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幕後黑手為夏想精心準備的一場好戲就是,今天不管夏想是不是承認了對他的指責,也不管能不能拿下張力,讓張力的口供成為坐實夏想罪責的有力證詞,都要將事情鬧大,讓夏想以嶺南省委副書記的身份邁入軍委之事,借媒體之口宣揚出去。
相當於一大盆髒水從天而降,將夏想淋成了落湯雞,管夏想清白與否,在外界的流言蜚語的中傷之下,讓夏想名聲受損、聲譽大降,在政治生命中留下無法掩蓋的政治黑點。
就算無法一舉將夏想打落馬下,也能讓夏想背一個大大的黑鍋,並將影響夏想的一生!
如果再進展順利的話,拿下了張力,再當眾宣布張力咬出夏想是幕後主使的事實,夏想在媒體面前形象大毀,再經媒體對外大肆宣揚,坐實了夏想和軍方高層勾結並且謀害中將司令的事實,夏想還想有什麼前途和未來?
有的只是牢獄之災!
就算總書記發話保下夏想,夏想也不可能再前進一步了,政治前途也會盡毀,從此黯然收場。
可以說,今天的栽贓計畫部署得十分周密,先讓王任久先聲奪人,再借媒體強勢造勢,夏想是真的兇手還是被誣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造成了既成事實,在國內的政治環境之中,夏想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黑鍋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整個計畫不能說是天衣無縫,在幕後黑手看來,也是算無遺漏了,但他卻有三個沒想到!
一是沒想到除了古老之外,季老和鄭老也會親自現身軍委。多年不問世事的季老和鄭老親身蒞臨軍委,意義非同小可。
二是沒想到夏想精明如斯,竟然猜中了他想借媒體炒作造成既成事實的手段——其實他還是低估了夏想的智慧,表面上夏想進京之後拖延了幾天時間,實際上夏想在外圍布局的同時,暗中在精心研究他的手法,對他大筆一揮就花費2700億宣傳經費的手法了如指掌——而且還主動提出要在媒體的監督下將事情擺到明面。
難道夏想真有必勝的把握?
三是沒想到今天除了夏想現身,古老、季老和鄭老陪同之外,關遠曲此時也悄然來到了軍委,並且召開了高層秘密會議,並將宣布一項重大的決定!
幕後黑手自以為他精於算計,又比夏想多吃了幾十年的鹽,肯定可以將夏想打得落花流水,卻終究還是對夏想研究不夠深入——也沒辦法,夏想許多幕後的力量隱藏得太深,別說他了,就是夏想最親近的人,對夏想究竟有多少隱性的關係網也不得而知——如果讓幕後黑手知道,其實他不是三個沒想到,而是四個五個,他肯定會後悔今天的安排!
在關遠曲悄然現身軍委並且召開秘密會議的同時,在夏想提出最後將所有事情擺到明面,然後算一筆總帳的同時,昨天剛剛回國的連若菡,一刻沒有休息,此時正在召集集團內的高層,召開了一次全方位狙擊國內食品行業的秘密會議。
不僅僅有李沁和夏想的經濟班底參加,還有連若菡從國外帶來的專業的金融人士,其中就有當年曾經席捲東南亞金融市場的金融大亨的幕後操盤手。
一場金融風暴,即將在夏想和幕後黑手上演最後的決戰之時,平地風雲起!
……
當然,也有夏想沒有料到的意外。
夏想沒有想到的第一個意外是,季如蘭今天的腦電波格外活躍,有蘇醒的跡象。又或許是心有靈犀,在季如蘭有蘇醒跡象的同時,張力奮力一躍,用生命最後的光輝,譜寫了一曲悲壯之歌!
