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副書記怎麼會在省委書記的辦公室?
不對,省委副書記可以在省委書記的辦公室向省委書記彙報工作,但問題是,省委書記不在,省委副書記卻單獨在,是什麼道理?
康孝驚呆了。
「康副省長,辛苦了。」夏想一臉淡然笑意,伸手和康孝握手,「有事要向陳書記彙報?」
「是呀,是有點事情……」康孝有點語無倫次,他從來都沒有現在一樣覺得眼前的夏想讓人深不可測,並且心生恐懼之感,搪塞幾句,也顧不上客氣,忙問,「陳書記怎麼不在?」
「陳書記剛剛臨時有事,下樓去了,臨走時交待,說是如果康孝同志前來彙報工作,就由我先出面接待一下。」夏想越俎代庖,竟然直接大言不慚地在省委書記辦公室代為行使省委書記的職權。
康孝卻沒有震驚,只是不知所措,因為他是來向陳皓天請長期病假來了,陳皓天到底是真的不在,還是故意避而不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夏想卻如攔路虎一樣攔在前面,他是繞過去,還是直接向前沖……只一想就得出了結論,他還真繞不過去夏想。
說不定陳皓天就是擺出置身事外的態度,讓夏想全權處理嶺南即將颳起的大風。
康孝遲疑片刻:「夏書記,我最近身體很不舒服,想向省委請一段時間病假,希望省委批准。」
夏想沒接康孝的話,而是倒了一杯茶水,親自遞到康孝手中:「康孝同志,你的辛苦陳書記看在眼中,記在心裡,我也心裡有數。但現在正是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能撂挑子。你的身體一向健康,我才看了你一周前的體檢報告,各項指標很正常。身體應該沒事,怕是心裡有事了……」
被夏想一語點破,康孝老臉一紅,躊躇了片刻,還是一咬牙:「希望省委認真考慮我的申請。」
夏想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想等康孝回心轉意,見康孝心意已決,不由暗暗嘆息一聲,不過還是多問了一句:「康副省長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我已經考慮好了。」康孝認定夏想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故意卡他的脖子,無非是想藉手中的權力將他強行留在省委,好讓他成為靶子。他不管了,他說什麼也要遠遠逃離是非之地不可,宋剛之死對他造成的觸動太大,讓他意識到在高級別的碰撞之中,他稍有不慎就會成為炮灰。
「那你向省委提交一份書面申請。」夏想語氣淡淡地說了一句,「等陳書記回來之後,我會轉告他。」
等康孝的背影義無反顧地離開之後,夏想才無奈搖了搖頭,他試圖挽留康孝的努力失敗了!
夏想是好心,是不想康孝在現在的敏感時期做出讓人誤解的舉動,不想康孝情急之下,還真是糊塗了,他以為他現在跳到圈外,就會洗脫乾淨,就能讓吳曉了不再懷疑他?
康孝大錯特錯了,越是此時越需要保持冷靜,並且繼續按兵不動,才能讓對手看不透。而他卻急急請長期病假,會更讓疑心極重的吳曉陽懷疑他在背後做了什麼手腳,請假……不過是欲蓋彌彰的伎倆罷了。
只可惜,不管夏想是暗示還是開導,康孝全然不聽,他就只能愛莫能助了。
……
一天後,省委正式批准了康孝的申請,康孝在獲得省委批准之後不到一個小時,就住進了位於羊城北郊的省委療養院,擺出的架勢似乎是真要安心養病一樣,而且還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晚上,微風習習,暖意融融,夏想在許冠華和木風的陪同之下,來到一處莊園共進晚餐。
莊園的名字叫什麼,夏想沒記住,因為他的注意力全被木風的興高采烈吸引了。
木風很高興,一見夏想就喜形於色,要不是許冠華在場,他說不定會拉著夏想說個沒完。也可以理解,木風在羊城壓抑太久了,被吳曉陽處處壓制,又被宋剛一直狼一樣盯著身後,他能舒心才怪。
現在好了,宋剛終於掛掉了,吳曉陽也眼見大勢已去,勝利在望的喜悅讓他一掃來到羊城以來的濁氣。
許冠華卻沒有初戰告捷先慶功的放鬆,陪夏想、木風進入房間之後,關上門才悄聲說道:「剛才路上有尾巴。」
夏想笑而不語,微微點頭,意思是他早就知道了。
