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省地電重組的動作之快,超乎外界的想像。
頭一天省委常委會才通過表決,當天下午就召開籌備會議,第二天上午就召開正式重組大會,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前所未有。
西省地電重組大會雖然隆重而熱烈,但省委書記雷治學和省長夏想全部缺席,出席重組大會的省委領導只有省委副書記張維照和常務副省長馮健超。
就不由外界不浮想聯翩,西省地電重組對省委省政府而言也是一件影響深遠的大事,怎麼雷書記和夏省長都不出席重組大會,是何道理?
道理說簡單也簡單,雷治學雖然順水推舟對西省地電重組投下了贊成票,但不出席會議,也算向國家電網幕後的巨手釋放善意。
夏想不出席的原因就更簡單,他要進京,時間上安排不過來,再者他也要故意做出置身事外的態度,他不想他的大計提前浮出水面。
對他而言,西省地電重組才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下一步,國家電網兼并重組後的西省地電,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前面說過,夏想逐步掌控西省能源產業,並最終著眼於國內能源產業大局的布局,是一項長遠而且龐大的計畫,並非是為了個人的私心,以他的性格,既不缺錢又不愛亂花錢,也沒有愛慕虛榮的妻子和花錢如流水的渣二代,雖有幾個女人,但女人們個個比他有錢,他要錢何用?
夏想掌控能源產業,是想針對今後國家十幾乃至幾十年發展的長遠伏筆,是為了他心目中的理想國而埋下的一粒種子。
在京城一落地就收到消息,西省地電重組大會獲得了圓滿的成功,夏想欣慰地笑了,基本上可以說,他在西省的局面已經完全打開,可以從西省抽出眼光,著眼未來的國內局勢了。
剛一開機就接到了宋朝度的電話:「夏想,你到京城了?我也到了,晚上見個面?」
「好,我先處理一些事情,然後電話聯繫。」
「就這麼說定了。」宋朝度欲言又止,還是說道,「小凡也在,她也想你了。」
宋朝度肯定有什麼事情,夏想想了想不得要領,也就放棄了胡亂猜測,坐上了前來接他的專車。
是吳才洋派來的專車。
汽車直接開到了吳家。
吳才洋在家,吳才江也在,吳老爺子當然也在,還有連若菡、吳連夏和女兒。
女兒叫連秋,姓連,不姓吳,也不姓夏。起名字的時候連若菡問了夏想,夏想沒意見,也徵求了老爺子的意見,老爺子也沒意見。
吳才洋也沒意見。
姓連,連若菡其實是為了紀念她遠去的媽媽。
夏想隱約聽說連若菡在美國期間找到了失散的媽媽——也不能說是失散,只能說是她媽媽故意躲而不見——卻一直沒聽連若菡主動開口提過此事,夏想就猜測,怕是母女相見並不是相見歡。
世間親情也未必長久,血濃於水也不一定會讓人牽腸掛肚,連若菡再也沒有提過尋找媽媽一事,也許她對媽媽已經失去了源自童年深處的眷戀。
隨她好了,夏想不願意觸及她內心的傷痛。
難得今天是一次團聚,夏想也心情大好。
連夏跑了過來,來到夏想面前站定,打量了夏想幾眼,才又拉住了夏想的手:「爸爸,你和媽媽有了妹妹,是不是就不愛我了?」
若是以前,吳才洋會難免尷尬,但現在他一臉慈祥的目光注視連夏和夏想之間的親情互動,十分開心地笑了。
吳才江也在一旁微笑不語。
夏想抱了抱連夏:「爸爸媽媽永遠愛你,你不要胡思亂想,要好好學習,長大後要好好乾一番大事。」
吳才洋也問連夏:「連夏,你長大了想幹什麼?」
連夏仰起了臉,哼了一聲:「我要超過媽媽,媽媽是董事長,我是大大的董事長。她有一家遠景集團,我要有十家遠航集團,從中國出海,一直航行到世界各地。」
「哈哈……」
包括吳老爺子在內,一家人都笑了,連若菡也是笑得如花兒一樣燦爛。連夏從未在人前透露過他的偉大志向,今天是第一次,到底男孩在父親的鼓勵上才能更有遠大理想。
都當連夏是一句戲言,連若菡掌控的財富可不止一家遠景集團,連夏想要超過連若菡不能說是痴心妄想,至少可能性極低,連若菡現在可是世界上極少數的超級隱形富翁之一。
……許多年後,有一位華裔美國商人在美國乃至世界建立了龐大的經濟帝國,能量之大,甚至能左右美國大選的候選人。
等他登上世界首富的寶座時,據稱,其個人財富超過1500億美元,而且只是保守的數據。美籍華人在一次美國的工商界人士聚會上發表了一番深情的演講,他的講話傳誦一時,成為無數家長鼓勵孩子成長的教材。
