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家酒吧時,元明亮興緻頗濃,要進去喝上幾杯。難得頭髮花白的元先生也有如此年輕的興趣,蕭伍自然不會拒絕,欣然應允。
後面的尾巴也跟了進來。
酒吧的名字叫地下絲絨,具體有什麼含義,不在蕭伍的考慮之內,他經過分析之後得出結論,對方不管是什麼來頭,肯定是來者不善。如果真和他來品都的目的有關的話,就證明對方太神通廣大了,因為夏書記做出讓他前來品都暗中調查的決定時,身邊沒有幾人。
不可能透露出去消息,那對方又緊跟在身後,是想挑事還是警告?
蕭伍本想和元明亮商議一下應對之策,不料元明亮似乎對身後的威脅全然不放在心上,還要了一個包間,點了幾個陪酒小姐,要請蕭伍好好放鬆一下。
蕭伍老實是老實,但也不土,知道場面上的應酬也必須要有,也就沒有拘束,挑了一個嬌小可愛的陪酒小姐,幾個人人手一個陪酒小姐,就開始喝酒。
後面的尾巴還真有幾下,竟然要了隔壁的包間,擺出了陣勢就是,要將跟蹤事業堅持到底了。
蕭伍一邊喝酒,一邊冷靜地分析局勢,現在只能是他一人拿主意了,元明亮到底是商人,愛玩愛喝酒不能說是壞事,但此時還見酒就歡,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就讓蕭伍對元明亮稍有不滿。
元明亮卻很放得開,別看已經滿頭花白的頭髮,但在陪酒小姐身上上下其手時,比年輕人的手法純熟多了,果然是姜還是老的辣。
差不多喝了幾十瓶啤酒後,元明亮肯定是酒精考驗了,一點醉意也沒有,倒是陪酒小姐都差不多被他灌醉了。
蕭伍酒量也大,也是毫無醉意,他見時候差不多了,就提醒元明亮準備離去,元明亮倒沒留戀,順勢在陪酒小姐的身上又摸了幾把,然後又塞了小費,起身走人。
一出門,元明亮就換了個人一樣,小聲對蕭伍說道:「跟蹤我們的人是品都道上混的,領頭的人叫強子,是老鐵的手下。老鐵是誰,沒打聽出來,但強子是老鐵手中專管酒吧和洗浴中心的頭目。」
蕭伍訝然:「元先生,沒看出來,厲害,真有兩下子。」
蕭伍一下明白了什麼,剛才元明亮抱著陪酒小姐一直在說悄悄話,逗得陪酒小姐前仰後合,他還以為元明亮在逢場作戲,卻原來是藉機套話。
果然是江湖老油條,也有他所不及之處,蕭伍立刻對元明亮肅然起敬。
元明亮卻無所謂地揮揮手:「我走南闖北混口飯吃,講究的是和氣走財,走到哪裡,都得先打聽道上的人物是誰,要不生意就干不下去。這可不是什麼本事,是求生的技能。」
雖然打聽出來了對方是誰,但蕭伍幾人一出門,對方還是緊隨其後,就在身後十幾米的地方,不緊不慢地跟著。
對方一共四五個人,蕭伍心想總是捉迷藏也不是辦法,就和元明亮打了個商量,元明亮同意了。
蕭伍幾人就走到了背人處,故意引身後的人現身。
計策果然奏效了,剛到暗處,對方四五人就迫不及待地現身了,雖然人數少,但還是將蕭伍等人圍在了中間。
中間一人應該就是強子了,他30歲左右,戴著一頂帽子,大晚上的也耍酷戴眼鏡,不過仔細看的話才知道只有鏡框沒有鏡片,再看他通身上下的打扮,不但新潮而還很孫綠電。
看來,強子也在看電視劇《男人裝》,被幾名超四奔五的偽年輕男人騙了,所以雖然是混道上的,也是不以無恥驚天下但以風騷動世人的新時代黑社會了。
「外地人,品都不歡迎你們,請明天一早離開。」強子彬彬有禮地說道,還很文青地整理了一下帽子,似乎顯得他很優雅一樣。可惜的是臨近十月的品都還用不著系圍巾,否則強子說不定還真得系一條圍巾,再很黃磊地繞上幾繞。
不過說實話,如果系了圍巾倒是好事,從蕭伍專業的眼光來看,圍巾在打架時將會成為他制服對方的有力武器。
「強子,品都是旅遊城市,迎的是八方客,怎麼就不歡迎我們了?」蕭伍很客氣地回應了一句。
強子明顯一愣,沒有想到對方上來就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心中還納悶,難道是他的打扮太帥了,帥到外地人一到品都就都知道有一個帥強?當然,自戀的念頭一閃而過,他馬上就意識到眼前的幾人不好對付。
「品都人民很熱情,歡迎的是客人,不是不懷好意的外地人。我奉勸各位一句,趕緊走,要不,我就客氣了。」強子也知道文青只是裝扮,要解決問題,還得靠武力。
