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卻如平地驚雷,一下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也震驚了囂張無比的打人的男人。
他還是一隻手抓住女人的頭髮,一隻手指著光頭的胸口,正等著光頭下跪,聽到有人沖他說出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他斜著眼睛,歪著頭,慢慢地回頭過來,漠然而傲慢地說道:「誰說話這麼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敢跟我橫?是誰的鏈子沒栓緊,把你給放了出來……」
在場眾人聽聲音以為來人多有氣勢,或是帶了多少人手,扭頭一看,卻是一個雖有幾分英氣但卻穿著普通的年輕人,臉上的表情雖然有幾分嚴肅,卻沒有什麼威勢,彷彿就是一個親切的路人一樣。
不少人都心中嘆息一聲,完了,年輕人見義勇為是好事,不過顯然不是打女人的男人的對手,就憑他一個人,還有並不健壯的小身板,氣勢上壓不住對方,武力上恐嚇不住對方,還敢說大話?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不料,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打人的男人扭頭看到來人之後,一臉囂張狂妄外加不可一世的表情突然就凝固了……
來人卻還是一臉平靜的不動聲色的表情,甚至還嘴色泛起一絲嘲弄的微笑:「一……」
真的開始數數了。
打人的男人凝固的表情又迅速融化了,變成了一臉惶恐和難以置信,突然就忙不迭地鬆開女人的頭髮,又輕輕一推光頭,好象唯恐光頭站在他的面前會更惹惱了說話的人一樣,臉上的表情由驚恐變為惶恐,又為惶恐變成不安,本來趾高氣揚高仰著頭,抬著下巴,卻又一下低了頭,臉上瞬間堆滿了低下的笑意,結結巴巴地說道:「夏,夏書記,怎麼是您?」
「怎麼就不能是我?」夏想一伸手,本意是拍拍國華瑞的肩膀,不料國華瑞嚇得一哆嗦,以為夏想要打人,差點沒坐地上,「在京城你還真是英雄好漢,在魯市你可是很文明的一個人。」
沒錯,打人的男人正是國華瑞。
至於為什麼國華瑞和白潔認識,又當街毆打白潔,就不在夏想考慮的範圍之內了,他只是知道,國華瑞太沒長進了,挺大的一個人,好歹也是名符其實的官二代,就算喝了點酒,也不能沒有水平到當街毆打女人的地步。
儘管說來,也許被打的女人確實該打。
平心而論,國華瑞倒也不至於如此怕夏想,如果沒有先前發生在魯市的一件事情的話。
上次國華瑞去魯市,本來是暗中暗算夏想而去,結果他是一個倒霉的孩子,不知怎麼就和魯市的本土勢力起了衝突,結果被對方打得滿地找牙,怎一個慘字了得。
如果不是幸好遇到了夏想,國華瑞恐怕就和衙內一樣,會在魯市住院一個月以上了。說來也是好笑,幸好夏想路過,救下了國華瑞,否則國華瑞不死也得脫層皮。
堂堂的衙內在魯市還差點丟了小命,何況一個國華瑞?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中央高層的兒子在下面地市意外身亡的事情的發生,國華瑞被打暈了打怕了,雖然對夏想的出手相救沒有多少感激之心,卻讓他從此對夏想畏之如虎。
因為在他面前凶神惡煞一樣的魯市本土勢力,在夏想面前溫順如綿羊,夏想一發話,對方就二話不說,轉身走人,就在國華瑞心目之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由感激到敬畏,再由敬畏到恐懼。
是的,源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今天一見夏想,他就沒來由打了個寒戰,夏想說什麼就是什麼,雖然是在京城,雖然是在他的地盤上,但他知道,現在夏想在京城可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就是他佔據了地利優勢,在夏想面前也不由自主矮了三分。
夏想也沒想到今天禮讓一輛無理取鬧的法拉利,卻又巧遇了國華瑞,而且還是國華瑞在暴打了白潔。從國華瑞和白潔之間的互動夏想就猜到了什麼,也驗證了他先前的猜測,白潔刻意接近他,果然目的不純。
也是,人都不純了,目的怎麼能純了?
