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慘烈

東北和西北方向上升起了荷蘭佬的旗幟,到達了攻擊距離之後,雙方便開始了炮戰。而李旦那邊並沒有什麼動靜。由於現在刮著的仍然是東北風,李旦的船隊並不能夠乘風而行,所以顯得比較慢,這也給了安邦彥一些準備的時間。不過安邦彥相信,這樣的準備時間並不會太長。原本他都是跟隨盧象升一起出海的,打的也都是一些小仗。沒有想到自己首次單獨帶隊出行便遇到了這麼大規模的戰鬥,這些雜種們還真是看得起自己。

「將軍,北邊已經打起來了,南邊怎麼辦?如果放任自流的話,咱們很有可能陷入三面受敵的不利境地。雖然咱們的船更加厲害一些,但是到時候到底誰輸誰贏可就不好說了。」副將在一旁擔憂的說道。

「閉嘴!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再敢擾亂軍心的話定斬不饒!」安邦彥冷冷的說道,副將打了個冷戰,趕緊告罪。安邦彥雖然不讓副將說,但是他心裡明白,副將說的是實話。三面受敵,自己被包圍在中間,人家的火炮打過來,沖著的是自己這一個面,目標也多,打中的幾率也就大。而自己卻是要將軍隊分成三份,分三面開打,打擊面太廣,集中的概率也就要小很多。這樣下去的話,對自己這邊很不利。

「我給你留二十艘船,做出防禦模式,如果李旦一旦發動進攻的話,不要和他客氣,揍他個狗娘養的。就算是打不過,也要拖住他們。記住了,哪怕你被打到海里餵魚了,也要用身子將他們的船給擋住!擋不住,以喪師辱國之罪論處,知道了嗎?」安邦彥突然轉身對身後的副將說道。

「諾,他們如果想要過去,先要從末將的身上踏過去!」副將領命,便放下小船,乘坐小船向著一艘福船划了過去。來到福船上,心裡多少也有了些底氣。李旦的船隻雖多,但是在福船面前就都不值一提了。李旦最大的船也就相當於明軍水師的三桅炮船,和福船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分成兩隊,一隊向東北,一隊向西北,分散開來,集中火力,消滅敵方有生力量!此戰不成功便成仁,海軍的戰士們,證明你們力量的時候到了!」安邦彥拔出戰刀怒吼一聲,安邦彥所在寶船的戰士們頓時士氣高昂,紛紛揮舞著自己手中的戰刀呼喊著,或是在給自己打氣,或是隱藏自己心中的恐懼。他們臉上沒有恐懼,沒有興奮,到了這一刻,他們的臉扭曲成一團,上邊寫滿了瘋狂。

海上的大戰還在繼續,衛明站在了海邊,心緒一直都平靜不下來。衛明不回去,盧象升也只得和個做錯事的孩子呆在衛明的身邊。

「現在廣州港灣裡邊還有多少戰船?」衛明突然問道。

「可堪一戰的船隻還有五百多艘。不過其中寶船只有十艘,大號福船二十艘。」盧象升說道。廣州水師一開始走的便是大船巨炮的路線,現在基本上在所有的海軍士兵心目中,船越大,炮口越粗,也就越厲害。這個理論基本上也沒有什麼錯,最起碼在飛機出現之前是這樣的。

「廣州海軍建立起來是幹什麼的?」衛明問道。

「當然了爭奪海權了,這您以前可是說過的。現階段咱們航海技術不好確定,以前三寶太監下西洋的文獻都已經被損毀殆盡,咱們能夠借鑒的東西實在不多。所以,目前廣州海軍也就是守衛本土。」盧象升雖然不知道衛明為什麼這麼問,但是還是認真的回答。

「那廣州海軍現在最大的敵人是誰?」衛明接著問道。

「當然是荷蘭佬啦。」盧象升被衛明問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現在荷蘭佬的主力在什麼地方?」

