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邱仁禮就怒氣沖沖地拍了桌子,態度很堅決,表示一定要嚴懲幕後主使,決不姑息泄密事件的發生。一旦查處,絕不容忍,因為事情已經越了界!
邱仁禮的態度在意料之中。
如先前的別墅PS事件,屬於正常的較量,就如國內新聞媒體報道,某一個城市嚴查家樂福超市的價格問題,或是某個品牌的食品細菌超標,某個品牌的鍋有致癌物質,等等,就屬於政治鬥爭體現在經濟領域的具體過招。
也就是說,政治鬥爭也好,經濟較量也好,都要具體落到一個點上,而且這個點還必須是實實在在的可以利用的支點,有問題可查,有話題可說。
象將領導講話的錄音直接放到網上,就屬於政治鬥爭之中的低級手段了,而且超出了約定俗成的規則,是絕對不能容忍的越線行為,必須嚴加懲處並且堅決杜絕。
話又說回來,邱仁禮氣歸氣,也知道確實是孫習民逼急了人,否則對方也不會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將他不恰當的話公佈於眾。因為孫習民上述講話是對誰所說,孫習民肯定心裡有數,一想便知。
所以說,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就表明了一點,此人就沒打算走回頭路。
其實孫習民在昨晚對夏想勃然變色之後,稍一冷靜,就後悔了,因為他盛怒之下,以為是夏想暗中指使而李丁山具體操作的一出陰謀,但坐下之後才一下想起,當時他說出這番話時,只有兩人在場,那麼錄音的人只能是另外一人。
……王之夫!
也就是說,不管夏想有沒有參預其中,不管李丁山是不是幕後推手,具體實施者一定是王之夫。
他怪罪夏想……很沒有道理!
只不過話已出口,反悔無用,又拉不下臉面,就將錯就錯了。
儘管有理由相信,事件會很快被撲滅,因為事件性質不同,中宣部也好,各大正規網站也好,都不會大肆轉載,事態的影響力絕對比上次別墅事件小多了。
但問題是,他的名聲算是一落千丈了。
誰也不願意被人揭開傷疤,尤其是政治人物,比明星還好面子,還在意過去,要不官場上那麼多隱瞞年齡篡改簡歷也要陞官的活生生的例子,就充分說明了官場的魔力之大,讓人瘋狂。孫習民好不容易不再去想燕省的黑鍋和恥辱,現在倒好,不但被人舊事重提,還有好事者將他當年辭職時的照片又翻了出來。
更讓孫習民惱羞成怒的是天下第一省長的稱號算是叫響了,以後誰還願意和他搭班子?他以後的工作將會很難開展。
今天的常委會,一定會將事件定性,並且上報中央,就讓王之夫提前回家抱孩子去!
邱仁禮講完,孫習民發言了,他表情沉痛,語氣沉重:「同志們,我很痛心!」說話間,他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了李丁山的身上。
夏想冷靜地分析了一下局勢,知道今天的會議鬧不好會亂,因為他已經注意到了何江海眼中的怒火和周鴻基神色之中的憤慨。如果形勢失控的話,他就有必要放出殺招了。
「網上的流言我全看到了,相信同志們也都看到了。說實話,我確實說過上面的話,但當時只是正常的工作之中的爭論,算什麼事兒?啊?誰在工作中沒有說過大話說過狠話,如果我們說過的每一句不理智的話都被放在網上當成笑話,以後我們都不要工作了,都當啞巴好了!」
「當此,我請求省委和邱書記為我做主,為我向中央澄清,同時查清個別別有用心的人的動機,不要讓省委的害群之馬毀了整個齊省的形象!」
孫習民也有一定的講話水平,他的發言有理有據,又做到了悲憤而不失態,達到了想要的效果。
不少常委都向孫習民投去了同情和讚許的目光。
夏想也表態了:「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容忍的行徑,必須嚴肅處理。我想具體事態,孫省長肯定心裡清楚,因為當時的話是對誰說出的,孫省長肯定記得清楚。」
夏想的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立刻投向了孫習民。
剛才都只顧得關注事情本身了,忽略了事情之中的一個關鍵的細節,夏想的話,就立刻讓在場所有的常委心思大開,對呀,這麼明顯的事情,還用調查什麼,孫省長肯定知道是誰做的。
孫習民沒想到夏想這麼直截了當地提出問題,他當然知道是誰做的,但當眾在常委會提出有失風範,也有損形象,事情適合在私下向邱仁禮彙報,不適會常委會人多眼雜的場合。
夏想此舉是何用意?是想將王之夫一棍子打死,還是另有後手要保下王之夫?
