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夏想驀然察覺哪裡不對,在張力剛剛向他透露了季如蘭邀請他前往湖邊別墅,孟贊就意外現身,會不會是一系列計畫中的一環,再向前推想到康孝事件,他就更加斷定其中有詐了。
「只跟蹤,先不要動手,小心有陷阱。」
夏想的提醒,也及時點醒了許冠華,他微一思忖就說:「康孝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可以確定不是孟贊就是焦良乾的。現在軍區人心惶惶,都知道吳曉陽即將倒台,但他還沒有倒台一天,就一天大權在握。整個軍區的形勢很緊張,吳曉陽命令木風外出,木風強硬抗命不從。」
事情還真是劍拔弩張了,木風居然抗命不從了?夏想無語,雖說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但眼下的形勢確實風聲大作,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木風不服從命令自然有他的道理,木風和許冠華是吳曉陽在軍中的敵人之中,排在首位的心腹大患。
許冠華的電話剛剛打完,夏想就又接到了季如蘭的電話。
事情一件接一件,夏想就是鐵人也不免疲於應付。
「季小姐有何吩咐?」本來不想接季如蘭的電話,不過左右一想,夏想還是接聽了,既然張力的話可以姑且聽之,那麼季如蘭的話,也可以姑且聽之。
「我哪裡敢吩咐夏大書記。」季如蘭聲音依然柔媚如酒,讓人一聞就醉,「張力說,你好象對我成見很深,不願意再來花無缺作客?」
「現在確實沒時間。」夏想對張力轉身就轉告季如蘭的做法更加鄙夷。
「如果我說我手中有吳曉陽針對你、康孝、許冠華和木風幾人的計畫,你會不會有時間過來?」季如蘭拋出了誘餌,「再如果我說我可以在曹永國進入政協的事情上美言幾句,你會不會又多了一點時間?」
季如蘭是一個女人,一個聰明的女人,儘管她政治智慧不高,也喜歡任性而為,但也必須承認,她在對人性的把握上,也有一套——以上兩件事情,件件切中了夏想的軟肋。
尤其是後一件事情,在曹永國進入政協的事情之上,非季家點頭不可。夏想本來上次和季長幸見面,就想有意提上一提,但當時一來氣氛不夠,二來時機不合適,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不想季如蘭聞風而動,她也得知了此事,就讓夏想頗感頭疼。他本希望季如蘭能繞過此事,不胡亂插手,現在看來是不行了,她已經介入了。
「我看看下午是不是能安排出時間,你等我電話。」夏想沒有把話說死,留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尾巴。
「好,我隨時恭候佳音。」季如蘭輕笑一聲,掛斷了電話。
夏想背手來到窗前,見窗外綠意盎然,心想此時的京城還是一片灰色,更不用提更遙遠的黑遼省了,想必還是冰天雪地的嚴寒。
大江南北,氣溫相差幾十度,但人心卻相差無幾,無非利益,無非得失,季如蘭雖然刁鑽,雖然蠻不講理,但她的出發點卻是為了季家。
如果只從季家的立場考慮,她的手法雖然不上檯面,但只要最後獲得了成功,就是好手法。
不管黑狗白狗,能看門的狗就是好狗。
但夏想不明白,眼下他和季家之間已經沒有了利益衝突,季如蘭為何還糾纏他不放?
又一想,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季如蘭都沒有理由和吳曉陽聯手,夏想就決定去一趟湖邊別墅,和季如蘭好好地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談現在的嶺南的局勢,談未來的嶺南的形勢,如是等等,他要讓季如蘭明白一個道理,嶺南終究還是嶺南人的嶺南,但嶺南也是全國的嶺南,不管在嶺南開展什麼行動,目的只有一個——為了嶺南的明天更美好!
