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啟順從夏想自信滿滿的笑容之中忽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難不成夏想還敢和吳司令動粗?
就聽外面雜亂而急切的腳步聲已經來到了門口,吳曉陽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夏書記,酒大傷身,適可而止。不過非要喝酒的話,我也討幾杯酒喝,怎麼樣?」
吳曉陽的聲音一傳來,施啟順就感覺如同注入了強心劑一樣,頓時煥發了神采。
吳公子聽到吳曉陽的聲音,皺了皺眉,想說什麼,還沒開口,就被夏想搶了先。
夏想笑問吳公子:「吳公子,施司令背著你請來了吳司令,你現在有兩個長輩照看,這酒,肯定是拼不成了。不過也得算你輸了……」
「我沒輸!」吐了半天之後,吳公子精神又好了幾分,斗紅眼的他被夏想一激,大吼一聲,伸手又拿了一瓶酒,遞給了施啟順,「施叔,你現在喝下這瓶酒,你請我爸過來的事情就算過去了,要不,我說不定會亂說一氣……」
施啟順終於氣得罵娘了,真是一個混帳王八蛋、不識好歹的東西,都什麼時候了,還自己人整自己人,嫌夏想下手不夠狠?
施啟順不喝:「公子,你喝醉了,別鬧了。」
「我沒醉!」吳公子再次將酒瓶向前一推,「施叔,你喝不喝?」
「施司令不喝就不要勉強他了。」夏想火上澆油,「喝酒是面子事兒,別人喝不喝全在自己面子夠不夠,吳公子,要不你認輸算了。」
吳公子火大了,一把推開施啟順,一仰頭,咚咚咚地自己猛灌白酒。
施啟順大急,伸手去搶,卻又被吳公子推開。夏想還在一邊鼓掌,讚歎:「好樣子,夠勁兒!」
施啟順怒道:「夏想,夠了!」
「夠了?」夏想冷冷反問,「施司令,吳公子綁走了古老的孫女,綁走了許冠華的妻子,綁走了京城明星企業家肖佳,才喝了幾斤白酒就夠了?還差得遠!」
施啟順臉露狠色:「你到底想怎麼樣?」
「是對手,要打得到服軟為止。是朋友,喝酒也要喝到吐血為止。」夏想一拍桌子,「我說過,今天酒席沒散之前,誰也別想離開這個房間一步。」
許冠華「呼」地站了起來:「施司令,誰想離開房間,我拿命跟他換!」
施啟順一下坐回了座位,見夏想一臉堅毅,許冠華一臉狠絕,知道今天再耍狠絕對討不了好了,再看衙內充耳不聞,牟源海呼呼大睡,知道一切都在夏想的掌控之中,就只能嘴硬地說道:「吳司令來了,我看誰敢威風?」
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對,怎麼半天沒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就算外面有許冠華的大頭兵站崗,也不敢攔一名中將。
按說吳司令現在已經推門而入了才對。
愣神的工夫,就聽到外面傳來了吳曉陽微帶恭敬微露驚訝的聲音:「古……老,您老怎麼也在?」
「這麼說,你不希望我在了?」老古的聲音淡然而冷漠,「吳司令,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我……」吳曉陽一時語塞,遲疑片刻又說,「我來接我那不成氣的兒子,聽說他和夏書記拼酒,年輕人,太氣盛了不是好事。再說酒大傷身。」
「年輕人的事情,就由年輕人自己處理好了,你就不要事事操心了。」老古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古老,麻煩您讓一讓,我把臭小子弄走。」吳曉陽面對老古,不敢有絲毫不敬。
「我擋了你的路了?」老古正正站在門口,絲毫不動,「想進去,就從我身上踩過去。」
「……」吳曉陽恨得牙關緊咬,卻動也不敢動老古一根手指,他就知道,今天夏想在裡面吃定了吳公子,老古在外面吃定了他!