不料他話剛說完,忽然眼前一個黑影閃來,什麼東西?一愣之下沒有躲上,一隻臭鞋正中面門。
強子怒了,他最恨別人破壞他的形象,因此所有弄亂頭髮和打臉的行為,都被他視為奇恥大辱。
「打,都打了。」強子當即跳起,身先士卒沖蕭伍衝去。
一場混亂就此開始。
強子低估了蕭伍幾人的實力,他以為帶四五個人就絕對可以請對方几個人吃一頓日本料理了,而且他帶的還是最能打的幾個人,不料對方都是硬茬,只一交手,就處在了下風。
幾分鐘後,文青強子及其手下,全部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別人都倒地不起,強子還硬撐著扶著牆站了起來,說了一句狠話:「你們記住,得罪了老鐵,品都沒有你們的容身之處。」
蕭伍既然敢主動出手,就不怕對方的威脅,他正要上前一把抓住強子問個明白,元明亮卻搶先了一步。
剛才動手的時候,元明亮第一時間跳到一邊,袖手旁觀。打完之後,連蕭伍都沒有發現他從哪裡冒了出來,不過他來到強子面前的第一個動作,倒還真讓蕭伍愣住了。
元明亮既沒有提強子的衣領,也沒有踢上一腳,而是伸手替強子拍打了身上的土,又親切如鄰家老伯一樣,扶著強子到了一邊,然後就開始了小聲說話。
具體說了些什麼,蕭伍沒有聽到,但從強子臉上的驚愕可以得出結論,他被忽悠了。
不多時,強子一揮手,一群殘兵敗將灰溜溜走人,元明亮還熱情洋溢地為強子送行:「強子,走好,歡迎常來。」
差點讓蕭伍噴飯。
但蕭伍知道,元明亮肯定問出了什麼。
果然,元明亮路上沒有說話,一到酒店就立刻退房,一行人換了一家偏遠但卻僻靜的酒店,重新入住之後,元明亮才說出了真相。
其實也沒有什麼真相,元明亮連哄帶騙,又展開心理攻勢,利用強子文青並且比較在意形象的特點,加大了心理攻勢,最終在強子被痛打得心理沮喪之上,突破了強子的心理防線,透露了幾點內情。
其一,強子是受老鐵的親自指示,前來盯梢,並且要威脅蕭伍幾人離開品都。如果不離開,打。
其二,強子知道蕭伍是誰,不知道元明亮是誰。
其三,老鐵為什麼要趕走蕭伍,他不知道,只知道奉命行事。
其四,今天敗了,明天再來,反正在品都的地面上,沒有老鐵辦不成的事情。或許為了從側面論證他的觀點,強子還為元明亮講了一件事情,就是當年某北幫殺進品都的時候,曾經開了一家大型超市,結果被老鐵帶人端了個底朝天,損失超過3000萬,從此,某北幫在品都一蹶不振。
「蕭兄弟,你的特徵太明顯了,對方顯然盯死了你。也是,你跟在夏書記身邊的時間太長了,都知道你了。」元明亮拍了拍蕭伍的肩膀,「我們來品都的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怎麼一到品都就被人盯上了?要提防一下內鬼。」
元明亮說得在理,蕭伍也想不清楚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須得夏書記拿主意,就說:「我一會兒向夏書記彙報一下。另外,和我在一起已經不安全了,元先生你最好還是和我分開。」
蕭伍以為元明亮多少會推脫一下,因為一遇到事情就跑路,顯然不是朋友所為,元明亮卻毫不含糊地同意了:「好,我現在就換一家酒店,我們電話聯繫。」
說走就走,元明亮也很光棍。
蕭伍也沒有埋怨元明亮什麼,畢竟元明亮的任務不是調查疫情,就沒必要拉元明亮下水。
……夏想回到家中,正要睡下,接到了蕭伍的彙報電話後,心思起伏之間,並不認為有多兇險,畢竟品都還有李丁山,就讓蕭伍多注意安全,先和葉曉童見上一面,然後再和李丁山碰個頭,相機行事就行了。
蕭伍和官方會面,就會給對方以警醒,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只是究竟是透露出去了消息?夏想也一時沒有頭緒。一切,要等明天再見分曉了。
明天,要看孫習民接受質詢的力度和程在順的刁難程度,就能證明今晚的會面,到底有沒有為程在順敲響警鐘了。不過……只敲響程在順一人的警鐘還遠遠不夠,是時候該出手警告秦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