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首輔下台

回到登州的陳燮不等於就此消停,不過是從台前到幕後罷了。收拾後金這種事情,陳燮不白乾,好處沒以前那麼明顯而已。這不在鄭妥娘和顧喜這裡屁股都沒坐熱,參謀長蘇皓宸就上門來了。電燈泡什麼的,蘇參謀長一點都不喜歡當,但是沒法子,旅順那邊的戰果報來了,看看天色還早,當然要彙報。這些事情,必須要陳老闆過目的。

「旅順之戰結束了,王啟年兵不血刃下金縣,請示老爺,是不是繼續往北推一點,拿下復州也是好的。」高高瘦瘦的蘇皓宸,說話很有條理,一樁一樁的先後主次的彙報。他心裡很明白,陳燮回來的目的,就是給孫元化他們一個「立功」的機會。在登州這些年,孫元化早就是陳氏賊船上的一員,讓他把位置坐的穩當一點,對陳燮來說是好事。換個別的人來當巡撫,就沒那麼好說話了,麻煩自然是多不如少。

鄭妥娘親自端上茶杯,對這個來打擾的惡客,絲毫沒有不滿的意思。軍國大事,不是女子能插嘴的。蘇皓宸有點緊張的站起來致意,陳老闆沒正妻,哪個女人都不好留下壞印象。

「站著幹啥?」陳燮一個平淡的眼神,鄭妥娘便笑著退下,待蘇皓宸坐下,陳燮才繼續道:「王啟年這傢伙,那麼積極幹啥?告訴他,連金縣都別要,退出來。在南關島一帶,修個城堡,充分利用狹地的有利地形,以最少的兵力守住旅順就行了。」

蘇皓宸快速的記錄完畢,繼續彙報:「這一次的戰果主要是馬,其中戰馬四千三百三十一匹,馱馬三千多。陸續抓到的戰俘有八千多人,主要是民夫和朝鮮人。巡撫大人的戰報上寫的可是斬首兩萬,卑職擔心兵部的人下來查的時候太較真。這一戰最大的收穫,不是戰利品,而是我軍的登陸作戰的一次實戰演練,還有就是乙字營這種混編模式的成功。」

陳燮聽了最後一句,笑道:「成功談不上,我還是過於高估建奴了。新兵營在旅順,除了十字槍兵和滑膛槍兵,別的部隊基本沒有收到太大的考驗。就過程來看,還需要在別的戰場上驗證這種編製的合理性。這個事情,你花點心思,再編成兩個乙字營,我總覺得朝廷不會就這麼算了,遲早要調我登州營出戰中原。」

「再編兩個乙字營很簡單,直接從修路和挖煤的戰俘中選擇新兵就是了。當初孔有德的部下,前前後後抓了一萬多。這些人可都是青壯男,給他們個機會,保證都能賣命。在戰俘營,他們可是接受軍事化管理的,吃的也不差。就這個,卑職不能不佩服老爺的高瞻遠矚,早早就算到了有今天。」蘇皓宸也學壞了,馬屁拍的很溜。

「你別跟王啟年學啊!」陳燮笑著點了一句,有道:「差不多就這樣了,修城堡的事情,找文八斤。圖紙我給他了,這是一種新的建築,我管這個叫棱堡。就在狹地一帶修,有兩個就夠了,建奴沒水師,再想大旅順就得拿人命來堆了。王啟年那邊,讓他撤下來休整吧,守住狹地就行,另外把何顯調回來吧,騎兵放那邊沒用。早知道就不調過去了。」

送走蘇皓宸,陳燮回頭一看鄭妥娘和顧喜兩個,也都是各自手裡捧著資料,撓頭道:「你們也要先彙報工作么?」兩女一起笑了起來,陳燮又道:「還是先讓我喘口氣好了。」

「奴家給老爺去準備洗澡水。」顧喜鬼精鬼精的,轉身就跑了。鄭妥娘倒是沒跑,挨著陳燮坐下低聲道:「老爺,奴家擔心如是妹妹,南京那邊,最近鬧的挺厲害。」

說著話,又遞來一個信盒子心道:「這是昨夜送到的,奴家還沒看。」

陳燮接過來拆了盒子,拿出裡面的信,打開看完便露出微笑道:「問題不大,顧繼坤和歸庄興都回去了,他們向如是賠禮道歉。」

鄭妥娘接過一看,柳如是在信中提到,江南文壇最近鬧的很兇,兩邊在打擂台。資金雄厚的大發錢莊總管事錢不多,糾集了一大群文人,專門負責跟復社的人打嘴仗。東林內部也出現了不小的分析,夏允彝、陳子龍為首的一批人,看不慣復社一些人打擊明報的嘴臉,以春閨為由,拉了一大批複社的舉人,大舉北上準備科舉。