孫習民被夏想問得愣住了,過了片刻才搖頭說道:「還真讓夏書記問住了,我現在心裡很亂,一下真想不起來當時是對誰說的。」
怎麼會?眾人面面相覷,簡直是意外不到的回答,孫省長是怎麼了?難道要放過元兇?
不過也有人猜到了孫習民的心思,是留了一線,也好以後相見,既想嚴懲幕後人物,又想將事情做到暗處,也就是說,既要落名聲,又要報復。
周鴻基理解孫習民的心思,廖得益也能理解,邱仁禮更能理解,但有一人不能理解——何江海!
何江海昨天春風一度,自認已經勝算在握,也並沒有將孫習民的事件放在心上,以為不過是一場鬧劇,不料天一亮才發現,事情鬧大了,天下第一省長的稱號都出來了,真是過分,太過分了。
何江海不比孫習民遇事三思而後行,也不比周鴻基遇事沉穩,他本來勝券在握的好心情一下被孫習民的事件攪得十分煩惱,心裡清楚對方是沖著達才集團的項目來的,是為了破局,就一心認定肯定是夏想在背後搗鬼。
現在見夏想又裝腔作勢當眾問個清楚,逼得孫習民不敢明說,何江海的怒火就衝天而起,冷冷一笑:「夏書記,你會不知道是誰做的事情?」
語氣很是嘲弄。
夏想並不惱,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怎麼會知道?何書記的話很奇怪。」
「奇怪?」何江海嗤之以鼻,「要我說,你當面問孫省長是誰做的才奇怪,我還想問問夏書記,你說到底是誰做的事情?」
任誰都聽了出來何江海的冷嘲熱諷之意,以及含沙射影的影射,李丁山怒火中燒,正要拍案而起,被夏想的眼神制止。
甚至夏力也想挺身而出替夏想反駁幾句,也被夏想及時暗中擺手阻止。
夏想今天要的就是要單挑何江海!
何江海氣勢太盛了,一直以為齊省就是他的天下,想怎樣就怎樣,而且還試圖將先前一系列的勝局全面翻盤,好一個春秋大夢。
夏想主要也是被衙內的獅子大張口激起了火氣,也被孫習民為衙內助威,借刁難達才集團之際,試圖強迫控制達才集團的手法很是不恥,來而不往非禮也,孫習民有今天的下場,也是自作自受。
雖然王之夫的做法有點過了,表面上夏想必須維護大局持反對意見,但暗中,還是要為王之夫的勇猛暗暗豎起大拇指。
既然何江海挑釁,就來好了,他還怕他不成?
夏想終於冷笑了:「何書記有話就請明說,別含沙射影,好象多高深莫測一樣。其實你不就是想說,事情是我在背後做的手腳?」
「難道不是?」何江海今天也不打算退讓了,他也受夠了,「躲在背後偷偷摸摸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要我說,還真是小人行徑。」
「說得對!」都以為夏想會勃然大怒,不料他依然十分鎮靜,只不過說話時的腔調冷峻了許多,「我也想請問何書記一句,在提拔陳秋棟的事情上,在陳秋棟自殺的問題上,在趙牡丹企圖陷害齊省一名副省級高官的背後,是誰處處伸手,躲在背後搖旗吶喊,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夏想的一連串的質問直接而有力,頓時在常委會引發一陣轟動,一片嗡嗡之聲。
何江海指責夏想,只憑猜測,夏想的影射,卻有真憑實據,而且全部屬實,就讓何江海一下漲紅了臉。正要反駁幾句,夏想卻不給他機會!
「今天,在鹽務局別墅事件還沒有消除負面影響的前提之下,網上又爆發出針對孫省長的事件,各位領導,我們要指責網路和網民的同時,是不是要捫心自問,是不是要設身處地地好好想一想,為什麼齊省一片紛亂?為什麼不是燕省,不是安省,也不是湘省,偏偏是齊省?難道網民得了失心瘋,就看齊省不順眼?」
「如果我們行得正站得直,本身就十分順眼,別人還怎麼能看我們不順眼?不要把責任全推給別人,我們也要從自身找找原因,找出根源所在,刪帖和掩蓋事實真相,是治標不治本的權宜之計!」
夏想第一次在常委會上露出了鋒芒畢露的一面:「今天,正好借這個機會,我鄭重向省委提交三個建議。第一,嚴查網路事件的背後黑手,絕不姑息。第二,紀委方面不能再拖延下去,儘快將鹽務局系統的處理意見公佈於眾,還網民一個真相。第三,儘快落實達才集團的投資項目,用正面新聞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