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消息是,溫子璇也得到了可靠的消息,程在順也在國慶期間去了京城……
作為省人大副主任的程在順,基本上已經遠離了政治核心,當然,依然是副省級高官的他,完全有足夠的資本和理由在國慶期間前往京城活動,不管是人情來往還是走親戚串門,誰也沒有權力阻擋一名退居二線高官的人情的腳步。
程在順去京城並不讓夏想吃驚,讓夏想吃驚的是,溫子璇隨後又告訴他,程在順和衙內在私下見了一面。
溫子璇如何得知程在順和衙內的私下會面,她沒說,夏想也沒問,相信溫子璇肯定是在消息確鑿的前提之下,她才會說出上述事實。
「夏書記,齊省的局勢,還是不太安定……」溫子璇一攏頭髮,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憂色,按說以她的級別,還不夠關心齊省局勢的分量,顯然,她的出發點是基於為夏想分憂。
「呵呵,多少年了,別說齊省的局勢了,就是國內的局勢,也從來沒有真正安定過,風風雨雨總是不少,但每天太陽都照樣升起。」夏想絲毫沒有溫子璇意料中的擔憂,反而輕鬆地笑了,而且還不是假裝,是真正地放鬆,「秘書長,你和天笑的消息都非常及時,並且極有參考價值,但我要說的是,從現在起,我們要放下包袱,輕裝前進,以勇敢和輕鬆的姿態,一往無前,迎接新的挑戰!」
溫子璇被夏想的熱情感染了,不,是激情,因為夏想雖然說得輕鬆,但卻是激情似火,並且充滿了自信,也讓她心中豁然開朗,也是,程在順也好,秦侃也好,所圖的位置或利益,又不關夏書記的切身利益和前途,急什麼?真要鬧到不可收場的地步,說不定夏書記還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溫子璇笑了:「夏書記,晚上有沒有時間,我給您接風?」
「有,有時間。」夏想難得地十分乾脆一口應下,「叫上天笑,我有事情要說。」
溫子璇連忙應下,心中知道,夏書記要安排今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的具體事務了,她心中隱隱充滿了興奮和期待。
溫子璇告辭之後,夏想一人坐在辦公室里,沉默了小半會兒,又打出了幾個電話,因為現在還在放假期間,省委大院雖然有值班人員,卻還是異常安靜,樓道中並沒有幾人走動,大開著房門,也聽不到外面人來人往的腳步聲。
更沒有電話響成一片的喧囂。
夏想的心,難得地沉靜了許多。
齊省的前景,在他的心中漸漸明朗了起來,就如一面鏡子,鏡子之中閃現的不是他,而是形形色色的面孔,有秦侃,有程在順,有孫習民,有周鴻基,還有李榮升……
對,怎麼忘了李榮升的存在?
齊省從來都是中央重中之重的省份,曾經有過政治局委員兼任省委書記的先例,從齊省各個常委的組成之上就可以看出,中央各個派系對齊省一直投入了關切的目光,換言之,齊省也是各派必爭之地。
李榮升身為團系的人馬,執掌了品都,就充分說明了問題。
但突然之間走馬換將,將李榮升從品都調任副省長,實際上李榮升在省委中的分量不升反降,因為品都可是國內少有的計畫單列市,執掌一個副省級城市,擁有獨立自主的大權,可比在省政府擔任副職更吃香,也更有前景。
身為團系的大將,李榮升是否深得總書記信任,以及他在總書記心目中的分量幾何,夏想不得而知,不過從李榮升能夠擔任品都市委書記之上就可以看出端倪,他也算是總書記在全國布局之中一個關鍵的環節。
所以說,李榮升從品都市委書記之位調任常委副省長,其中必定大有玄機,再聯想到米紀火突然對齊省局勢的過度熱切的關注,讓夏想一下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串連在一起,驀然想到了一點……
難道說,在明年中央換屆之前,或者說,在明年初齊省省政府換屆之際,齊省會有大變?
又或者說,萬一秦侃用力過猛,剎車不住,鬧出了不可收拾的事件,李榮升就會順勢而上?
有可能,甚至可以說,大有可能!
而米紀火莫非作為另一支後備力量,也時刻做好了準備,以便可以隨時空降齊省?