這麼一來,復社鬧騰的動靜就小了,有點吵不起來的意思。柳如是以為,明報無礙。理由很簡單,如今的明報影響很大,諸多文士都靠著在明報發稿子混飯吃。加上秦淮河上的姐妹們,聯手抵制一些復社噴子。搞的這些人在南京很難呆下去,這個仇自然是結下了。有趣的是,復社頭頭張溥,一直沒有帶頭站出來噴。最近這個圍繞明報的事情,有點不了了之的意思。鄭妥娘看不明白,她可是知道這些文人的德性,不鬧騰到底是不會罷休的。

陳燮在邊上解釋道:「文人也是人,也是要吃飯的。正真左右江南文壇的,從來不是什麼文壇領袖,而是他們身後的縉紳集團。文壇領袖得有人捧著,捧一個這樣的領袖出來,花的錢也不是少數。世界上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沒有江南豪紳出錢辦的各種文會,哪來的什麼文壇領袖?錢牧齋的家底要是差點,他能當這個文壇領袖么?當年錢牧齋科舉,花了兩萬兩銀子賄賂太監,這事情不是什麼秘密了。」

鄭妥娘點點頭,她早就被陳燮洗腦了,老爺說啥就是啥。顧喜還好點,過來聽到最後一句便奇怪道:「老爺,難不成這滿朝的大臣,都不是好人么?不然明知錢牧齋賄賂宦官,廷推的時候還支持他。奸相溫體仁攻擊錢牧齋,一干文臣還幫他說話,彈劾溫體仁。」

秦淮河就是八卦集散地,很多朝中的事情,這些女子都在哪些喜歡顯擺的文人那聽過。當然她們聽到的版本不一樣就是了,不然也不會有奸相溫體仁一說。

陳燮很耐心的解釋道:「對於朝廷的這些官員來說,他們是政客。而對政客來說,不能簡單的用好壞正邪來評價他們。我個人認為,評價一個官員的標準,是看他做的事情是否有益於這個國家。而不是什麼個人的品行。大明的文官集團,最大的特點就是基本不幹正事,官員的精力都花在怎麼攻擊同僚之上。而文官集團代表的是縉紳的利益,他們很少會從國家利益來思考行為的問題。這也是為什麼一個人口近兩萬萬的大國,會被小小的建奴部落打的找不到北的根源之一。」

顧喜是懂非懂的點頭,鄭妥娘卻笑道:「洗澡水放好了么?」陳燮聽了眼前一亮,瞄了一眼這個,又看一眼那個,兩女一起紅了臉。

浴缸很大,容下三個人很輕鬆。但是要想容下三個不安分的人,又不讓水撒出來就很難了。結果是必然的,地板上全是水。呻吟聲結束的之後,兩個在門口站著等的丫鬟,腿都軟了。都得扶著牆才能站的穩,這也就是天熱,不然這水涼了還怎麼洗。

周延儒怎麼都想不到的是,溫體仁這個「好基友」在背後捅了他一刀狠的。崇禎是不會懷疑溫體仁在針對周延儒的,因為溫體仁提出了一個解決陳燮賞賜問題的方案,又拿出了一個制衡登州營的方案。這個方案的關鍵,不在賞賜,而在分兵。

「陛下,如今流賊肆虐四省,河南也被波及。不妨以兵部的名義,給陳思華下一道命令,讓他抽出兵力,駐守河南要地,配合河南巡撫剿賊。如果陳思華肯出兵,陛下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溫體仁放出這個大招的時候,在崇禎的心裡的地位立刻不一樣了。

「溫卿,東江鎮該如何處置,陳思華又能派出多少兵力去河南?」朱由檢看問題還是很尖銳的,這兩個核心問題,必須處理好。

溫體仁淡淡道:「東江孤懸海外,給陳思華又如何?他又不用戶部的銀子。只要他願意去打建奴,願意去剿滅流賊,其他的都不是問題。陛下能容的下關寧軍,還容不想登州營?」

崇禎六年的流賊越發的猖獗,湖北河南四川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已經有蔓延的趨勢。

「溫卿,擬一個條陳上來,朕看看再說。」朱由檢心動了,溫體仁的方案總結起來其實都不怎麼花錢。賞賜方面,一點不值錢的玩意,一點土地。尤其這個土地,如今大明撂荒的土地可不少,給他又如何?按照毛文龍的待遇,給他個一品武將的身份,那又如何?這麼大的功勞,賞這麼一些東西,還不是白賞的。陳燮拿了這些賞賜,未來一面要面臨建奴的壓力,一邊要應對河南的流賊,怎麼算都是一筆大賺的買賣。

關鍵是陳燮買賬不買賬的問題,所以要先試探一下。怎麼試探的問題,朱由檢又傷腦筋了。眼下大明朝,已經有一個祖大壽了,這王八蛋死活不肯進京。別再逼出來第二個祖大壽。要不怎麼說這幫文官混蛋呢?

周延儒毫無疑問的要面對一個問題,就是被海量的奏章彈劾。這個時候的周延儒,對皇帝的信任還是很有信心的。所以他上了一道摺子,請辭!就在周延儒準備三請三辭,最後還是被皇帝留下,勉為其難的繼續為國家效力的時候,第一次請辭的回覆下來了。

朱由檢的答覆是大大的一個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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