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大事同時發生!
第一,衙內本想連夜返回京城,不料走到半路上,又有人故伎重演,在路上扔了一地的三角釘,結果衙內的汽車爆胎,被逼停在路邊。說來也巧,正是上次何洋車禍的地點。
衙內也不驚慌,還以為對方只是為了出一口惡氣,嚇他一嚇。不料突然之間就從路邊跳出無數個齊省大漢,個個膀圓腰闊,但卻是農民打扮,上來就將衙內的車砸了個稀爛。
砸車也就算了,對衙內來說,一輛車是毛毛雨,但對方顯然不想讓他也好過,一頓老拳侍侯。儘管衙內有保鏢,而且保鏢人數也不少,足有四五人,但好虎難擋群狼,對方卻有十四五人。
衙內當場被打斷了幾根肋骨,而他的保鏢更慘,重傷兩人,昏迷兩人,還有一人差點被當場打死!
對方下手很狠,不能說是招招致命,肯定是一副報仇雪恨的慘烈。而且對方出手快如風,配合得十分默契,肯定不是沿路搶劫的農民。
當年在京珠高速牛城段,曾經有一段時間出現過當地農民扎輪胎然後實施搶劫的惡性案件,接連發生了十幾起,警察一直沒有破案。衙內有一次正好南下豫省路過,又正好被人扎了胎,下車檢查的時候,幾個農民跳了過來,就要搶東西。
可惜的是,衙內的保鏢可不是一般人物,出手如風,當場將幾位搶劫的農民打得滿地找牙,哭爹喊娘。劫匪想跑也沒跑成,個個被敲斷了腿。
隨後警方破案,在很長一段時間,沿途沒再出現過類似的搶劫案,因為被打斷腿的農民下半生算是交待了,就震懾了周圍十里八鄉有犯罪想法的犯罪分子。
也是衙內生涯之中,無心做過的一次最大的好事了。
也正是因為有上次的對比,衙內當即斷定,對方可不是什麼攔路搶劫的農民,就算齊省的劫匪的戰鬥力比燕省的強,也不至於強到有組織有紀律並且將他的保鏢也打得殘廢的地步,就說明了一點,對方不是劫匪,是黑社會。
衙內的怒火就被點燃了,從對方的手法和攔截地點來看,肯定是何江海的人,肯定是何江海為了報復何洋事件,再次出手襲擊。
好,好,好!衙內準備血戰到底了!
如果說衙內的事情很明顯是一次故意有人唯恐天下不亂的出手的話,那麼第二件大事,就不得不讓人猜測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了——南明市防備煤礦有限公司井下發生重大火災事故,造成28人死亡,直接經濟損失3000萬元。
兩件事情,衙內的事情是昨晚發生的,火災事故是一早傳到省委的,應該是昨天甚至更早時間就已經發生了,但被當地政府隱瞞了下來,現在事情鬧大了,隱瞞不住才又主動上報。
只不過上報的時機十分敏感並且巧合罷了。
兩件事情同時傳到省委之後,省委上下,全部震動!
何江海才走,形勢剛穩,卻接連兩起大事同時發生,最是考驗齊省省委班子的時刻來臨了。
幸好周鴻基已經找到,否則整個齊省省委可就真的焦頭爛額,忙亂成一團了。
……
夏想得知消息之後,也是無比震驚!
直覺告訴他,第一件事情確實是有人故意為之,就是不想讓反對一系收手,不想讓已經緩和的齊省局勢平穩有序,還想繼續挑起事端,好繼續渾水摸魚從中漁利。
第二件事情是天災還是人禍,暫且不論,但在何江海被批准辭職的第二天爆出,在齊省局勢漸穩的情況之下,突如其來,其用心不言而喻。
夏想憤怒了,有人做得過火了,已經完全越過了底線,如果再不出手強力制止,齊省局勢會滑向另一個深淵。
非要大動干戈不成?夏想來到齊省之後,一直努力讓自己在平穩中前進,在平衡中協調,很少想過要施展強硬手腕去拿下一個人。現在看來,有時敲打和暗示並不起作用,有些人只認實力,那好,不見黃河不死心?
黃河就是魯市,想見黃河,容易得很!
周鴻基在聽到消息之後,竟然無謂地笑了,搖頭說道:「瘋了,瘋了。還要折騰個沒完?都還干不幹正事了!」
周鴻基在經歷大悲大痛之後,幡然醒悟之後說出的話,在夏想聽來卻不是欣慰,而是凄涼。因為曾經在最該收手的時候,周鴻基並不收手,非要追究到底。現在他想收手,但局勢已然大變,有人發現了時機,準備繼續攪亂局勢,和當時的周鴻基的固執是何其相似?