齊省雲動,嶺南風聲,國內排名前三的經濟大省之中的兩個大省,都不太安定,也是無奈卻又不爭的事實。誰如果覺得天下太平得可以高枕無憂了,誰就是掩耳盜鈴的鴕鳥。
人都願意活在虛幻之中,不想面對真實而殘酷的一面,其實是一種本能外加無能的逃避。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逃避,不能躲過時間的狙擊。
也不可能閉上眼睛捂上耳朵,假裝一切不會發生,然後一切就真的不會發生了。
人生不能總打醬油,打醬油的次數多了,早晚也會被醬油淹死。
夏想的理念就是,從容面對,不管有多大的艱難險阻,總能找到解決之道,因為他一直秉承為國為民的原則,並且深信事在人為的道理。
天……塌不下來,在事情惡化到不可收場的地步之前,只要用心,總能發現一絲希望並且可以解決所有的難題。
夏想想通了未來,長出一口氣,決定了今後在齊省的立場,儘管他此時並沒有意識到,他在齊省的日子,也許不會太長了。
溫子璇又打來了電話,說是已經安排好了飯店,夏想起身正要出門,卻見孫習民邁著方步,悠然自得地走了進來。
如果僅是孫習民一人進來也就算了,孫習民的身後,卻跟著周鴻基,倒確實讓夏想微微一驚,因為他也沒有想到,孫習民和周鴻基會這麼早回到魯市。
「夏書記,中午一起吃個飯,怎麼樣?我和鴻基有話要和你好好說說。」孫習民上來就鄭重其事地提出了邀請。
周鴻基自從到齊省上任之後,還從來沒有過和孫習民同時出現在夏想辦公室的時候,今天是破天荒第一次,他也點頭附和說道:「是呀,請夏書記務必賞光,確實有點事情要通報一下。」
夏想沒想到孫習民和周鴻基突如其來聯訣來請,想要拒絕也是不能,想了一想就說:「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我可有言在先,今天不談公事。」
孫習民一愣,隨後和周鴻基對視一笑,說道:「夏書記,我可是有事相求,你不能一句話就堵了我的口。」
夏想心中一跳,他之所以隨口一說,也是覺得剛在京城見面,應該和孫習民之間並沒有太多要談的事情,所以孫習民和周鴻基聯訣來請,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想還真是有事,而且看樣子,還是大事。
隨孫習民和周鴻基來到定好的飯店——是一家比較安靜但檔次不算太高的飯店,多少出乎夏想的意外,因為以孫習民的級別,堂堂的省長之尊出來吃飯,必定要選擇最高檔之處,孫習民此舉,恐怕另有用意。
果然,在夏想打完電話讓溫子璇另外安排時間之後,回到房間,周鴻基趁孫習民出去之際,小聲說道:「孫省長偏愛這裡的京味,其實我總覺得這裡檔次不夠,不過孫省長卻執意要來,夏書記別見怪才好。」
夏想笑著擺手:「鴻基,你也知道我一向對吃飯不太講究,客隨主便。」
不過讓夏想驚奇的是,孫習民竟然親自出去安排,就有點小題大做了,正納悶時,見孫習民笑眯眯地推門進來,他不是一人進來,身後還跟了一人……
是一名風姿綽約的美女,年約30左右,一身休閑裝扮,看樣子象是剛剛從健身館出來,臉上還隱有汗珠。
此女頗有幾分姿色,倒不是說她有多驚艷,而是她渾身上下散發的活力令人很容易就受到感染,雖然她年紀已經三十開外,但乍一看,卻如25歲左右,正是一個女人最黃金的年齡所煥發的最讓人著迷的魅力。
孫習民臉上洋溢的笑容是少見的親切和溫柔,主動介紹說道:「來,夏書記、周書記,我介紹一下,席思思是京味齋的老闆,可是地道的京城人,為人十分熱情好客,算是半個老鄉……」
孫習民是地道的京城人,周鴻基雖然一直在京城為官,但他卻不是京城人,夏想也不是,孫習民所謂的半個老鄉,估計也是不好意思只提他和席思思是老鄉而忽略了夏想和周鴻基,夏想卻是看了出來,孫習民對席思思有好感。
至於是不是有深交,他就不好猜測了,不過既然孫習民主動介紹席思思出面,也是有和夏想交心之意,是讓夏想明白,希望能做一個有私交的朋友。
夏想明白了,起身和席思思握手:「席總是剛健身回來?一身運動裝打扮,真是颯爽英姿。」
席思思落落大方地和夏想握手:「久仰夏書記大名,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說完,又嫣然一笑,打了個立正,「報告夏書記,我剛打完羽毛球,還沒來及換衣服就被孫省長叫來了,失禮之處,請各位領導不要見怪。」
果然是京城妞的爽直,夏想笑道:「我和孫省長一樣,喜歡本色的性格。」
原本以為席思思今天的出現,只不過是點到為止,卻沒料到,席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