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尷尬，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張嫣給每個人倒了一杯酒，嘴裡還說著：「來來來，今天是大好的日子，談論這些幹什麼，來，吃啊，愣著幹什麼！」給了朱由檢一個眼色，朱由檢才從震驚當中清醒過來，也開始勸酒的勸酒，夾菜的夾菜。朱徽妍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俸祿可拿有什麼不高興的？
「衛明啊，我今天沒有穿龍袍，所以咱們現在可以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咱們還是兄弟。既然是兄弟，那咱們就把話給說明白了，也不要藏著掖著。就算是你說的沒有道理，甚至是胡攪蠻纏，出了這個門兒，沒有人會提起。」朱由校雖然這麼說，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有些生氣。這是在剝奪他皇帝大人的利益啊，好好的國庫不要，偏偏要給自己發工資，這是要幹什麼？難道說皇上也和臣子一樣？那天下是誰的？要是不把這個問題說明白的話，即便之後不會追究衛明的責任，衛明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皇上，臣失言了。既然皇上覺得不妥，那此議就此作罷，可好？」衛明說道。也感覺到自己兩杯酒下肚，話有些過了。沒事兒乾和皇帝作對？嫌自己活的時間長了？
「不行，必須說！」朱由校將筷子放在了桌子上，皺著眉頭說道。現在的朱由校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朱由校了，衛明兩句話就能夠唬住。現在當了兩年的皇帝，該想的事情也想了，該做的事情也做了，有了自己的思想，見的事情也多。在朝堂這個地方呆的時間長了，不管是誰，都會不由自主的對別人的話再三斟酌，想想對方說出來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表面上的意思是什麼，深層次的意思又是什麼。
「那皇上我可就說啦！」衛明也放下了筷子。都說伴君如伴虎，衛明現在也算是感受到了。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血流千里，恐怕並不是唬人的。總而言之，朱由校已經成長了，不是當年那個孩子了。
「說。」朱由校面無表情的說道。其他的人也放下了筷子，見事不可為，那就靜觀其變吧。現在不管是向著誰說話後果都不會太好。朱由檢著急，張嫣也著急，只有朱徽妍該吃吃，該喝喝，完全對外界做到了屏蔽。這孩子在美食麵前，沒有多少的抵抗能力。用衛明的話說，這就是一枚標準的小吃貨。
「敢問陛下，現在已經臨近年關。而這一年的時間裡，內府的收入如何？」衛明說道。朱由校是不可能去管理手上那些資產的。自從和衛明混在了一起，朱由校的日子確實好過了很多。尤其是在銀行這個吞金獸開始運轉之後，更是財源滾滾。而這些商業上的活動，都由內府來管理的。聽衛明這麼一說，朱由校的臉色也好看了一些。說道：「你在掙錢這方面確實有著獨到之處。那些都是賬面的事，分紅的時候應該已經很明確。和你的差不多，沒有二百萬兩也差不多。」
「那敢問陛下，在過去的一年裡，國庫的收入又是多少？」衛明說道。
「戶部的賬目已經做出來了，由於規範了商稅，所以去年稅收有所提高，達到了七百萬兩。你問這個做什麼？」朱由校奇怪的問道。不過有些臉紅。自己一年掙的錢相當於國庫的七分之二，好像有些過分。但是想了想，也就釋然了。整個國家都是我的，自己多掙點兒錢怎麼了？
衛明點點頭。明朝初期的時候，朱元璋是個工作狂，他工作，也不讓別人歇著，所以官員們的假期很少。不過朱元璋死了之後，假期就慢慢的放寬了，到了之後，大家在過年的時候都有一個月的假期，大概從臘月二十到正月二十，還是很人性化的。戶部在放假之前能夠做出賬目來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想想前世，衛明真心感到前世的人活的真累啊！除夕都不讓消停。
「那陛下認為，內府的錢是您個人的錢還是國家的錢？或者說內府的賬目是不是也能夠併入到戶部的賬目中？」衛明問道。說這句話的時候，衛明死死的盯著朱由校的眼睛，他早就做好了只要朱由校有不正常的舉動，立馬跪下來請罪。
「衛明，休得無禮！」張嫣著急的站起來呵斥。本來這事兒不該歸她管。作為皇后，那就要母儀天下，女人的事兒歸你管，如果你連朝中的大臣都管的話，那就是撈過界了，也就是所說的後宮不得干政。不過張嫣是個明白人，知道衛明的重要性，而皇帝也是年輕氣盛，要是腦子一熱將衛明給砍了的話，那就是整個明朝的損失啊！