望著窗外次第開放的各種鮮花,一時想通了許多環節,雖然在吳曉陽的步步緊逼之下,大感吃力,但夏想還是欣慰地笑了。
才笑了一笑,電話就又猛然響了。
又是許冠華。
「夏書記,木風一路跟蹤孟贊,突然就失去了聯繫。」許冠華的聲音很焦急,「如果只是孟贊一個人還好說,如果孟贊和焦良同時出手,木風不是對手。」
夏想也是心中一驚,木風突然失去聯繫,如果不是木風自作主張想要拿下孟贊,就是木風中計了,被孟贊引入了陷阱。
「你立刻動用古老的後備力量,全力搜尋木風下落。」夏想臨亂不慌,「我也讓地方警力暗中出動,雙管齊下。還有,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如果木風中了埋伏,你的背後也肯定有人在挖坑。」
才放下許冠華的電話,葉天南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夏書記,康孝的情況不大好,醫生建議轉院到京城治療。」葉天南說道,「我認為事不宜遲,應該儘快安排康孝轉院。」
夏想表示贊同:「我向陳書記請示一下。」
急急來到陳皓天的辦公室,夏想見陳皓天正在打電話,也顧不上許多,直接就說:「陳書記,事情比較緊急。」
陳皓天就對電話裡面說了一句什麼,當即掛斷了電話:「先說你的事情。」
「第一,木風跟蹤孟贊,突然就失去了聯繫。第二,醫院建議康孝轉院到京城治療。」
微一沉吟,陳皓天果斷地做出了決定:「如有必要,出動特警。轉院……由林康新具體負責。」
林康新是夏想對口的省委副秘書長,交由林康新全權負責,是陳皓天基於對夏想的信任,夏想點頭:「再由政府方面也派一名副秘書長隨同。」
康孝也會有對口的省政府副秘書長服務。
敲定了大方向之後,夏想轉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就多問了一句:「陳書記最近和季老有沒有聯繫?」
按說夏想以下級的身份,不應該直接問上級的私人問題,但夏想就是夏想,即使在陳皓天面前也是面子天大,陳皓天也不多想夏想的問題,隨口答道:「聯繫不多,都忙。」
「季如蘭約我到湖邊別墅,說是她可以為我岳父進入政協的大事美言幾句。」夏想沒有必要隱瞞陳皓天,說起來在曹永國爭取副國級待遇的問題上,也需要陳皓天的鼎力支持。
「這樣……」陳皓天想了一想,「季長幸確實很溺愛季如蘭,她的話在季長幸面前,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
陳皓天的意思就等於支持夏想去和季如蘭見面。
夏想心中篤定了,告別了陳皓天,回到辦公室,見唐天雲正在一臉緊張地接聽電話,而他房間的另一部電話,還在鈴聲大作。
真是忙得腳不離地了,夏想沖唐天雲示意一下,自己直接接聽了電話。
竟然是古秋實的電話。
「忙得連電話都顧不上了?」古秋實上來就開了一句玩笑,「我知道你現在肯定焦頭爛額了,其實我也比你好不到哪裡去。有件事情要和你說一說……」
夏想的抗打擊能力已經超等了,什麼好或不好的消息都無法刺激他粗大的神經,他就氣粗地說道:「請古書記吩咐,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呵呵,你好象越挫越勇。」古秋實的語氣透露出三分輕鬆,「有人不但想讓曹永國讓位下台,還繼續揪住你身兼兩職的事情不放,再重提免去你的省紀委書記職務,結果你猜怎麼著……」
夏想還真猜不對,中央領導之間的事情,也是和風細雨之中隱含無限殺機,他才是副省好不好,離副國正國還差了很遠,就說:「我猜不到。」
「結果吳部長發火了,當場拍了桌子,說是誰再對中組部的工作指手畫腳,誰就來當中組部部長!許多人當場就震驚了,呵呵,我很佩服才洋的衝天一怒,很解氣。」古秋實又為夏想打氣,「估計才洋的舉動,能為你爭取三個月的緩衝期,不過我聽說你現在正面臨一個非常嚴峻的考驗,是不是需要我出面干涉一下?」
「就不勞煩古書記了,涉及到了軍方,事情就複雜了。」夏想也知道古秋實對他確實是真關心,他回絕古秋實的好意,也是出於保護古秋實的想法,古秋實現在的身份太過敏感,不便插手任何地方事務。
更遑論軍中事務了。
古秋實怎能不明白夏想的心思,微嘆一聲:「保重。」
各方一時雲動,似乎鋪天蓋地而來,要將夏想淹沒,但夏想畢竟不再是當年的青衫少年,他已然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誰還以為四方風起雲湧就可以將他打垮,對不起,打錯算盤了。
「天雲,答覆季如蘭,我下午準時到花無缺。」夏想下定了決心,要單刀赴會了。
剛吩咐下去,就又接到葉天南的電話,已經聯繫好了京城的醫院,現在正準備送康孝上飛機……夏想放心了,離開了羊城,吳曉陽的觸角伸不到,康孝的命至少能保住。
眼見到了中午下班時間,夏想正要和康天雲一起去食堂吃飯,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米紀火和劉金南說話的聲音:「金南,日常工作安排很不得力,我希望省委三天內指派一名新的秘書到位。」
夏想吃驚不小,米紀火非要現在換了張力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