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湘江現在八女齊聚,而且六位同居一處,互相攀比,爭正氣之風吃正當之醋,夏想雖然遠在京城,也心裡有數。
曹殊黧的電話打來的時候,他正和肖佳說事情,從正牌夫人的語氣之中他就聽出了一絲緊張和不滿。
「原來以前真是小瞧了你,你的魅力真是超群,算上我在內,八個女人都在湘江,你比韋小寶還韋小寶。」雖是質問,但語氣仍然是黧丫頭一慣的口吻,剋制而理性,保持了底線。
夏想抬頭看了肖佳一眼,肖佳會意,立刻悄然關門出去。
其實……黧丫頭還真冤枉了他,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好人,真要算起來,八女之中,和黧丫頭之間的感情自不用,是情投意合。和連若菡之間,是日久生情。和梅曉琳之間,是瞎打誤撞。和古玉之間,是偶然事件。和嚴小時之間,是人生長嘆。
和衛辛之間,更不用說,是兩世情深,誰也無法拒絕強大的慣性。
而和肖佳……算是年少衝動?或者是激情一刻,或許都是,或許都不是,男人的一生,犯錯誤的機會很多,說起來夏想還算自製,許多時候都懸崖勒馬,比如金銀茉莉,比如楊貝,比如秋爰,比如叢楓兒,再比如楊遙兒……
夏想自認不是一個正統意義上的好男人,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可以信手拈來讓許多女人趨之若鶩,但他沒有,而且還拒絕了許多女人的刻意誘惑,他也算是有了自豪的資本,是不是?
當然,以上只能保留在心底,是他最大的秘密,即使黧丫頭也不能得知。他也知道,黧丫頭肯定心裡也不舒心,但許多事情不受控制地發生了,而且已經無法回頭了,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夏想咳嗽一聲,必要的辯解必須要有,而且也是對黧丫頭的安慰和引導,「你和連若菡就不用說了,衛辛和李沁是若菡帶來的,若菡的性子你也知道,她最近事情少,就拿我消遣了。你倒好,不幫我勸她少找事,還給我添亂?嚴小時和古玉是好朋友,湘江又是嚴小時的家鄉,她們也沒人管得了。付先先就更不用說了,她就是一個不魔女,叛逆,任性,故意惹是生非……」
曹殊黧不說話了,深知黧丫頭脾氣的夏想暗中擦了一把汗,知道暫時矇混過關了,就繼續倒打一把:「不對,一共才7個人,哪裡是什麼八女了?」
曹殊黧嘟囔了一句:「還有一個梅曉琳……」
「胡鬧。」夏想一下提高了聲音,「梅曉琳比我來湘江還早,怎麼又扯上她了?你是不是嫌我最近事情不夠多,來湘江專門給我添亂來了?你是誰?你是曹殊黧,是夏想的正牌夫人,應該對所有對你丈夫有非分之想的女人,要寬厚,要遷就,要拿出應有的姿態讓她們知難而退,讓她們都覺得你是世間最優秀的妻子,同時,也應該對有人喜歡你的丈夫感到自豪和驕傲……」
一番苦口婆心的勸告和引導,曹殊黧投降了。
肖佳等夏想打完電話才推門進來,她在外面將夏想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就無限敬佩地說道:「我現在越來越佩服你了,說起假話來,眼睛不眨,臉不紅,心不跳,境界已經非常高了,早不是我當年認識的那個毛頭小夥子了。」
夏想嘿嘿一笑:「過獎,過獎,其實我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肖佳白了他一眼,用力擰了他的胳膊一下:「你就是一個讓人愛讓人恨的壞蛋。」
夏想在見吳才洋之前,抽出寶貴的時間專門來見肖佳,是因為有需要肖佳配合的地方。他如此這般交待了一番,肖佳先是點頭答應,又有疑問:「會不會風險太大了?」
「不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夏想笑著拍了拍肖佳的頭,「我辦事,你放心。你做生意多年,也應該清楚,有時候大張旗鼓的事情,一半真一半假,同樣,政治上的事情也是差不多。」
肖佳喜笑顏開:「我就是隨口一問,怕你因為吳才洋是你的冒牌岳父而亂了分寸。我就是想,你哄騙冒牌岳父幫你正牌岳父,心裡有沒有愧疚感?」
「沒有!」夏想斬釘截鐵,「政治是政治,親情是親情,利益是利益,政治家,一定要分得清輕重緩急,況且吳部長是一個寬容大度的人,他眼光高遠,只見天空,不見高山。」
肖佳嫵媚一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反正在我眼裡,你就是高山,就是天空。」
夏想抱了抱肖佳,轉身離去,以高山和天空的姿態,要和吳才洋進行一次非對等級的智慧的碰撞。
而就在夏想前往和吳才洋會面的路上,葉天南乘機離開京城,緊急返回湘江。
葉天南此刻的心情,無法形容。
本來一開始他對此次京城之行,頗為滿意,因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管是和各方會面的結果,還是幾位重量級人物對他的默許,或是幾位政治局委員對他的讚許,都讓他感覺十分良好,頗有一日看盡京城花的飛黃騰達之感。
甚至讓他隱隱有自得之感,如果不出什麼意外——小意外不算,只說大意外,但大意外在和平年代幾乎沒有——他的燕省省長的寶座,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如果不是時機未到,說不定他現在就可以坐上去先感受一下省長的威風。
但是……
世界上最怕的兩個字就是——但是——但是就出了意外,是小意外不假,而且從表面上看,似乎也和他的前途八杆子也打不著,但葉天南卻是心臟收縮著猛烈地跳動,因為他就如警惕性極高的猛獸一樣,立刻察覺到了危險在悄然逼近!