白潔見是夏想救她,羞愧難當,掩面而走。夏想也沒理她,不用想,她挨打也是活該,犯不著同情。但對事不對人,事情不對,路見不平,他就挺身而出了。
光頭要對夏想感謝,夏想擺擺手,讓光頭趕緊走,別再礙眼,省得國華瑞記住了他,再秋後算帳。
「華瑞,喝了點酒,就把人丟到了外頭,衙內知道了,對你也會有點看法呀。」夏想有意無意地提到了衙內,「衙內很熱情,剛剛還打來電話說要請我吃飯,結果沒想到一拐彎就遇到了你。」
「我……我喝多了,讓夏書記見笑了。」國華瑞哭笑不得,臉上的表情無比尷尬,卻又偏偏還得好好說話,「等衙內請夏書記的時候,我一定到場,敬酒賠罪。」
「行了,你又沒有打我,賠什麼罪?好了,不和你說了,我還得趕緊走。」夏想不想和國華瑞耽誤太多事情,他的時間太珍貴了,現在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就可以了,原先還以為白潔是秦侃耍的花樣,卻原來是衙內的花招,可見,和衙內等人打交道,得時刻提防幾分。
轉身要走,一回頭,卻見麻煩又來了。
一名交警過來,要扣本貼罰單。交警過來處罰也就算了,畢竟夏想是逆行了,卻沒想到原先的法拉利也真有脾氣,也繞了回來,還特意停在他的車前,顯然就是不想讓他走了。
到了京城,還能任由別人欺負不成?夏想是好脾氣不假,但也不是被人無理取鬧到追著屁股打也不還手的好脾氣,他見交警只抄他的車牌號不抄法拉利的車牌,就上前說道:「都是逆行,怎麼只罰我不罰他?」
交警很漠然地看了夏想一眼:「我想抄誰就抄誰,不想抄誰就不抄誰。怎麼,我的工作還得要你指揮?」
法拉利車主下來之後,得意揚揚地對夏想說道:「哥們,別不服氣,這一塊兒我說了算。你還想跟我較勁,瞎了你的黃金狗眼!」
「瞎了你的黃金狗眼!」國華瑞沖了過來,二話不說朝法拉利車主小平頭抬腿就是一腳,還真捨得下力氣,一腳就將小平頭踢出幾米遠,「媽的,什麼阿貓阿狗的東西,連夏書記也敢欺負?京城是你家開的?」
小平頭被打蒙了,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認出是國華瑞,正好他也認識國華瑞,嚇得差點沒尿了褲子:「國總,國哥,怎麼是您?您……」
下一句話沒說出來,又是一個耳光上去。估計國華瑞在夏想身上受的氣一下都發泄出來,沖小平頭一頓好揍。
交警也傻眼了,他也認識國華瑞,剛說了一句:「國總……」
國華瑞今天也不知中了什麼邪,反正就是氣不順,扭頭說道:「滾,有多遠滾多遠!」
剛才還在夏想面前趾高氣揚的交警一聽國華瑞的話,別說開罰單,急忙轉身就跑,果然有多快跑多快,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有時候惡人自有惡人磨,還真是真理。
夏想哈哈一笑:「華瑞,謝了,回頭請你喝酒。」轉身揮手,洒脫地揚長而去。
剛上車,還沒有到吳家時,就又接到了衙內的電話。衙內上來先含蓄地罵了國華瑞幾句,然後又委婉地問夏想,要不要開除了那個開除交警,還有那個法拉利小平頭,要不要好好收拾一頓……
夏想可不敢照單全收衙內的殷勤,別說他不是仗勢欺人的人,就是是,也不會藉助衙內的力量來欺負人,畢竟衙內的好處不好收,收了,是要加倍回報的。
夏想客氣地謝過了衙內,提出一定抽時間坐坐,然後才到了吳家。
夏想並沒有注意到的是,當他離開的時候,白潔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望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臉上的表情無比複雜,也不知是悔恨還是又想到了什麼,雙眼迷離,淚流不止。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清醒過來,見國華瑞也走了,才從大樹後面閃了出來,一個人到路邊的咖啡廳坐了半晌,終於還是撥通了夏想給她所留的電話。
一個電話打出,就打出了一段佳話。也不知孫現偉是怎麼忽悠了白潔,反正白潔在和孫現偉通話之後,二話不說出了咖啡廳,開上自己的奧迪A4,南下燕市而去。
或許,她受傷的身體和心靈,可以在孫現偉久經滄桑的胸懷之中,得到些許的安慰。
夏想到了吳家,停好車,也沒人迎接,他就當回自家一樣,推門進去。景色依舊,秋天的衰敗並不能掩蓋吳家依然有氤氳之氣的院落。
夏想不懂風水,但從他進入吳家的一刻起他就知道,吳家的氣勢依然旺盛。
還未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了爽朗的笑聲:「夏想也該回來了,我都等他半個多小時了。本來說好明天和秋實一起請他吃飯,今天正好有了空閑,就迫不及待來和他見面了……」
夏想可是吃驚不小,還真是急不可耐,難道事情真是急切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