「在中左所啊。」盧象升說道。

「那你留這麼多的船在這裡幹什麼?以為他們會過來襲擊?過來襲擊你也不用留這麼多的船啊!如果他們真的派出了大量的戰船去伏擊安邦彥怎麼辦?你難道想要讓咱們那數千將士葬身大海不成?」衛明憤怒的吼道。原本以為廣州海軍也就是那麼回事兒,沒有想到現在已經被盧象升建立的有模有樣了。昨天還不明白其中的關鍵,盧象升的提議也就答應了。今天來這港灣里一看,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戰船建造起來不是為了打仗難道是讓他們在港灣裡邊下崽嗎?衛明真不知道該說盧象升什麼好。說他小心謹慎吧,也沒有錯。但是過分的小心謹慎就是在坑隊友啊!衛明有著強烈的感覺,荷蘭佬這次一定有必勝的信心才會來進攻的。但是他們的信心來自於哪裡?衛明不知道。但是不管這信心來自於哪裡,對大明來說都不會是一個好消息。現在能夠做的,只能是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啊,那我馬上再派五十艘戰船出海去助戰。」說著,盧象升就要下去傳令。

「回來,最少派遣一百五十艘出去。你這些船只有放到戰場上,那才叫戰船。如果只是讓他們呆在港灣裡邊,作用還不如一條漁船。現在既然有機會,為什麼不要士兵們出去練一練?哪怕是感受一下戰場上的氣氛也是好的。」衛明收斂了心神淡淡的說道。最近總是感覺壓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氣,動不動就爆發出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或許是壓力太大了吧,衛明如是想。

「是。」盧象升領命,當即下令奢崇明率領一百五十艘戰船向著中左所方向趕去。現在距離安邦彥離去也就是半天的時間,應該還來得及。

副將捏著欄杆的手的關節都已經開始泛白,心裡緊張到了極點。等到離得近了,他才發現,李旦這次來竟然帶了足足有一百艘戰船。雖然沒有細細去數,但是他敢肯定,只多不少。雖然其中大多數只是一些小船,但是螞蟻多了還能夠咬死大象呢。二十艘船對一百艘船,怎麼想都沒有多大的底氣。他現在只能夠期盼,這個海盜還有些愛國的心理,這次是過來幫助明朝水師的,而不是過來搗亂的。

不過當旗語打出去之後,李旦那邊並沒有相應的回應,副將的心情就不斷的下沉。很明顯,李旦並不是過來幫助自己的。而帶著這麼大規模的船隊出來,也不可能是旅遊的。那麼看只有一個,那就是過來找大明朝的麻煩的。副將想不明白,李旦這樣做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但是人家既然這麼做了,那也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到這裡,心情反而輕鬆了下來,手掌鬆開欄杆,吼道:「火炮準備,瞄準!」等到對方進入了射程之後,副將沒有過多的猶豫,手中的棋子向下一揮,吼道:「射擊!」

「轟轟轟!」轟鳴的炮火聲在大海之上響起,一枚枚被丟入海中的炮彈炸起了衝天的水花。李旦也沒有示弱,基本上在明軍這邊剛剛開火的時候,他那邊也開火。這就是正式的挑戰了。副將的臉色陰沉的能夠滴下水來,最後的一點希望都破滅了,那麼就用自己的胸膛來阻擋對方的進攻吧!

而安邦彥在聽到後邊也開炮的時候,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這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難道就要成為自己的最後一戰了嗎?世事還真是諷刺的緊啊!

「開炮,開炮,打死這群狗娘養的!」安邦彥赤紅著雙眼怒吼著。平靜之後的爆發是如此的讓人感到害怕。或許是受到了安邦彥的感染,明軍的士兵都赤紅著眼,瘋狂的向著荷蘭佬發射著炮彈。一艘艘戰船被擊中,一艘艘戰船上發生爆炸,一艘艘戰船被擊沉。當船幃沒入水面的時候,只留下一串串氣泡,能夠被其他船隻搭救上船的也就只有十之一二。

明軍海軍打的慘烈,荷蘭人同樣不好受。畢竟,他們的船小,往往挨不了幾炮就會被擊沉。而有的點兒背的船隻,一炮被擊中龍骨,直接炸成兩段,沉入海底也是常見。雙方都在咬牙堅持著,堅持到最後的,才是真正的贏家。而李旦那邊,明軍雖然只有二十艘船,但是李旦卻遲遲突不過封鎖線,想要繞道,副將都會派出船隻前去攔截。一艘艘的戰船被擊沉,李旦的臉色也不好看。明軍的戰鬥力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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