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山東白蓮起

大同會戰打的如火如荼,全天下的目光都投入到了大同。不過這場戲註定不是在大同唱的獨角戲。自從秦王造反被抓之後就消失了的襄陽王朱翊銘在山東登高一呼,奉天領命,討伐昏君。本來你一個襄陽王,在山東又沒有什麼根基,憑什麼起來造反?可是不要忘了,山東乃是白蓮教的根據地,朱翊銘剛剛發出號召,白蓮教便公開響應。之後又有數個衛所加入到了造反的行列,一時間,朱翊銘聲望大振,下濟寧,破登萊,距離天啟二年白蓮教造反之後,山東烽煙再起。這次有了襄陽王朱翊銘的大旗,情況要變得好很多。沒用了多長的時間,山東便被朱翊銘佔領。整合了山東的勢力,朱翊銘便向著北直隸進發,意圖很明顯,攻下京師,誅殺皇帝朱由校。

北寇未平,內亂再起,遠在京城的朱由校是真的坐不住了。自從榆林鎮被破,蒙古後金聯軍南下叩關的時候,他就在問自己一個問題,自己難道真的做錯了嗎?到底哪裡做錯了?自己做的一切難道不都是為了大明王朝,為了這個國家嗎?怎麼就沒有人能夠理解自己呢?秦王反了,襄陽王也反了,接下來又會是誰呢?還有誰會起來造反呢?難道要重演西晉的八王之亂嗎?你們亂也就亂了,為什麼要引北賊入關?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後金狼子野心,蒙古滅明之心不死,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重返中原,重振大元,你們都沒有想過這些嗎?你們這是在與狼共舞,與惡魔做交易,你們難道不知道嗎?自從罷免了衛明之後,就一件順心的事情都沒有。難道這一切的背後都是衛明策劃的嗎?

剛想到這裡,他便否決了這一切。如果說現在天底下還有誰能夠讓朱由校相信,那便只剩下兩個人了,一個便是朱由檢,另外一個便是衛明了。他能夠依靠的也只有這麼兩個人了。如果連他們也不能夠相信的話,那他就真的成為了孤家寡人。

難道現在要重新啟用衛明嗎?不行,還不到時候。如果現在就啟用了衛明的話,那麼自己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反正自己已經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就讓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已經設定好的劇本走吧。現在的情況還不到自己預料到的最壞的情況,再堅持一下,就一下,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自己的。

朱由校如是安慰自己。可是世間的事情從來都不會隨著人的意願而改變的。

繼山東朱翊銘造反之後一個月,倭國軍隊從登萊登陸,來的人還是老熟人伊達政宗。朱由校對著這個人有些印象,記得當初還封賞過他。但是這次,人家可不是來討賞的,而是來攻打他的。派的兵要比之前還要多,三萬大軍。朱翊銘非但沒有一絲阻攔的意思,反而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一條原則執行的很是徹底,親自到登萊去將倭國軍隊迎上海岸。根本就一點兒大明王朝王爺的尊嚴都沒有。朱由校得知消息之後,氣得吐血三升,一病不起。

而這消息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竟然不脛而走。叛軍在得知這消息之後,竟然也不再進兵,而是就地紮營,狂歡三天。朱由校在得知消息之後,苦笑著,哀莫大於心死,而身死亦次之。難道全天下的人都這麼希望自己去死嗎?自己死了,難道就真的能夠讓他們這麼高興嗎!你們想要讓我死,而我偏偏就不死了!讓你們看看,大明朝的皇帝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守候在朱由校榻前的張嫣以淚洗面。去年的時候,整個大明朝還蒸蒸日上,國泰民安,今年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感覺大明朝成為了整個世界的敵人?或者說自己的丈夫成為了整個世界的敵人?全世界的人都在討伐他,所有的人都希望他死去。他死了就真的能夠改變這一切嗎?這一切的一切,又都是誰在操控著呢?東方小莫稟報完了事情就準備退下了。卻被朱由校叫住。