「小時候我一直不知道媽媽有多少財富,只知道她辛辛苦苦帶大我和妹妹,總不和別的媽媽一樣給我買昂貴的玩具,等我長大後,她也不給我買最貴的汽車,記得我18歲的生日禮物是一輛國產汽車——吉利。當時我還很委屈,好歹媽媽也是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董事長,怎麼不送我一輛賓士、寶馬或是法拉利?我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超過媽媽。」
「當我告訴媽媽一定要超過她,並且要用自己賺的錢買一輛跑車時,媽媽溫柔地笑了,告訴我說,孩子,等你自己賺錢了,能買得起跑車的時候,你就不會再買跑車了。我聽了不以為然,認為媽媽雖然有錢,但還不是錢多到了可以隨心所欲的程度,我就想,我一定要賺超過媽媽十倍的錢,想買什麼買什麼,買盡天下豪宅和豪車。我當時天真地以為,媽媽真的沒有多少錢……」
「多年以後我才發現我錯了,大錯特錯,媽媽手中掌握的財富,比我想像中多了無數倍!而擁有如此巨額財富的媽媽一直十分低調,家人幾乎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財富,似乎她從來不是在資本市場呼風喚雨的首富,而一直就是我溫柔、慈祥的媽媽……媽媽用她的言傳身教告訴我了一個真實的道理——真正有底氣有實力的人,從來不用豪宅豪車等身外之物來證明自己!」
未來是未來,現在是現在,現在的連夏還只是一個依偎在夏想身邊的小男孩,微胖的圓臉,肥肥的小手,稚氣未脫的童聲,他只是夏想眼中可愛並且微帶羞澀的兒子。
一家人的團聚,歡聲笑語,營造出一副動人的人間天倫之樂的畫卷。
下午,夏想陪老爺子、吳才洋在院中散步。
暑氣未消,熱氣襲人,但吳老爺子不喜歡空調的涼風,喜歡在樹蔭和花草之中享受自然的清風,夏想和吳才洋也只能陪他。
好在吳家的院子雖然不大,但營造得十分别致,既有清涼之意,又有輕風拂面,一時讓夏想想起了童年時在大樹上納涼睡覺的美好時光。
吳老爺子坐在竹椅之上,悠然地說道:「其實在市裡住久了,還是嚮往鄉下的生活,我讓才江在京城西郊買了一塊地,讓他以農家院的樣式蓋一處別院,我以後夏天和秋天就過去住……就是才洋反對我搬過去住,說是太遠了。」
夏想默然,老人懷念以前的生活是衰老的表現,想去已經過世的付老爺子,他心中莫名有悲涼之感,幾位老爺子年事已高,或許轉眼就會離去,到了他現在的年紀,將會陸續承受一些不想面對又必須面對的生離死別了。
人生無常,生死隨命好了,夏想就十分贊同老爺子的想法:「其實親近自然也挺好,只要心情舒暢,在哪裡都是頤養天年。」
「呵呵,還是小夏開通,才洋,不用多久,世界就是小夏一代人的世界了。」老爺子呵呵一笑,「聽說你想插手能源產業?這個步子邁得不小,有人在我面前告了你一狀。」
夏想如果怕別人告狀他就不是夏想了,他笑道:「天要下雨,妹要嫁人,告狀如果管用,聯合國秘書長就是世界總統了。」
「哈哈,這個說法新鮮,有創意。」老爺子開懷大笑,心情大為舒暢,「我對他說,夏想愛自己折騰是他的事情,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朝氣,當年的江山不也是折騰來的,誰有折騰的本事,就由誰去。但有一點,夏想要是折騰過頭了,我可以罵他,但誰要是想欺負他,得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別看老爺子年紀大了,但霸氣還在,相信老爺子的一番話會讓前來試探口風的人自討沒趣,夏想就不著痕迹地拍了老爺子一記馬屁:「老爺子好強的殺氣。」
「都不是正當手腕拿到手的東西,誰還真當成自家的自留地不成?劃一個條條框框出來,誰有本事誰就多佔一壟。你可以壟斷,我怎麼就不可以?我要多活幾年,就想看看你想規劃怎樣的十年藍圖。」
「就是,夏想,說說你的十年規劃。」吳才洋插話說道,一臉期待地看向了夏想。
夏想心目之中確實有一副美好的畫卷,從未對人提及,現在,他要當著吳才洋和吳老爺子兩位親人的面,第一次說出他的理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