其餘部隊全部都投入到戰鬥中時,師長崔興浩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劉濟時好了。

「怎麼搞成這樣啊?」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崔興浩的話說的客氣,劉濟時惱火的搖搖頭:「沒法子,丟人了,讓一幫土著打了個偷襲。雖然殲敵七百多,但是也造成了我師四十餘人的傷亡。恥辱啊,要不是一個連指導員抱著集束手榴彈帶頭衝進騎兵突擊隊形中,引得十來個士兵效仿,搞不好就是一個營被打殘的結果。」

崔興浩聽了苦笑搖頭道:「這種戰損比不算丟人了好吧,我部在蘇伊士的巷戰時,不也有十幾個人的傷亡么?結果殲敵才多少?算了,不扯這個了,我這就下令,派兩個團上去,給十四師做預備隊。你小子跑的太快,我追的也急了點,炮兵團落在了後面,幫不上忙了。」

「多謝了,老兄,打完這一仗,我請喝酒。」劉濟時也不客氣了,點點頭兩人出了指揮部的帳篷,這裡是一個制高點,可以俯瞰整個市區。這時候不難看出,整個十四師的推進情況,幾乎就是一條直線。各部隊相互之間的距離保持的很好,三個團齊頭並進,沒有爭功冒進的舉動,就是這麼直線的碾壓過去。

戰場上最顯眼的就是迫擊炮的表現了,一團一團的煙霧騰起,目標都是一些正在逃竄的敵人,或者是準備負隅頑抗的作戰單位。

「老兄,你是怎麼吩咐下去的?」崔興浩看見了一個奇怪的場面,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在逃跑,士兵們發現之後,毫不猶豫的開火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沒吩咐,只是這些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根本不怕死。既然如此,生死如何,那就看這些人的運氣了。」劉濟時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崔興浩嘶的一聲,這可是武裝到牙齒的軍隊啊。望遠鏡里的百姓,怎麼會如此的悍不畏死呢?已經這樣了,看見人就殺成為了必然,接下來的事情估計就很簡單了,不放幾把火怎麼能體現出侵略者的殘暴呢?

果不其然,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一座高大的寺廟就被點著了,烈焰滾滾的時候,無數手裡只有石塊和木棍的百姓沖向軍隊,在一陣一陣排槍的射殺下,大街上出現了一堆屍體。

「該日,開羅血流漂杵!」——《非洲遠征軍戰記》。這是五百年後,一個著名的歷史學家在研究這場戰鬥時寫下的一段話。

從第十六師投入戰鬥開始,整個戰鬥變得更加的不對稱。十四師的不算快,但是狠厲無比。每一戶人家的大門都被砸開,翻譯喊話,出來投降的被帶到指定的區域被,一旦出現短暫的猶豫,士兵會毫不猶豫的往屋裡丟手榴彈,然後破門而入。

攻城戰持續了一個下午之後,天黑之前,三分之一的城區被清理,一共也才抓到了不足兩千人的婦孺。反觀整個城區,一片大火。事後有史學家研究發現,造成這個結果的重要原因,不在大明帝國軍隊的嗜殺,而在於帕夏哈里下達了一道命令,全城百姓進行決死反抗。

為什麼一道命令會有這樣的效果呢?這個問題涉及宗、教,即便是五百年後的作者,也不敢輕易去碰這個話題,只能是含糊的一語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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