「你坐下，吃你的飯，你一個皇后管這麼多幹什麼！」朱由校呵斥了一聲，張嫣就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著急的看著朱由校，希望他不要干傻事兒。朱由檢也在不斷的給衛明使眼色，還踢了正在埋頭狂吃的朱徽妍一腳，朱徽妍這才有所覺，感覺到氣氛不對，拉著衛明的袖子不讓他再說了。其實現在衛明也不想說了，不過朱由校能答應嗎？
「來來來，咱們先吃飯，這件事兒不是咱們兩個人就能夠決定的。等吃完飯之後，咱們去御書房談。」朱由校說了一聲，拿起筷子就開始往嘴裡邊塞食物。衛明為了不讓自己餓肚子，趕緊往嘴裡填。他知道，進入了御書房，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出來，現在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而且，自己這頓飯絕對不會持續太久。
果不其然，朱由校剛剛扒拉了兩口就感覺食之無味，拉起衛明就朝著御書房走去。養心殿瞬間就剩下了三個愣神的人。
「嫂子，這事兒怎麼辦啊！」朱由檢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說道。在沒有外人的時候，稱呼上就變得隨便了。
「能夠怎麼辦？一會兒讓小妍兒過去看看。他哥哥最疼她了，一定不會怪罪的。哎呀，小妍兒，不要吃了，去給御書房送點兒茶點去。」朱徽妍在自己的嫂子逼迫下，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去御膳房選了幾樣精緻的點心。不過最後想了想，還是自己做吧。於是乎就在御膳房忙碌了起來，還不讓御廚幫她，也不知道想要干出點兒什麼來。
「無言，你去門口守著，誰都別讓進來。」朱由校對跟著自己的太監說道。太監領命就守在門口，懷裡抱著刀子，臉上寫著「生人勿近！」
「好了，現在就剩咱們哥倆了，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朱由校說道。感覺自己坐在龍椅上，讓衛明坐在下邊不妥，索性搬了兩把椅子，和衛明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
「其實吧，我覺得，皇帝就是一個職業，和首輔啊，尚書啊都差不多。人們都說天下都是皇帝的，你現在就是皇帝了，你跟我說說，天下到底有多大？再者，國庫其實就是個包袱，如果不是規範了商稅的話，現在國庫的收入有多少？也就四百萬兩左右吧！去年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這些。而去年的軍費是多少？五百萬兩！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現在國家年年赤字，你動用過國庫的一分錢去干自己的事情嗎？你也動用不了，想要出去還得自己悄悄的鑽地洞出去，你這個皇帝當的累不累啊！」就剩下朱由校了，就算是在這裡跟他打一架也不算什麼大事兒。以前這事兒又不是沒有做過。現在衛明和朱由校在一起，不管談論什麼，只要談不攏，就干一仗。打過了再說。原本朱由校就是個挨揍的，現在，也不知道是誰教了他點兒功夫，衛明成了挨虐的了。不行，回去得讓東方小莫教教自己，要不然總是挨打可不成。
「你這麼說也有點兒道理。可是以前就從來沒有聽說過皇帝也是要有俸祿的。其實以前年年內府都要向國庫提供不菲的銀兩，去填補這個無底洞，這樣的日子我早就受夠了。合著我的日子過的連個王爺都不如，那我當皇帝做什麼？說是天天吃幾百道菜呢，感覺還沒有你家的腌白菜來的爽口呢。只不過，如果皇帝也有了俸祿，會不會降低皇帝的威嚴？我對這方面的事情不是太了解，你給我說道說道。」朱由校湊到衛明跟前說道。
衛明摸著下巴上好不容易蓄出來的山羊鬍子，想著到底該立個怎樣的名目。其實皇帝也挺可憐的。一般來說，除了第一代皇帝是想要幹什麼就幹什麼，以後的皇帝受到的節制都是很大的。想要蓋宮殿，一夥子言官撲棱上來，說靡費巨大什麼什麼的。言官是幹什麼的？那就是風聞言事的，說白了，就是以罵人來領工資的。你不讓他們罵行嗎？那是在砸人家的飯碗。基本上每次皇帝要向國庫伸手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摺子上來。尤其是在早朝的時候，站在一群大臣的中間，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好像皇帝蓋一間房子，整個國家就運轉不了了似得。就這事兒，你還不能說，不能表現的強硬了，那樣的話，就真的落入了那些言官的口袋了。在他們的眼中，挨罵那是兩塊錢買張彩票中了五塊錢，算是意外之喜。如果挨打了，那可就了不得了。就跟中了頭等獎似得，回家都得好好的慶祝一下。名聲撈到了，能不高興嗎？史書上就會寫這些人敢於直諫，各種好詞兒都往上放。而皇帝的名聲就臭了。這樣的日子誰願意過？
「咱們就將工資叫成月供怎麼樣？」衛明一拍腦袋說道。
「月供？」朱由校掰著手指頭，不知道在算計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