甚至可以說,已經近在咫尺了!
林華建被免職,給了葉天南當頭一擊。
其實林華建前途不保,也早在預料之中,但根據葉天南的經驗推斷,就算林小遠的案件現在結案,至少也要等三個月以後才會對林華建進行處理,哪裡有林小遠還沒正式結案,林華建卻已經下台的處理方式?
湘省省委的迅速反應倒沒有什麼,鄭盛和夏想的心思一樣,早就想置林華建於死地而後快了,但最令人不解之處還在中紀委。
如果省委報上之後,中紀委以事實不清需要查明為由,暫不批複,省委一般也會尊重中紀委的意見,等候中紀委的正式回應。中紀委拖上兩三月再正常不過,省委也通常會耐心等候,為官之人,兩三個月的耐心都會有。
但中紀委不但第一時間迅速答覆,而且還是批准了湘省的請求,速度之快,辦事效率之高,不得不讓人懷疑其中有什麼驚人的內情。
其實以上還不算讓葉天南震驚的根本原因,因為就算程序超常,速度超快,還是不至於讓沉穩有度、見多識廣的他變色,之所以讓他心中十分不安的是,因為他剛和隆家城面談過林華建的問題,親自向隆家城求情,說是林華建不容易,多年來為黨和國家兢兢業業,不敢有一點放鬆,本人工作認真勤懇,從未出過差錯,也從來沒有過生活和經濟方面的問題,是一個信得過的好同志。
所以中紀委在對待林小遠的問題上,要分別看待,林華建固然有教子不嚴的失職,但只是他作為一個父親的失職,不是作為省紀委副書記的失職。
葉天南巧舌如簧,說得天花亂墜。隆家城聽得十分用心,連連點頭,最後鄭重表態,中紀委一定會慎重對待林華建同志的問題,不會讓一個為黨為國的好同志受到委屈。
得到了隆家城的親口一諾,葉天南就心中篤定了許多,本想再在京城多呆一天,再四下活動一番,加深感情,夯實基礎,不料就如一個炸雷在耳邊炸響,林華建被一免到底!
怎麼……會?怎麼……可能!
葉天南心中的震驚無法形容,震驚過後是惶恐,隆書記明明答應他要保下林華建,堂堂的中紀委書記,怎麼能出爾反爾?
他當然不敢直接置疑隆家城的權威,但事實擺在眼前,不由他不驚慌失措。不過再一細想,才琢磨出味兒來,隆書記只是答應慎重對待林華建的問題,自始至終沒有答應他任何事情,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地想當然了。
只是……葉天南由此推彼,頓時驚醒了許多,先不提高層人物對他是如何支持和讚許,夏想卻從容不迫地各個擊破,先是林小遠,後是林華建,下一步,又會是誰?
他是自上而下加緊活動,夏想卻是自下而上步步緊逼,劍鋒所指之處,赫然就是他的燕省省長之位!
不行,不能再讓夏想為所欲為了,否則上面對他再肯定再支持,等葉地北落網之時,就是他栽跟頭之日。
林氏父子就是前車之鑒!
一定要搶在夏想下手之前,讓葉地北完全收手,以免抓住兒子扳倒老子的悲劇重演。他要趕在夏想回湘江之前,搶先一步布局,先佔領有利地形再說。
……葉天南要和夏想爭分奪秒,但他只猜對了一半,夏想不僅僅是自下而上步步緊逼,而且還要自上而下釜底抽薪,是雙管齊下。
京城吳家,第一次坐在吳才洋書房的夏想,淡然笑意,在吳才洋面前隨性地伸出一根手指……