「東方小莫,去告訴衛明吧,我已經無力挽回大局了,給他帶去一份聖旨,讓他什麼時候想出山便出山吧。現在或許也只有他能夠力挽狂瀾了。」朱由校虛弱的說道,臉白的像一張紙一樣。

東方小莫聞言點點頭離去,張嫣淚眼朦朧的看著朱由校,說道:「皇上,您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作亂的人是不少,但是京城周圍就有二十多萬軍隊,還有遼東軍,川軍,廣州海軍,九邊邊軍,都是可以用的,您為什麼就失去希望了呢?大明王朝上百萬的軍隊,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

「哎,這一切都是朕的錯啊。再苦苦掙紮下去,還有什麼用?我想要讓人家來給我翻盤,總要給人留下一些籌碼吧!如果我都拼完了,那還讓人家怎麼做?即便我去調,也不見得能夠調的動。襄陽王在山東勾結白蓮賊匪和倭賊,大肆劫掠,籠絡兵丁,現在儼然有稱霸一方的氣勢了。接下來要不就會直搗京師,要不就會兵進河南,切斷所有支援京師的道路,與在西邊的蒙古後金士兵完成對京師的合圍。而我能夠傳出消息的,也只有遼東了。但是北地民風彪悍,有多少的人便會有多少的軍隊。遼東現在也並不穩定。我如果將遼東軍調入關中平叛的話,那麼遼東怎麼辦?遼東一失,大明在關外便無寸土,後金進一步做大,大明進一步被削弱,此消彼長之下,以後的仗就更加難打了。反正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就讓我在京師,拖住所有的人,將所有的反叛勢力都引出來,也好給衛明爭取出時間,整合兵力,一舉平定天下,還天下人一個朗朗乾坤!咳咳咳!」朱由校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說的話多了,猛然咳嗽幾聲,嘴裡邊的血跡讓張嫣看的更加揪心。

「皇上……」

「行了,你去把由檢叫來吧。我有些話要交代他。」朱由校溫柔的撫摸著張嫣的秀髮,輕聲說道。張嫣抬起頭來,重重的點點頭。

朱由檢推開了東暖閣的門,屋裡邊瀰漫著濃重的草藥味,讓他險些背過氣去。不過還是強忍著走了進來,跪倒在朱由校榻前。

「由檢啊,我就要不行了。」朱由校轉過頭來,看著朱由檢,微笑著說道,喉嚨里呼嚕嚕的聲音顯示他現在每說一句話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皇兄……」

「你不要說了,聽我說。都這樣了,我的兒子想要坐穩皇位那是不可能了。這件任務也只能夠交給你了。你現在便帶著我兒與坤兒,離開京城,前往南直隸,坐鎮應天府。如果北直隸出現什麼狀況的話,你便在南京登記。我已給衛明去信,他會好好的輔佐你的。」

「皇兄,我不……」

「沒事兒,一切都有朕在。朕已經給你鋪好了路,以後的路就要靠你來走了。這一遭下來,所有膽敢反叛的勢力都跳了出來了,只要將他們一勺燴了,你以後的路就要好走多了。你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或者自責什麼的,沒有關係,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和你沒有多大的關係。你看看他們,為了權勢,為了地位,連外邦都能夠引入,這樣的人,死不足惜!」朱由校說完便眯起了眼睛,重重的喘著粗氣,朱由檢跪在榻前,默默的流淚。等到朱由校呼吸平穩之後,才起身擦乾了眼淚。張嫣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懷裡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兒。

「嫂子,你也跟我走吧。」朱由檢說道。朱由校已經心生死志,一心想要用自己將所有的造反派都逼出來,京城現在就是個誘餌,根本就不安全了。張嫣留在這裡,只能夠給朱由校陪葬。

「我是你哥哥的妻子,也是你哥哥的皇后。他在哪裡,我便在哪裡。你要去便去吧。照顧好你的侄子。皇位,他不會和你去爭,也沒有能力和你去爭,給他一條活路,哪怕是當個平民也好。」張嫣語氣平靜的說道。朱由檢愣了一下,重重的點點頭,抱著自己的侄兒,快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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