世事就是如此,你想怎樣的時候,別人不想。但當你醒悟過來之後,不想怎樣的時候,別人卻又深陷其中,非要怎樣。
夏想和周鴻基坐上汽車,緊急返回省委,路上,周鴻基繼續說出了他和楊銀花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一時心軟再加上楊銀花再三懇求,周鴻基就答應了楊銀花,因為楊銀花說只求周鴻基幫她調離省紀委,最好調出紀委系統,然後她和他之間的流言蜚語就會慢慢消退。
也是周鴻基畢竟經驗不足,雖然楊銀花說得很誠懇,煞有介事,但荒郊野外哪裡是談事情的地方?而楊銀花又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熱水,請周鴻基喝,周鴻基也沒多想,就喝下了。
結果不多時就感覺頭暈,然後就人事不省了。
醒來之後,他躺在一堆亂草之中,還好,身上的衣服還完整,也沒少什麼零件,再看楊銀花也不知去向,他一個人竟然在一處廢棄的工地睡了一夜,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事情確確實實真實地發生了,周鴻基回想起和楊銀花見面的種種,總覺得似乎遺漏了什麼,卻又抓不住要點。他並不生氣楊銀花騙他,也不覺得窩囊和憤怒,而是在野外被人扔了一個晚上,醒來之後,一下想開了許多。
他是高高在上的省紀委書記,平常出門前呼後擁,威風十足,但如果下台的話,就和現在一樣,一個人孤孤單單,無人捧場,也不過和普通人一樣,隨便一堆亂草就能打發了。
人啊,除去身上的衣服和光環之外,真的區別不大。
但現在聽到衙內和南明礦難兩處同時傳來的消息之時,周鴻基恍然而驚,他知道楊銀花的用意了,一是拖他一夜,讓他無法及時知道消息而做出反應。二是讓他和衙內一樣,因為被人算計而惱羞成怒,從而在盛怒之下,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只不過……衙內的盛怒是可以想像的,而他,卻沒有了一絲的怒氣,也沒有要繼續追究到底的想法,特別是聽到礦難發生之後,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齊省不要再出任何問題和事故了,該消停了。
但政治鬥爭卻是永遠不會消停的藝術,路上,夏想在壓抑的憤怒之下,卻十分冷靜地說了一句:「臨近換屆,各地都不太平,不止齊省一處,嶺南省,也是風急浪高。」
周鴻基嘆息一聲:「這麼說,夏書記為了維護齊省的安定團結局面,要出手了?」
嶺南最近安全事故頻發,讓人應接不暇,新聞之上報道的全是各地車禍和搶劫案件。誠然,嶺南的治安差全國聞名,一向如此,但在不久前陳皓天剛剛發表講話,說是嶺南的治安差是新聞媒體的誤讀,他話音剛落,又有不少嶺南安全事故見諸報端和網路。
個中意味,不言而喻。
就連夏想認識的魯市軍區的一名大校木風,也被臨時抽調到嶺南執行秘密軍務,可見形勢之危及。
「希望得到周書記的大力配合。」夏想察言觀色,注意到了周鴻基的心態發生了不小的變化,相信經此一事,他在齊省的立場會有了不小的轉變。
周鴻基主動伸手過去:「只要夏書記有需要,我自當從命。」話說得相當謙遜而堅定。
夏想握住了周鴻基的手,笑了:「希望我們再次握手,為齊省的局勢平穩,做出應有的貢獻。」
……
緊急會議迅速召開,邱仁禮主持了會議,等了半天還不見夏想到來,就讓印小白再去催促。沒有夏想可不行,現在常委會上缺席一名政法委書記,一名省紀委書記,再少一名省委副書記,就真的不成體統了。
印小白正要出去打電話,一到門口就愣住了。
常委會不少人都在為等候夏想而心中抱怨,因為事關重大,都沒有多少耐心了,卻沒想到,印小白站在門口沒有出去,卻又緩緩退了回來,等他讓開之後,不但震驚得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就連邱仁禮和孫習民也是一時失態,同時站了起來!
門口,站著一臉淡定微笑的夏想,而夏想的身後,站著一人,也是一臉微笑,頭髮一絲不亂,甚至可以用容光煥發來形容。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了幾乎一天一夜的周鴻基!
和前一段時間狼狽不堪、焦頭爛額截然不同的是,眼前的周鴻基充滿自信,並且目光堅定,就讓所有人震驚之餘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件事情,曾經的意氣風發的周鴻基,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