不止如此,許冠華還吃定了施啟順。
房間內,施啟順已經臉如土灰,完了,又被夏想算計得死死的。
許冠華滿臉狠絕:「施司令,我敬你一杯。喝,就是證明你的清白,證明你給我面子。不喝,我也許會酒後發瘋。」
夏想也舉起了酒杯,等吳公子喝了一半的時候,也一口喝乾:「好,吳公子,我再陪你半斤。」
聲音很大,故意向外面的吳曉陽聽見。
夏想話剛說完,吳公子被酒嗆著了,「噗」的一聲又吐了一地,很不幸,這一次吐在了衙內身上。
施啟順目光一掃,大驚失色:「不能再喝了,都吐血了。」
「喝,怕什麼,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淚,吐點血,也不能認輸。」夏想不依不饒。
吳曉陽在外面聽得真切,心急如焚,見老古威嚴地擋在門口,擺明了就是不讓進門,他急急地說道:「古老,犬子有得罪您的地方,您多擔待,但人命關天,萬一喝得胃出血說不定就要了小命。」
「你兒子是寶,我的孫女就不是寶了?他綁了我的孫女,我只請他喝幾壺酒,已經對他夠客氣了。吳曉陽,要是十年前,你肯定見不到你的兒子了!」老古怒不可遏地說道,「今天,就讓他長個教訓,也讓你記在心上,養不教,父不過,我孫女現在被你兒子關在哪裡,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在我孫女平安之前,你兒子,先請他喝酒而不是喝尿,你該謝謝我才對。」
吳曉陽大吃一驚:「他,他,他真綁了古玉?」
「何止古玉!」老古重重地一柱拐杖,「還有冠華的新婚妻子叢楓兒!吳曉陽,你養的好兒子!」
吳曉陽終於知道後怕了,後退一步,差點沒有摔倒,他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性格已經養成,小時過於縱容,現在再管教也來不及,已經長歪了,但還不至於膽大包天到連古玉和叢楓兒也敢綁架的地步。充其量綁了肖佳就算了不起了。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吳公子給他捅了天大的簍子!
吳曉陽終於知道害怕了,後背滲出了冷汗:「古老,請讓我進去,讓我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畜生。我不打斷他的腿,我沒法向您老交待!」
老古冷冷說道:「不急,先讓夏想和冠華出出氣,你再教訓不遲。不過你放心,夏想和冠華不會動粗,頂多就是讓他長長見識。」
吳曉陽無話可說了,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外,心裡翻江倒海,既痛恨兒子的胡作非為,又痛恨夏想和許冠華擺他一道。
僅僅一門之隔,堂堂的中將竟然不能破門而入,只能任由兒子在裡面被人擺弄,對,還有施啟順。
印象中,吳曉陽自晉陞為少將後,就從來沒如今天一樣狼狽和難堪過,他恭敬地站在老古的對面,走不得,進不得,耳中卻清晰地傳來吳公子的嚷嚷聲。
「夏想,拼……拼了。再來一瓶……」吳公子的聲音已經不成聲調了。
「好,捨命陪公子了。」夏想的聲音鎮靜而自信,沒有一絲醉意。
深知吳公子酒量的吳曉陽心裡清楚,吳公子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剛才就已經喝吐血了,再喝下去,非得胃出血不可。誰說喝酒不會死人?胃出血一樣能死人。
他急得後背已經冒汗了,卻還不能有絲毫異動,古老就如一座高山站在他的面前,正正擋在門口,雖然古老沒帶警衛,就孤身一人,但在他眼中,就如一座巍峨的高峰一樣高不可攀。他要是敢碰古老一下,說不定今天就會血流當場。
誰知道旁邊的房間中有沒有古老的警衛?誰又知道哪個房間會有軍委領導坐鎮?在聽說了上次付家事件之後,吳曉陽對夏想的手腕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和深刻的體會,他就知道,在和夏想交手時,每一件事情都不能孤立地看待。
就聽到裡面又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音,象是酒瓶摔碎的聲音,隨後又是一聲「撲通」的巨響,明顯是一個人摔倒在地,似乎是靜了片刻之後,就聽到施啟順狂呼亂叫的聲音:「吳公子,你醒醒?夏想,你乾的好事,都喝得人事不省了。啊,又吐血了……」
吳曉陽心痛如刀,心亂如麻,再次懇求老古:「古老,求您老高抬貴手!」
老古依然不為所動:「死不了!他要是死了,拿我這把老骨頭賠給你。」
人死了,再賠一命又有何用?吳曉陽幾乎要發瘋了,他就這一個寶貴兒子,而且還沒有抱上孫子,萬一吳公子有一個三長兩短,他一輩子辛苦又有何用?
又聽裡面吳公子還有氣無力地說道:「夏想,我沒輸,我還要和你拼一瓶,就算喝死了,我也不能輸給你。你算老幾,還想贏我?」明顯已經不行了。
隨即又傳來了一陣哐當亂響的聲音,肯定是吳公子又摔了一跤。
吳曉陽終於服軟了,沖裡面高喊:「夏想,我替吳公子向你賠禮道歉了,請你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堂堂的羊城軍區司令員、曾經逼迫數名嶺南省委領導敗退的中將吳曉陽,終於在夏想面前低下了高貴的頭,低頭認錯!
吳曉陽話一說完,房門一下就打開了,施啟順和衙內架著已經不省人事的吳公子,從裡面走了出來。吳公子已經成了一攤爛泥,嘴角和身上掛著點點血跡,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