張力用生命划過的最後的光芒,是夏想沒有想到的第二個意外,因為今天,他還打算盡最大可能為張力開脫,至少也要保住張力的性命。
夏想以為,軍方就算對張力用刑——一入軍中深似海,現在地方警察輕易不再大刑侍侯,但軍中缺少監督機制,黑幕重重——也不可能肆無忌憚到為所欲為的地步,畢竟張力不是平頭百姓,他曾經是省長秘書,現在也是省委的公職人員,是黨員。
但夏想還是小瞧了對方為了置他於死地的喪心病狂,為了從張力身上打開突破口,就在夏想和王任久正面過招的時候,張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如果現在夏想見到張力,一定認不出他是誰。張力渾身上下傷痕纍纍,滿臉鮮血,一隻眼睛幾乎被打瞎,牙齒也掉了幾顆,半邊臉腫起老高,慘不忍睹。
從小到大從未吃過苦受過罪的張力,在嚴刑拷問之下,竟然依然頑強,絲毫不肯屈服,甚至還嘲笑對方:「想讓我污衊夏書記?做夢!你們就是一幫色厲內荏的膽小鬼,就是一幫垃圾,就是一堆下水,一堆雜碎!國家養你們,是讓你們保家衛國,你們又為國家做了什麼?全是一群飯桶!」
張力的怒吼換來的是更猛烈地肉體上的拷打。
「張力,你就別硬撐了,何必受這麼大的苦?夏想又不會領你的情。你只要咬出夏想,保證事情就會過去。就算死,也會給你一個痛快,怎麼樣?好好考慮考慮……」
「呸!」一口帶著血沫的吐沫吐在了對方的臉上,張力一陣獰笑,「放你媽的狗臭屁!夏書記是清白的,我要咬了他,我就是誣陷好人。你們顛倒黑白、製造冤案,別以為可以逍遙自在,活著,你們斷子絕孫。死了,你們遺臭萬年。」
對方惱羞成怒,對張力又是一頓拳打腳踢,眼見張力頭一歪,已經不行了。
對方停了手,有些焦急地向上頭彙報:「張力嘴太硬,就是不招。」
「木風怎麼樣?」
「還沒對木風動手。」
「再加一把勁,爭取拿下張力,現在機會難得,否則等夏想離開軍委,再想請他進來,就難了。」
「是!」
一回頭,卻見張力一下站了起來——被綁在椅子上的張力,雙腿也被綁得結實,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前一跳,也是他早就算計好了距離,整個身子騰空飛起,一下撞破了窗戶,飛出了房間。
在生命的最後一瞬間,張力的臉上閃過一絲滿足的微笑,心中閃過兩個念頭——如蘭,今生無緣,來生相見。夏書記,以前我做錯了許多事情,辜負了您的厚望,希望我的死能為您爭取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
張力的審訊地點在五樓,五樓,十幾米的高度,在重力的加速度下,瞬間就砰然落地。
一聲沉悶的響聲過後,張力年輕的生命就此消散。死去的張力,僅余的一隻眼睛怒睜,嘴巴還大大地張開,似乎在向上天無聲的抗爭。
張力死得其所了,在他墜地的一瞬間,正好關遠曲的汽車剛剛停穩,才一下車的關遠曲被遠處的一聲巨響驚動,轉身一看,不由驚呆了。
驚呆過後,臉上隱隱閃出難以壓制的怒氣。
立刻就有人將張力的屍體圍了起來,準備掩蓋真相。關遠曲沖身邊的隨從微一點頭,隨從迅速來到張力的屍體近前,拍照、問訊,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經過。
想要將事情壓下已經不可能了,一聲巨響驚動了太多的人,況且在軍委之中也不乏總書記的人,就有人第一時間向總書記做了彙報。
也有人迅速向總理報告了消息。
半個小時後,遠在羊城的米紀火已經登上了前來京城的飛機。
而在羊城醫院之中依然昏迷不醒的季如蘭,腦電波的活躍度突然大幅上升……
……
夏想咄咄逼人的氣勢直視王任久的雙眼,又逼問一句:「王主任,你……敢不敢?」
王任久何曾被人如此逼迫過,他在夏想盛氣凌人的壓迫之下,一下發作了:「有什麼不敢?夏書記,你別後悔就行。」
夏想瞬間又變了一副從容淡定的表情:「我做過的事情就不會後悔,反倒是你,王主任,你一定要想好了後果再答應我的提議。」
夏想的激將法奏效了,如果僅僅是夏想一人,王任久或許還會從容應對,但面對古老、季老以及鄭老三位老人家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失控了,立刻回應夏想:「好,我就滿足夏書記的要求。」
幾分鐘後,會議室多了不少媒體人員,說是媒體,其實都是國內最高內參的記者。來人雖然不多,只有四五人,但夏想心裡有數,作為國內最為影響力的內參記者,這幾人的文章可以直接面呈中央政治局、國務委員等最高領導層。
不對外公開的內參文章,比真正見報的新聞更具殺傷力。如果讓他們眾口一詞地認定他是元兇,那麼他就真的在劫難逃了。
此戰,兩強相遇,必有一傷。
等幾名神情肅穆的內參記者落座之後,王任久還未開口,忽然就有一人匆匆進來,俯在王任久耳中低語之句。本來正襟危坐的王任久頓時大驚失色,一下站了起來,先是一臉狐疑地看了夏想一眼,失聲問道:「來了多長時間了?」
出了何事?古老、季老和鄭老面面相覷,心中不解,難道夏想除了他們之外,還借了別的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