現在夏想出行,必帶警衛。不帶不行,首先陳皓天不答應,其次米紀火也再三交待,如果夏想不帶警衛出行,他就向古秋實告夏想一狀。夏想無奈,領導的關懷必須領情,他就一改以前隨意的作風,而變得事事謹慎了許多。
上路不久,夏想的警衛就發現了身後有人跟蹤。對方跟蹤的手法一般,也沒有刻意隱藏行蹤,似乎是有意讓夏想一行發現一樣。跟了一段時間,對方就拐彎了。
宋剛之死,並不能打消吳曉陽的報復心理,夏想自然心知肚明。宋剛之死若是利用得當,可以成為一個力量對比的至關重要的轉折點。
微微遺憾的是,康孝嚇破了膽,當起了鴕鳥。康孝的逃避就讓宋剛之死有可能引發的急轉直下的轉折,多了不可預期的變數。
「查清楚了,焦良、孟贊出動了。他們是吳曉陽的王牌,在全軍大比武中,焦良還獲得過第二名的好成績,當時我還和他比試過,沒能贏他。」木風一提起焦良和孟贊,就由衷地露出了敬佩之色,雖然分屬不同陣營,但他毫不掩飾對高手的佩服,「厲害,幾乎是全才,擒拿、槍法,幾乎樣樣精通。前段時間去南海執行秘密行動,現在被吳曉陽緊急調回身邊,不是好事。」
許冠華也說:「如果只比武力值,我和木風恐怕還真不是焦良、孟贊的對手。」
木風反倒一笑:「現在又不是全比武力的年代了,再說有夏書記的神機妙算,還能讓吳曉陽得手了不成?」
許冠華也笑了,木風在經歷了幾次事件之後,也成熟多了,不再動不動就用武力解決問題了,值得稱讚。也別說,在解決宋剛威脅的問題之上,木風手法嫻熟,不但不動聲色地就將隱患解除,而且還埋下了分化康孝和吳曉陽的伏筆。
宋剛之死,不能說完全和夏想沒有一點關係,也是關係不大,因為自始至終,從設計到出手,夏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宋剛一直是吳曉陽的一把利劍,夏想早就心裡有數,上次他去季如蘭的湖邊別墅,身後有人跟蹤,他偷拍了照片之後,讓許冠華和木風辨認,他才知道宋剛是吳曉陽最得力的親信之一。
不出意料,也將會是對他造成重大威脅的人物之一。或者說,宋剛有可能會親自執行對他狙擊的任務。
就在夏想將照片傳給許冠華和木風之後,在許冠華向老古做了請示彙報,就迅速達到了一致意見——先下手為強,務必搶在宋剛在夏想背後開冷槍之前,送他上路!
秘密指令發出之後,由許冠華策劃、木風親自執行。
不料還沒有安排妥當,吳公子意外翹辮子了,形勢突變之下,康孝意外到藍海視察工作,就在康孝起身的同時,宋剛的身影也在羊城同時消失。
許冠華還沒有推測出其中的關係之處,就接到了一個關鍵的電話,電話中,對方告訴他康孝到藍海視察工作是掩護,真正目的是替宋剛開路。而宋剛前往藍海,是想製造一起意外事件,想讓一人意外墜海身亡。
不用說,宋剛的目標是他。
許冠華對來電深信不疑,因為打來電話不是別人,正是夏書記在嶺南的親信李逸風。
許冠華當機立斷,和木風通了一個電話,木風立刻悄然動身來到了藍海,速度之快,還搶在了康孝和宋剛前面。
康孝視察第一天,宋剛假扮康孝的隨從,登上了爛尾樓的樓頂,查看了地形。當天晚上,宋剛再次潛入大樓,進行精確計算,也不知道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不是說宋剛讓他意外墜海,怎麼在樓頂的所作所為象是要對他進行暗殺?
許冠華百思不得其解宋剛的舉動,他當然不知道,宋剛確實是想讓他意外墜海身亡,在樓頂的舉動,只是故布迷陣,並且為康孝挖坑。
只不過人算終究不如天算,第二天,當宋剛認為差不多可以布局完畢之時,出現了意外——當他凌晨時分再次登上樓頂,準備最後一次部署,原本堅固的樓頂突然塌陷,可憐一世英勇的宋剛一腳踩空,從樓頂直直摔下,當場摔得粉身碎骨。
臨死,宋剛都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只來得及罵了一句:「媽的,豆腐渣工程害死人!」如果有機會讓他重生的話,他重新站回到樓頂上,肯定可以發現,他站立的地方不知被誰挖了一個坑。
「夏書記,下一步怎麼辦?」許冠華對康孝當起了縮頭烏龜很是不滿,「可惜了,康孝嚇怕了,不敢出頭了。」
夏想胸有成竹地笑了:「康副省長太天真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躲進了療養院就以為萬事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